市委書記姚淳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在他的辦公桌上,現在放著一大疊文件。這些文件都是政府方面轉交過來的,內容是關於興修地鐵的。
興修地鐵是一向大工程,光預算和規劃,正常來說,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修建所需要的時間,自然也不會短了。但是這一次,春江市政府的計劃是在明年世博會召開之前,就將地鐵建好,正式通車。如此一來,前期的所有項目,都需要在春節之前搞定,春節一過,就立馬施工。
眼下距離春節,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內,要將所有的準備都做好,當然需要緊鑼密鼓。通江來說,春節前的一個月,政府下面的各個衙門,就是進行總結,細節工作已經不多了。可沒想到,突然冒出這麼大的一個工程來,上面又催的急,相關部門都忙的是熱火朝天。
工程設計什麼的,都有借鑒,國內已經有許多城市修了地鐵,對於這些城市的地鐵設計,完全可以借鑒的上。再者說,負責如此工程項目的,普通的民營企業,絕對是挨不上邊的,春江市政府已經聯繫了天鐵六局,由天鐵六局負責施工。
天鐵六局幾乎承攬了國內大部分的地鐵工程,經驗老道不說,還有不少現成的規劃。春江方面,只需在借鑒之後,選擇最為合適的就行了。
再就是財政將錢準備好,天朝公路方面,將施工需要挖掘的地方規劃好,由天鐵六局負責施工就行了。
姚淳看著桌上的文件,越看越是火大,最後也沒有心情看了,索性在文件批上了閱,也就作罷。反正這些文件,市委辦公室都已經審過來,如果有問題的話,早就挑出來了,根本用不著他來糾錯。他所需要做的,無非是象徵性的簽個字。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鈴鈴鈴」
姚淳抓起來電話,原來這個電話是市委辦公室打來的,說天達集團的董事長王康齡想要見他。一聽說王康齡來了,姚淳的腦袋都大,他清楚的很,王康齡此番過來,為的是什麼事。
現在通江區馬上就要修地鐵了,海榮區的商業圈想要翻身,更是難上加難,王康齡現在在通江區修建千達廣場,手頭沒錢。這次來,肯定又是讓他幫忙要錢。這錢要是能要出來,姚淳早就幫他要了,還能等到這一天麼。姚淳倒是曾經想過,讓陸乃鶯出面,找高玨把錢給要出來。因為當時,陸乃鶯表面上還是沙洛的人,高玨對於千達集團的情況,或許還不太瞭解,搞不好看在陸乃鶯的份上,能夠把錢給解凍出來。但是,他也擔心,高玨萬一將這事匯報給沙洛,再導致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反倒暴露了陸乃鶯。所以一直遲遲未決。恰巧隨後沙洛提出了修地鐵的事情,姚淳認為,只要給海榮區通上地鐵,那一切就都解決了,故此便將資金解凍的事情拋諸腦後。
天曉得,機關算盡,最後自己還是輸了,而且還輸的很慘。
姚淳心裡明白,不管自己的心情如何,總得給王康齡點面子,否則的話,這傢伙萬一狗急跳牆,在海榮區的商業圈一撤資,那自己就完了。所以,姚淳只能請王康齡到他的辦公室見面。
果不其然,見面之後,王康齡馬上開始哭窮,表示自己將公司的公關全都派上陣了,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是高玨就是不上道,美人計對於高玨沒效。
再沒有多久就要過春節了,現在還欠了不少帳,春節前一定要算清,否則的話,這工程就進行不下去了,希望姚書記能夠幫幫忙。
姚淳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言相勸,盡量敷衍。可是他的推諉之詞,王康齡哪裡聽不出來。最後乾脆,和姚淳攤牌。
「姚書記,現在通江馬上就要興修地鐵,這是你們市裡領導決定的事情,眼下已然傳遍春江。通江區一旦通上地鐵,那裡各行各業,行情都會見長,我在那裡興建的商業圈也一定也一定會價值翻倍。通江區用不了多久,也會成為春江市下面經濟最為發達區。反觀海榮區,前景黯淡,我在那裡的投資,著實不少,可以說,是我全部的家當。我不能說,為了一塊死地,最後落下一個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的結局。所以,我現在已經想好了,如果在通江區的那筆資金,真的無法解凍,我寧可從海榮區那邊撤出來。將屬於我的那份資金,能夠抽出來的,就全部抽出來,用到通江區。姚書記,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沒有辦法。」
王康齡的第一句話,就點了通江區的地鐵是市裡的領導決議興建的,給通江區修地鐵,不給海榮區修地鐵,這明擺著是不想讓海榮區的商業區起來。這樣的話,老子還捧著那裡商業圈幹什麼呀。
「老王,你是大買賣人,其實你也應該知道,如果你從海榮區的商業圈裡面撤出來,其實你也未必能撈到幾個錢,畢竟這裡面,你投資的錢只是零頭,大部分都是從銀行貸款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撤出來,對你們公司的影響,可是很大的,以後想要做生意,也不是那麼容易了。」姚淳見王康齡這次來真的,明擺著要挾自己,乾脆也沒有給王康齡什麼好臉色。
「姚書記,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每個月那麼多利息,我如何背得起。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法子,我只能出此下策了。」王康齡故意無奈地說道。
「你的困難,我也清楚,要不然,再從銀行貸點,弄出四五個億來,還像當初在海榮區那樣,建出來一部分,就抵押一部分,總歸是能渡過難關的。」姚淳也不能真的和王康齡翻臉,這次說話的語氣又溫和下來。
「姚書記,你是不知道,我的公司現在,能押的基本上都押了了,就差把海榮區的那些資產再一起都押了。這兩天,我也找過春江銀行的張總,以及建設銀行的汪總談過,可是他們都表示不能再給我們公司貸款了。都說如果現在還不上,起碼抵押給他們的資產,哪怕還不上,也不至於讓銀行賠多少,但若是再貸,只怕到時候真的還不上了,銀行方面會損失慘重,他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王康齡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
「按理說,也不至於吧。你欠銀行這麼多錢,而且並沒有達到欠他們利息的地步,按理說銀行不至於不貸給你錢呀。銀行也應該知道,如果不貸給你錢,他們以前貸給你的那些錢,只怕也會收不回來,只能捧著那些樓盤。可是如果貸給你錢,起碼還能每月收到利息,有一筆帳在裡面,橫豎也是盈利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不貸呀。」姚淳有點疑惑地說道。
別看姚淳身在官場,但對商場裡面的道道兒還是清楚的。銀行給企業貸款,有的時候,明明知道,企業已經沒有抵押,但只要你沒有拖欠利息,很多時候,還是會貸給你的。因為真的不貸給你,萬一你破產了,那你欠的那麼多錢怎麼辦呀。
王康齡現在,就算把整個公司全都押了,沒有什麼可押的了,銀行也不至於在利息正常償還的情況下,不給千達集團貸款。
「這事我也奇怪呢,雖說銀行緊縮銀根,對貸款審的比以前嚴一些,可也不至於,真就一毛錢也不給我貸。可是現在,真是這個樣子,就是不給我貸款,我也沒有法子呀。」王康齡歎息地說了一句,接著又道:「姚書記,要不然您想想辦法,幫我從銀行貸五六個億出來,先渡過這個難關」
「幫你貸五六個億」姚淳沉吟一聲,跟著緩緩點了點頭,說道:「老王,你先回去吧。」
「那好,姚書記,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王康齡說完,站了起來。
姚淳和王康齡客氣了兩句,便把王康齡送出了辦公室。
作為堂堂副部級的市委書記,姚淳想要幫王康齡從銀行貸出個五六個億資金,並不是難事。要知道,袁亢都有能力,從銀行貸出個一兩億來,更不消說他這個市委書記了。
可是,讓姚淳疑惑的是,哪怕銀行再緊縮銀根,也不至於不給千達集團貸款。這裡面只怕是有什麼文章吧。
姚淳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起來,猛然間,他豁然開朗,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墜入了沙洛設計好的圈套之中。
「政府出巨資在海榮區的商業圈投資項目失敗,只差一根導火索,這根導火索就是千達集團千達集團在通江區投資興建商業圈,結果被凍結了十億資金,銀行現在,又不給千達集團放貸了沙洛突然找我,要修建地鐵,分明是勝券在握,只是誘我答應,並召開黨委會,研究此事。因為沙洛知道,我為了盤活海榮區的商業圈,一定會答應修地鐵的事兒,也一定會想辦法將地鐵引到海榮區現在,地鐵修到了通江區,通江區的商業圈前景廣闊,王康齡看到這一點,一定會找我逼宮」
想到這裡,姚淳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現在,豈不是說,我已經被沙洛逼到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