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不得錢呀水費、電費、每年過冬還要燒煤,一個月不到五百塊錢的低保怎麼養活一家三口人呀」談到低保的時候,老太太的情緒不是很好,從先前的感慨,漸漸變得悲傷,最後化作激動,「我們街道上領低保的有誰的家裡是真的收入沒有超過103塊錢的有好多人的家裡,富的很,可他們卻能領上低保很多人都在說,要想領低保,必須得給社區的領導送禮要不然,想要領上低保,除非是那種連地都下不了的」
聽完老太太的述說,高玨轉頭看向尚布屈,此刻的高書記,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苦澀,還有一絲耐人尋味。「區長,這位大嬸的話,你也聽到了,一個月不到五百塊錢,養活一家三口,其中還有一個是上學的孩子。夠嗎?人家想要自食其力,卻沒有門路。在咱們通江區,我想如他們的家,應該不止一個。你說該怎麼辦呢?」
尚布屈已經徹底明白高玨的意思了,明擺著是高玨在逼自己就範。尚布屈點了點頭,說道:「像底層社區這種行為,實在可恨。高書記,你放心,等回去之後,我一定大力整頓。並且會爭取,讓基層社會多給這些特困家庭送上溫暖。至於說低保的錢太少,不夠養活一家人,這個事情,也不是咱們說的算。低保的保準,是市裡面訂的,各個區縣都一樣,咱們通江區也不能說不按照這個執行。至於說街上不讓擺攤,同樣也不是咱們通江區一個地方這樣,現在各個區縣不也都是這樣麼。而且咱們通江區還要承辦世博會,市裡面對這件事,十分關注,咱們不聽從市裡的安排,只怕也不行呀」
不管怎麼樣,反正高玨想讓他聯名的這件事,尚布屈在心裡面已經做了決定,死活都不會答應。大不了你召開黨委會,在會上通過之後,我沒有辦法,才能按照會議的決定做。否則的話,絕不可能。
在上午高玨辦公室的時候,二人就已經算是心照不宣了。尚布屈在說這番話,已經算是挑明了。
「嗯」高玨點了點頭,沒有再去搭理尚布屈,而是又和老太太說了一會話。
過了一會,高玨才告辭離開,許嚴將帶來的水果和營養品留下。
離開張水三家,許嚴指揮司機前往郭樺的家裡。
郭樺家也是在棚戶區,距離張水三家並不是太遠。同樣也是大雜院。郭家的大小,和張水三家也差不多,來到家裡,高玨見到的老母親。
許嚴上午來過,向老太太介紹,站在她面前的,是區裡的區委書記和區長,這次過來,是探望和慰問你的。
老太太一聽說來了這麼大的官,心中特別激動,一張嘴沒說別的,就是尋問兒子現在的情況,祈求領導能夠饒過他的兒子。一個勁地哭訴,都怪自己不好,沒有看住兒子,讓兒子拿走桃子,到街上販賣,觸犯了法規。這些都是她的錯,要怪都怪她,如果需要蹲監獄的話,也都有她來承擔。
看到老太太這般模樣,淚眼婆娑,聲音哽咽,高玨也不禁有些動容。眼前的人,讓高玨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高玨心酸地搖了搖頭,說道:「大娘,您放心,你的兒子沒什麼事,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
「真的?」一聽這話,老太太的哭聲立時止住,更為激動地望著高玨。
高玨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真的!」
望著老太太的眼睛,高玨的眼淚也差點流出來。
接下來,高玨和老太太交談起來,瞭解起家裡的情況。
正如許嚴所說,老太太家裡原先是有低保的,就是因為前幾千用賣水果賺的錢,省吃儉用給兒子買了個房子,結果不知被誰舉報,被社區停了低保。
老太太新買的房子,就在隔壁,面積比老太太那簡陋的平房還有小上一些。目前沒人居住,裡面存放著過冬用的柴火和一點煤,再就是桃子了。
桃子還有好幾筐,看來這次,老太太還真沒少進桃子。有些桃子,保存的不錯,應該還能再放一段時間,不過有的桃子,已經紅艷艷了,如果再不賣掉,存放不了幾天,就要熟透爛掉。
老太太的家裡,沒有什麼像樣的擺設,冰箱、彩電全都沒有,倒是有一台黑白電視。這個年頭,還看黑白電視,什麼樣的條件,完全可以想像。能夠買下隔壁那簡陋的房子,錢都是從老太太的牙縫裡省出來的。老太太身材削瘦,每日裡的伙食如何,高玨想到這個問題,又是心酸。
瞭解了老太太的家裡情況之後,高玨突然問道:「大娘,你進的這些桃子,是多錢一斤,這裡一共有多少?」
「我的這些桃子,是六毛錢一斤進的,現在應該還剩下五百斤。」老太太如實說道。
她進的這些桃子,確實都很不錯。當下,高玨又感慨地道:「大娘,您的這些桃子,我們區委都買了。算上那些被沒收的,也都算是我們區委買了。我給你算一共一千斤,一斤一塊錢。」
「高書記這這不好吧我總共也就進了一千多斤桃子,而且還賣出去一些」老太太不明白高玨的意思,有點緊張和感動地說道。
「我說一千斤,就一千斤」高玨溫和地說著,然後轉頭看向許嚴,說道:「小許,給大娘算賬,走的時候,將桃子帶回去,給大伙發了。」
「是。」許嚴馬上答應,掏錢給老太太算賬。
總共一千塊錢,本來許嚴兜裡沒揣這麼多錢,好在白天去買水果和營養品的時候,揣著公款,倒也剩了一千多。現在拿出一千,交到老太太的手裡。
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但也給老太太感動的熱淚盈眶。
一千塊錢,對於許多人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大錢。但對於這位老人來說,卻是活命的錢。
高玨又和老太太聊了一會,方才告辭。許嚴把帶來的水果和營養品留下,另外打電話讓區委來車,將桃子運回去。
離開老太太的家,高玨與尚布屈一行又前往區醫院,探望受傷的城管和農民。
兩個被刺傷的城管,家庭條件也不怎麼樣,成為城管之前,都是無業遊民。
高玨和兩名城管進行了攀談,得知是高書記,所以兩個城管表現的很老實,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當然,多少也有點誇張。家裡的情況,被他們說的是一貧如洗,差不多就是上有八十歲的老母需要養活,下有上學的孩子,需要照顧。
對於他們的執法,二人也是一般言辭,就是奉命行事,沒有率先動手打人,只想將對方按住。另外表示,自己執法都很文明,只是沒收,從來沒有打過人。暴力執法的事情,半點沒有。
高玨當下,也對他二人的工作進行了肯定,加以勉勵,讓他們好好養傷。臨走時,許嚴也將帶來的水果和營養品留下。
最後,高玨一行去探望受傷的兩個農民。兩個農民的傷,一個是輕微腦震盪,一個是肋骨被踹斷。
高玨對他們進行慰問,少不得也要攀談一會,瞭解一番他們的家庭情況。
這二人的家庭條件也是不怎麼樣,一個家裡是種蘿蔔和黃瓜的;一個家裡是種西瓜的。而且二人的家裡,都不止一個孩子,今年的收成不錯,全指望將收成賣掉養家,再買秋菜的種子。
雖然明知道城內不讓擺攤販賣,可真的是沒有辦法。總不能眼瞧著收成爛掉。村民們沒有辦法,經過商量,絕對一起出來賣,如果遇到城管來搶,就和城管拼了。不過,也不敢太往城裡就,所以才在隋通橋那裡兜售。
聽了二人講述,高玨又是苦澀,尋問了二人被沒收的那輛車錢值多少錢,讓許嚴照單全給買了。菜最後是被綜合執法局扣著,到底怎麼處置了,高玨也不清楚,不過高玨告訴許嚴,給綜合執法局打電話,讓把沒收的這兩車菜送到區委食堂。
又囑咐了兩個農民好好養傷,高玨一行離開醫院,返回區委。轉上這一圈,已經是下午三點。半路之上,高玨下令,讓許嚴給區委辦公室打個電話,通知區裡的所有常委,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召開黨委會。
回到委屈,是三點十五。雖說還有十五分鐘,但高玨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前往會議室等待。尚布屈表示尿急,想要方便一下,沒有跟著前往。
尚布屈現在明白,高玨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底層百姓的疾苦,他也是親眼看到,可若是跟高玨幹這件事,風險確實不小。搞不好,黑鍋全都得扣到自己的腦袋上。黨委會上決定了,只要自己持反對意見,到時候,就和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
而且,這份請示送上去之後,市裡的領導,很有可能會真的動怒。哪怕高玨上面又省長孫振家罩著,但他這麼搞,一意孤行的,孫省長應該也不會滿意。
思前想後,尚布屈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最正確的。這件事,如果高玨真的瞎鬧,再鬧大了的話,只怕也烏紗帽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