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也知道,姚淳是不想管這事,純心踢皮球慾海官門。他來之前,就已經料到了。在地方上面,此時此刻,願意出面幫曹家的人不多了,要不然的話,曹靖真也不可能求到他的頭上。
事情最後,著落在政法委身上,也是理所應當,姚淳這種官油子,願意出面,那才出鬼了。王若微笑地說道:「姚書記,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應該去見見政法委的翟書記。我下午還有事情,不便在此久留,這就先告辭了,咱們有機會下次再聊。」
說完,王若站了起來。
「好。」姚淳也跟著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王政委,我送你。」
姚淳送王若出了辦公室,二人難免又客氣了幾句。但也僅限於客氣。
政法委辦公樓和市委辦公樓是在一個大院,王若下樓之後,便趕往政法委辦公樓。在政法委書記辦公室,王若見到書記翟宏佳。王若的身份擺在那裡,翟宏佳自然要好生接待,讓人端茶倒水,一同在沙發上就坐。
簡單的客套一番,王若便說明來意,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曹令風的案子。案子中的疑點,全部挑明,看你翟宏佳如何說法,你總不能也像姚淳一樣,那可不好使。
踢皮球也是看到身份的,自己的身份,對方的身份,姚淳可以在王若的面前踢皮球,翟宏佳真就沒法踢。
案子的口供,他早已得到,作為政法委書記,哪能看不出問題的所在。翟宏佳對高玨,那是半點好感也沒有,而且在前任公安局長程天棟的事情上,對高玨很是不滿。按照他的想法,高玨算個屁,今天就由公安局方面。嚴審王雅婷,將案子給查個水落石出。可因為那份報紙的出現,讓他打消了這個年頭,決定作壁上觀。公安局愛怎麼審就怎麼審,反正你們自己有數。
眼下王若找來了,又將案中的疑點說明,翟宏佳必須要給個態度。
「王政委。你說的這個情況,確實是一個問題,我這邊一定會和公安局方面進行溝通,務必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案情調查個水落石出。」
「翟書記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王若微笑地說道。
翟宏佳既然答應了。王若也不必也多說其他。反正招呼已經打了,該怎麼做,你翟書記自己心裡有數。如果說,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這件事絕不能算完。
其實翟宏佳嘴上這麼說,心裡也著實為難。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個審法。兩方面都不好惹。如果說,不能拿出一個讓人信服的交待,只怕王若絕不會算完。
又和王若意思一會,王若告辭,他起身相送,將人才一送走,回到辦公室桌下,他就在心中罵起高玨。「高玨呀高玨。你小子可真就是一個天生的災星,怎麼什麼地方都有你。有你的地方,咋就不得安生。」
省委大院。
今天的院裡,來了三輛軍牌子的轎車,其中的一輛紅旗轎車,便是活招牌。省軍區司令部,政委丁山的座駕。
沒錯。此刻在省委書記蘭仲天的辦公室內,沙發上正坐著兩個人,一個自然是這裡主人蘭仲天,另外一個便是丁山了。
丁政委既然答應曹靖真。願意替他出面,那肯定是有大找大。他堂堂一個中將級省軍區政委,去市委去見姚淳的話,明顯是失了身份。
蘭仲天對丁山十分熱情,二人先是攀談,閒聊一會,丁山才引出正題。
「蘭書記,我是軍方的人,雖然也是錦華省的黨委常委,但一般的政務,我很少過問。今天此來,實在是因為聽說了一件事,這件事倒也不大,但影響不太好。」
「不知道是什麼事?」蘭仲天淡然地問道。他也知道,丁山此來,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為了什麼事情。眼下的春江,所謂的大事,也只有一件,那便是老省長曹闊一的死。曹闊一是突然冠心病而死,上了年紀,也算是正常死亡,壽終正寢,沒什麼可說的。但誰叫他老人家在死之前看了份報紙,一股火上來,才誘發的冠心病。今天早上,通江早報又報道了一條內容,這就有點過份了。難不曾,丁山是為此事來的,且看他怎麼說。
「這件事怎麼說呢,主要是你們地方上的事務,但和我們軍方也有些關聯。98552部隊的政委曹靖真,也不知是否知道這個人,但是他的父親曹闊一,想來蘭書記一定不會陌生。老省長的死訊,令人十分悲慟,突髮冠心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恨孫不成龍。他的孫子曹令風在通江犯了案子,是吃熊掌。事情確實違法,這誰也不能說什麼,但直接見報,,是不是有點過份。春江一年下來,大小案件有的是,別的案子,不見見報,怎麼就這麼案子,還不算是什麼大的刑事案件,卻要見報呢?難道說,就是因為曹令風的父親是曹靖真,他的爺爺是曹闊一麼?這未免有些對人不對事了。蘭書記,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已經聽說了,讓通江報社報道此案的人,就是通江區的區委書記高玨。他這是什麼意思呀?大小也是一個區委書記,沒事閒的麼,一個吃熊掌的案子,用得著他親自過問麼,用得著他興師動眾麼。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好了,有公安機關,他操這麼多心幹什麼?」丁山字字如刀,不僅挑明來意,還將矛頭直指高玨。
見丁山的來意和自己預料的一樣,蘭仲天並沒有什麼反應,神色如常,面容淡然,平淡地說道:「照這麼說,這個高玨還真有點小題大做。」
只是一句話,再什麼也不多說了。
「何止是小題大做,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並不認識這個高玨,以前連他的名字也沒聽說過,這個人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一時也猜不出來。但是,今天上午,曹靖真到我這裡來鳴冤,說他兒子是受了冤枉,父親死的更冤,希望我能夠替他做主。我問他有何冤情,他告訴我,他的兒子是被人陷害,是有人故意引誘曹令風前往通江吃熊掌,種種蛛絲馬跡,完全可以看出,這其中的問題。」丁山聲音平和,但語氣並不平淡,無形中流露出一股威勢。
可惜他面對的人是蘭仲天,若換是一般的人,哪裡頂得住他這股威勢。蘭仲天身為省裡的一把手,天王老子,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見過的大人物也多了去,所以他現在泰然自若,渾然沒當個事。
「還有這檔子事?」蘭仲天故意沉吟一聲,問道:「但不知這個曹令風是被何人陷害,這所謂的蛛絲馬跡又是什麼呢?」
「具體是什麼人,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實在難以斷然,我只能說,那位通江區的區委書記……呵呵……好像有點過了……」丁山輕笑一聲,跟著又道:「這案子裡的蛛絲馬跡,曹靖真是這樣同我說的……」
當即,他將曹靖真對他講的那些案情分析,從頭到尾地對蘭仲天講述了一遍。
「案子麼,就是這麼回事,曹靖真一向剛直,我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那個叫王雅婷的女孩,問題很大,先後的態度轉變,有些匪夷所思。其他的重要案犯,比如說想要請他吃熊掌的那個,以及販賣熊掌的那些人,現在都沒有歸案,在這種前提下,我認為應該嚴審這個女兒,在她的嘴裡,一定可以問出些什麼。另外麼,也可請那位通江區的區委書記談談,問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到底是對人還是對事。蘭書記,你說呢?」丁山說完,眼睛直直地望著蘭仲天。
蘭仲天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老丁,你反應的這些事情,我們省黨委會高度重視,並確保與軍方的和諧。在這裡,我可以想你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不管怎麼樣,都會將案情問個明白。」
「既然蘭書記有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軍部還有事,我現在趕著回去,就此告辭。靜候蘭書記的消息。」丁山說完,站了起來。
「丁政委,我送你。」蘭仲天也站了起來。
蘭仲天將丁山送走,返回辦公室,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不由得思量起來。
丁山明擺著替曹家出頭,蘭仲天也知道,這件事高玨做的有點過份。可是,他同樣也明白一個道理,高玨或許沒這個膽子,必然是有人給他撐腰……最簡單的一件事,就憑高玨,怎麼可能調動都市早報在這個節骨眼給他發這樣的新聞,他高玨不想混了,報社還想混呢。別說他現在是通江的區委書記,哪怕仍是在文化局,估計也沒人敢買他的帳。
琢磨了一會,蘭仲天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裡面響起一個中年男人溫和的聲音,「喂,是老蘭嗎?」
能這麼和蘭仲天說話的人,在春江可不多。電話裡的這位,身份自然也要和蘭仲天差不多,不是別人,正是錦華省省長孫振家。
「振家,是我。你現在有空嗎?」蘭仲天溫和地說道。
「還行,有什麼事嗎?」孫振家問道。
「到我這邊來一趟,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蘭仲天說道。
「好,我等下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