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作人眼中淌出淚花，自然不會是因為曹闊一死了，他心裡難受慾海官門。而是因為，他的心，此刻十分痛快，並且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爺爺。
「爺爺，曹闊一死了……他死了……他不是善終…….哈哈哈哈……他是被活活氣死的……爺爺，您的孫子，雖然不能說是很爭氣，但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孫作人流著眼淚，喃喃自語。跟著，抓起放在一邊的酒罈，放到嘴邊，朝嘴裡一個勁地灌去。
「咚咚咚……」
這一口下去了能有半壇。
將酒喝完，孫作人將酒罈放到一邊，仰起頭來，重重地吁了口氣。
然後，他又喃喃自語起來，「高玨啊高玨……沒有想到……你又做了我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這次，你做的很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這件事，看似嚴重，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在春江這一畝三分地上，已經不是曹家的天下……」
說完，孫作人從兜裡掏出電話，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宏達大院小區，三號樓一單元701室。
大白天的，房間內卻掛著掛著窗簾。猩紅色的窗簾，遮住了光線，只有淺淺的光芒可以映入房間。房間內沒有開燈，由於光線太過淺淡，所以此刻的房間內，昏暗而又朦朧。
高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歐陽培蘭橫坐在他腿上，靠在他的懷裡，一雙玉臂摟著他的脖子。
「夫君，你的這個局設的不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有想到，竟然把曹闊一給氣死了。老傢伙這一死，局面對你就十分不利了。雖然他的人緣不見得好。可人終究是死了，誰還會和一個死人過不去。到時候只怕都會將矛頭指到你的身上。」歐陽培蘭的面頰貼在高玨的肩頭，清淡地說道。
「這種情況我也沒有想到。」高玨淡然地說道。
曹闊一的死，確實令高玨始料不及，原本他只是想將曹令風再送回監獄，解決舒心當前的麻煩。誰能想到，曹闊一竟然會被此事給氣死。
眼下曹闊一死了。高玨自然清楚，很多人會把帳算到他的身上。而作為苦主，曹靖真更加不會放過他。
「那你有什麼打算？」歐陽培蘭在高玨耳邊輕聲說道。
「事情的發展，是我沒有預料到的，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也想看看，他們能將我如何。」高玨沉著地說道。
「你這人，就是衝動，和你在床上的時候一樣，都是那麼有衝勁……」歐陽培蘭說著，衝著高玨的耳朵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隨後，她又小聲說道：「這件事。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容易，其中涉及到許多利益，你並無派系，很有可能會成為這裡面的犧牲品。」
「既然做了，那也只能這樣了。雖然我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但是現在，也不得不如此了。」高玨略帶無奈地笑道。
他也清楚的很，自己現在的命運。已經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夫君，你的前程雖然現在已經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但這裡面不是還有我麼。我有一個法子，可以保住你的前程，或許，還能一步升到正廳。」歐陽培蘭突然自信地說道。
「哦？什麼法子？」聽了這話，高玨的眼睛也不禁一亮。他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夫君，你要知道，你我之間的私事。我都會聽你的，即便有些為難，我們也可以商量著來。可是……」歐陽培蘭先前的語氣溫柔，可話說到此，話鋒一轉，變得冷漠起來，「眼下這件事，應該算是公事，所以，咱們之間應該講點條件。」
「你總是這樣。不過，這其實也挺好，會讓我覺得不虧欠你的。歐陽，你說，什麼條件。」高玨心平氣和地說道。他瞭解歐陽培蘭，所以他願意和歐陽培蘭做交易。
「那個女人！我要你這輩子都不要再和那個女人見面！」歐陽培蘭認真地說道。
「你……」一聽這話，高玨的一雙眸子，立刻圓睜起來。歐陽培蘭說的那個女人是誰，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和你的前程相比，哪個重要，我想你應該能夠衡量的出來。」歐陽培蘭並沒有因為高玨瞪眼而退縮，仍是如此說道。
「你小看我了。她一天是我的女人，就一輩子是我的女人！」高玨鄭重地說道。
「那我呢？」歐陽培蘭隨即問道。
「你也一樣！」高玨同樣給出有力的回答。
「不一樣！我是你的髮妻！她不過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歐陽培蘭清冷地說道。
「是！你是第一個和我拜堂的女人，是我的結髮妻子。可是，我的命是她給的，所以，我不能捨棄她！你明白麼！」高玨的聲音也冷了起來。
「夫君……」歐陽培蘭輕盈一笑，說道：「好，那這件事，全當我沒有提。眼下的局面，你自己面對。不過，我開出的價碼，同樣算數，只要你答應了，不管再艱難，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擺脫困境。」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在我的生命中，功名利祿不算什麼。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到頭來剩下的或許只是一個情字。記得上次，你曾經給我彈了首琵琶曲，說是叫作《霸王卸甲》。霸王別姬的故事我知道，這段歷史我也瞭解，如果說，在項羽與劉邦之間讓我選擇一個，我情願選擇失敗的項羽。」高玨側頭注視著歐陽培蘭，語氣凝重地說道。
「項羽！我也喜歡項羽！」歐陽培蘭本是摟著高玨脖頸的左手，輕輕地移動到高玨的面頰之上，撫摸起高玨的臉。「你就和霸王一樣，愛憎分明，有你的可愛之處，也有你的可恨之處。不過，你沒有項羽那麼專情，他的心裡只有虞姬。可你呢，心裡卻揣著那麼多女人。」
說到此，歐陽培蘭朝高玨的面頰湊了湊，撅起嘴巴，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跟著，她才又道：「霸王，那在你的心中。誰才是你的虞姬呢？」
「歐陽，這個問題，我真的很難回答。我可以不回答麼？」高玨反問道。
「好。」歐陽培蘭略帶失落地說道。
確實，這個問題對於高玨來說，真的是很難很難回答。
「鈴鈴鈴……」
就在這一刻，高玨兜裡的電話響了。
聽到電話的鈴聲。歐陽培蘭很是自覺地站了起來，柔聲說道：「我去上趟衛生間。」說完，人便朝臥室外面走去。
高玨從兜裡掏出手機，一瞧來電顯示，原來是孫作人打來的。放在耳邊接聽，他很是隨意地說道：「喂，你好。」
「你現在幹什麼呢？」電話裡響起孫作人的聲音。
「沒做什麼。就是閒坐著。」高玨微笑地答道。
「若是有空，現在來我的孫家大院如何？我想和你喝酒。」孫作人平和地說道。
「請我喝酒……」高玨先是沉吟一聲，旋即答道：「好。不過，我從通江趕過去，可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沒有關係，我等你。」孫作人笑了起來。
電話就此掛斷。別看歐陽培蘭就在這裡，但是高玨卻敢於答應孫作人的邀請。因為高玨知道，孫作人現在找到。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現下處在什麼節骨眼上，高玨當然清楚。孫公子是何等人物，如果有他相助，自己的麻煩可能就此迎刃而解。
將手機揣回兜裡，沒一刻功夫，歐陽培蘭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高玨面前，看樣子。作勢便要再坐到高玨的腿上。
然而，不等她坐下，高玨便站了起來，並從容地說道：「歐陽。我現在有事，得馬上走。」
「你要走……」歐陽培蘭怔怔地看著高玨。
高玨並沒有隱瞞這位髮妻，如實說道：「剛剛是孫作人給我打電話，他邀我過去喝酒。」
「沒有想到，你竟然得到了孫作人的賞識。有他願意幫你的話，這件事應該會迎刃而解。」歐陽培蘭的臉上露出一股非人所思的笑容，跟著說道：「夫君，明天我就打算回德原了，本來想著今天晚上和你共度良宵，下次再見，起碼也要幾個月。但現在他邀你喝酒，一來一回，只怕也沒什麼時間了。」
說到此，她突然伸手抓住了高玨的胳膊，慢慢提起，放到自己的胸上，又接著溫柔地說道：「在你走之前，能不能抓緊點時候，給我……一次……」
美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令人難以拒絕。
兩個人之間，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夫妻生活歸夫妻生活。高玨也沒和孫作人確定時間，所以略一思量，便一把將歐陽培蘭抱了起來，丟到床上。旋即，一個餓虎撲食，壓到她的身上。
很快，悅耳的**聲便響了起來。
高玨本想著速戰速決，奈何他的戰鬥力實在很強，過了半個多點，才結束戰鬥。
歐陽培蘭並沒有攔著他，不讓他走，而是像一個小妻子一般，為將要遠行的丈夫穿戴整齊。
她的做派，真的是許多女人無法做到的。她不會耍小性子，雖有喜怒，但也都是一轉即逝，哪怕高玨不答應她的條件，她也不會代入表情之中。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男人喜歡這樣的女人，同樣也會覺得這樣的女人有點冷。
高玨離開了房間，下樓之後自行駕車，前往外環，趕赴孫家大院。孫家大院所處的位置，其實也挺偏僻，正因為如此，反而順著外環可以直接抵達，要比從市區快得多。
開了大約能有三個小時，高玨趕到孫家大院。停車進去之後，直奔後面三層樓。這是屬於禁地，到此玩的人，是不許進去的。可是高玨前往，沒有遇到任何人阻攔，彷彿認識高玨一般。走到門前，小樓的門被裡面的人打開，還是上次看到的那個漢子。
漢子閃身給高玨讓開道路，恭敬地說道：「東家在二樓等先生您，說您知道地方，請。」
高玨衝著漢子微微一笑，逕直走了進去，一直上到二樓，前往酒室。
說句實在話，在小樓之內，高玨唯一知道的去處，就是孫作人的酒室了。
酒室的門沒有關，高玨來到門前，向內一瞧，只見孫作人正坐在上次所坐的那個酒桶之上。在孫公子的腳邊，躺著兩個酒罈，而在他的手中，現在還有一個酒罈。
孫作人自然聽到了高玨的腳步聲，目光衝著門口，見是高玨，平淡的臉上露出友善的笑容。「你來了。」
「來了。」高玨點頭，走進酒室。
「你喜歡喝什麼酒，自己選。」孫作人溫和地說道。
「好。」高玨信步走到酒架之前，說真的，他對酒真的沒有什麼研究，也不知道什麼酒好，什麼酒差。當然，在孫作人的酒室裡，是沒有等閒之酒。
高玨隨便挑了一壇，走到孫作人對面的酒桶前坐下，掀開酒罈，也沒廢話，直接先喝了一口。
就是麴酒，帶著曲子味，但和普通的麴酒不同，味道特別的純正。
孫作人同樣沒有廢話，也喝了一口，接下來，兩個人你來我往，只管喝酒。
沒過五分鐘，一罈酒就喝光了，兩個人各去拿酒，高玨挑了兩壇剛剛喝的酒。回來坐下，二人一同將酒罈打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干！」
將酒罈放到嘴邊，二人都喝了一大口，待將酒罈放下的時候，孫作人才開口說道：「高玨，你現在想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如果有的話，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