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二人的解釋，高玨不由得笑了，但他沒有多說話，只是笑呵呵地看著兩位局長。
申明亮和崔永久都準備撥打電話呢，可高玨的笑容，令他倆嚇得亂哆嗦。本打算按鍵的手指，都有點麻木，竟然按不動了。
「高縣長，這……下面的人，太不像話……我一定……我以後一定會嚴加督促…….」申明亮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是……下面的人太不像話…….以後我一定會嚴加督促，杜絕……類似事件生……」崔永久也連忙跟著說道。
「先打電話，叫人來維修。」高玨仍然微笑，淡淡地說道。
「是。」……
二人趕緊撥打電話，接通之後，少不得是氣急敗壞，讓維修科的人，馬上過來維修，並且，特別提出，把接線員一起帶過來。
先後掛斷電話，兩位的局長的臉上，都堆出笑容，小心地說道：「高縣長……人馬上就過來……很快就能修好……那個…….」說著，又看向程雪，「大姐……您別著急…….」
「好……」程雪點了點頭。她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都有兒子來做，沒自己什麼事。
「申局長，崔局長……」高玨終於開口了，這一帶上官職，兩位局長都不由得虛，腦門子都見汗了。這種事情，雖說不是大事，主要得看掌權者是怎麼做。高玨面沉如水，接著說道：「你們二位。都是掌管地方民生大計，電業、房產，很等重要，老百姓每一天都離不開這些。可以說，是事關民生的重中之重，殫精竭慮，都唯恐不及的崗位。可是呢，二位也都看到了，院子裡的人，從早上就開始打電話。我的母親，也打了不少電話，可你們兩家，都是把責任推給對方，沒有一方，願意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說句實在話，舉手之勞罷了，用得著這般踢皮球麼？都是什麼態度呀？這是工作態度嗎？我高玨今天是縣長。我家停電了，等上一天。都無人來維修，還要將您二位給請來，這若是普通百姓人家呢？請不到二位，是不是就要這麼挨著呀？」
「高縣長……這都是我們監管不利，以後一定會嚴加督促，絕不會再生類似事情，請您放心……請您放心……」
兩位局長聽得出，高縣長的聲音，越來越冷。生怕高玨「小題大做」，不停地賠不是，做保證。同時心中也在暗罵手下的接線員，簡直是有眼不識泰山，不想幹了，也別把我們拉上呀。
「你二位是今天才知道監管不力麼，平時難道就沒有下大力監管？以後才要嚴加督促。那你們以前做什麼去了？」高玨冷冷地問道。緊跟著，突然笑了，他這一笑，讓二位局長。再次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哈……」高玨的笑聲越來越大，目光卻變得越的凌厲，「我記得你們二位都給我送上一份出國考察的申請，一個要去法國，學習法國的先進房產理念；一個要去美國，考察一下美國的電網經營。真是好呀，咱們北安縣這麼一個窮地方，在房產和電業方面，卻打算向法國和美國看齊了。」
說到這裡，高玨猛然抬起手來，分別指向申明亮和崔永久的鼻子，厲聲說道：「就你們，連自己家門口的這點事情，都管理不明白呢，手下的人，就知道推諉搪塞，敷衍百姓，你們還好意思到外國學習人家的先進理念！我今天就問問你們兩個，有什麼臉面，有什麼資格去學習人家，有那功夫，先把縣裡的房產、電業穩定下來，比什麼都強！我現在以政府的名義，向你們兩個問責，在明天中午之前，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就等著去誡勉談話吧！」
高玨聲音嚴厲，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誡勉談話」，差點沒把兩個傢伙給嚇趴下。
通常來說，談話分三種，第一種是去組織部談話，這是陞遷的標誌，誰都喜歡的。第二種，是到紀委談話，這個就比較嚴重了，搞不好會被雙規，乃至雙開。第三種就是誡勉談話，一般是在副書記那裡，針對的是錯誤不大，不夠被雙規的，但凡是被找去誡勉談話，大多數都會被平調掛起來。平調去的地方，不是民委，就是殘聯，總之都是清水衙門，沒有富裕的地方。而且自己的仕途，也基本上走到了盡頭。
申明亮和崔永久見高玨動了真格的，已經正式問責，無不緊張。申明亮連忙說道：「縣長……您放心，我現在就處理，一定……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您個交待……那個、那個……考察的事……我不去了……就留在北安，督促下面的人，嚴厲監管…….」
「我也是……高縣長，您放心……我馬上就處理，一定給您個交待……還有……考察的事，我也不去了……就留在北安，加強對房產的管理……」崔永久跟著點頭哈腰地說道。
「嗯……」高玨微微點頭，又沉聲說道：「就你們電業局與房產局，一年的辦公經費也不少，可下面的人，又是什麼態度，有這麼辦公的嗎？對得起政府給你們下撥的經費嗎？」
政府要削減辦公經費的事情，兩位仁兄也都知道，今天也重新預算，報到了財政局。不過，他們倆也少不得哭窮，新的預算，只比原先少了百分之三。
眼下高玨再次提起辦公經費的事情，申明亮馬上說道：「高縣長，那個……辦公經費的事……我再重新預算一下……下面人確實不像話，辜負了縣財政的撥款，辜負了黨對他們的信任…….」
「是、是……」崔永久也連聲附和。
對他倆來說，什麼事情。都不重要，只要高縣長能夠消氣，把眼下的事情糊弄不過，免了誡勉談話，那就行了。
高玨也知道，單憑這點事情，也不可能直接兩個局長給換了，而且，高玨的目的，也不在於這個。
他微微點頭。說道：「好吧，那就這樣。兩位都坐，來者是客，我給二位洗點水果。」
「不用、不用……」
「不必客氣。坐！」高玨露出微笑，但是他現在的笑容，實在讓人不寒而慄，兩個局長小心地坐下，總是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很快，高玨洗了點蘋果和桃子。拿了進來，縣長親手洗的。親手給的，二人再緊張，也得吃呀。
兩人連聲道謝，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吃著，卻絲毫吃不出味道，腦子裡亂糟糟的。
就這功夫，院裡面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喂。是你們這裡停電嗎？」
「是我們這裡，同志，你們是哪的，快幫著看看，從昨晚就開始停電，一直都到現在。」院裡的一位大媽說道。
「我們是房產的，總閘在什麼地方。帶我過去看看。」那男人大咧咧地說道。
「在這，裡面的牆上。」大媽馬上說道。
緊跟著，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好像是奔總閘那邊去了。
高玨等人在房間內聽得清楚。崔永久聞聽是房產局的人來了，先是鬆了口氣，起碼證明自己的人，工作效率比較高，來的比較快。
他滿臉對著笑容，小聲說道：「高縣長……我的人來了……」
「嗯……」高玨點點頭，說道：「那咱們出去看看。」
說完，他率先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崔永久和申明亮在後跟著，相比於崔永久，申明亮心中不住地暗罵，他罵的自然是手下的人，怎麼到現在都不來呀，這個工作效率，不會又連累到自己吧。
高玨走到門口，剛要推門，就聽院子裡再次響起那個男人的聲音，「這總閘也沒壞呀！走，咱們撤吧。」
「同志，都停一天一宿了，您能不能幫著找找原因，給修一下啊。」又有一位大媽說道。
「我說大姐，我們房產，只管這個，總閘沒事，那就是電業局的事情了，你們找電業局來修吧。」男人說道。
「小尹，真的不是咱們的事嗎？我可跟你說，剛剛是局長打的電話，讓咱們過來修，要是修不好，怎麼交待呀。」又有一個男人說道。
「我說科長，這真不是咱們的責任，您也看到了，這總閘一點事沒有，咱們房產的責任就是這個，總閘沒毛病，你讓我怎麼修呀。」叫小尹的男人說道。
「就是！我早就說這是電業局那邊的事兒了，真是納悶，也不知她們怎麼找到了局長，還讓咱們過來。對了，怎麼還把我給捎上了呀，王科長，你不是說崔局讓我過來麼，崔局在哪呀！」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倒是和電話裡那個接線員的聲音差不多。
崔永久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敢說高縣長家裡住在這，畢竟，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只是叫人過來，趕緊修，順便把接線員也喊來。
高玨站在門內，兩個局長站在他的身後，他不推門出去，誰敢搶在他的前頭。高玨輕輕一推門，率先跨步出門，崔永久隨即跟了出來，此刻的他，精神頭瞬間來了，看向裡面那群人，大聲喊道：「王崖進，怎麼回事？」
院裡的人和房產的維修人員，都在裡面總閘那邊，此刻一聽到這個喊聲，特別是那個王姓科長，連忙反應過來，喊了聲，「局長，您在這啊……」
說著，就跑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趕緊快點修。」崔永久催促道。
「局長，這真不是咱們的維修範圍，總閘那裡，一點毛病也沒有。」王科長說道。
「總閘沒有毛病，就找別的毛病，別在那裡推三阻四的，什麼工作態度呀！」高玨就在邊上站著呢，崔永久能不著急麼，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