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在春江工作,這次回來,就是專門來參加今天晚上小學同學聚會的。這事,還是高玨通知我的呢。」
舒心一臉微笑,意味深長地看向高玨,「高玨哥哥,你怎麼也不說大喜哥家還住在這呀。提醒我一聲,我也好去串串門呀。現在倒好,還落了大喜哥的埋怨……」
「啊……這個……我一時忘了……」高玨實在尷尬,他倒不是因為不告訴舒心,馮大喜就住在院裡的事,全是在於沒說小學同學聚會的事情。高玨倒不是忘了,純粹是故意沒說。
「大喜哥,都是我不好,等下次過來,我一定登門道歉。」舒心甜甜地說道。
「不用客氣,小的時候就是這樣,你的心裡,只有高哥,我看的清楚這呢。你別看我這個人挺笨的,但不傻。」馮大喜又咧嘴笑道。
「大喜哥,你真好。對了,剛剛高玨說,等下他要出門一趟,什麼時候回來,還沒準呢。我留在伯母家,也不太好意思,要不然,我先到你家去吧,等到晚上,咱們一起去參加同學會……」舒心笑瞇瞇地說道。
「這是小事,沒問題。」馮大喜拍了拍胸脯,跟著看向高玨,說道:「高哥,不是做兄弟的說你,你說你通知何欣大老遠的過來,然後你倒跑了,哪有這麼辦事的呀。」
馮大喜這個人,就是個熱心腸,直腸子。別看高玨當官了,馮大喜的母親一個勁地囑咐。見到高玨之後,說話要小心,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可馮大喜一直不以為然,認為兩個人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沒有什麼忌諱的。人多的時候,他不怎麼吭聲,可現在在高玨家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如好兄弟般說話。
高玨聽了這話。差點沒鑽桌子底下去,太丟人了。最為可氣的是,竟被一向頭腦不靈活的馮大喜給數落了。
看到高玨的窘態,舒心和袁婷都是抿嘴偷笑,甚至連程雪都覺得有點無地自容。畢竟,主意是她出的。
「咳……」
這時候,老爺子高柏咳嗽了一聲,拿出父親的派頭,說道:「小玨。剛剛我就覺得你這事辦的不對,不怪大喜批評你。我都想批評你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問題,我姑且不提,但是,也沒有你這麼做人、做事的呀,舒心和袁婷大老遠的過來,晚上還要參加同學聚會,你這說走就走,讓她們倆怎麼辦啊?現在到閆冰家裡去做什麼呀,不是已經去過了麼。而且也訂好了,明天中午,在天福酒店見家長。眼下客人都在家呢,哪有說走就走的。不要以為自己當了官,就處處高人一等,我行我素。小時候,我就和你說過。做人要厚道,朋友和親人,那是一輩子的,不能說因為你當官了。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風風光光呀,今天你當官了,把以前的朋友都丟到一邊,等到有一天,你不當官了,那你就一個朋友也沒有了。別說你今天當個副縣長,哪怕你是當了皇帝,也好記住父親的話,知道麼?」
程雪與高玨定計的時候,高柏並不知道,老爺子是個厚道人,雖說兒子和舒心、袁婷有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但做人的宗旨不能變了。現在還是中午,晚上才小學同學聚會,你高玨現在把人家扔下,自己跑了,兩個女孩哪還好意思留下,大冬天的,都是外地人,一下午,你讓她倆上哪去呀。即便你不願意和她們兩個有感情瓜葛,那說開了,不就行了,只要你光明磊落,就無事不可對人言。等你一結婚,不也就平安無事了。
高柏想的簡單,可他這一番話,不僅讓高玨產生了撞牆的心,更是讓舒心和袁婷大吃一驚。原來高玨,明天就要在天福酒店和女方訂親了。
程雪差點沒讓丈夫氣死,可話都說出來了,她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埋怨丈夫,只能憋著。
馮大喜似乎找到了靠山,馬上接茬說道:「就是。叔兒,你說得對。我媽這陣子就總跟我說,見了高哥,要少說話,不說話,可我和高玨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兄弟,什麼話不能說呀。」
高玨尷尬一笑,說道:「爸,您教訓的對,是我不好。要不,我出去給閆冰打個電話,就說不去了。等明天見面再嘮。」
「這才對麼,趕緊去。大喜呀,你也別回家吃了,你們同學難得見面,就在家裡嘮嘮,等晚上,再一起去參加同學聚會。」高柏說道。
「行,那我回家和我媽說一聲,馬上就回來。」
馮大喜說完,出了裡屋,把兩隻野雞放進廚房,就朝家裡跑去。高玨更是無奈,裝模做樣的,出去打電話,其實也就是到廁所方便一下。
舒心和袁婷都在暗自慶幸,幸虧馮大喜來了,不僅使得高玨逐客的計劃破滅,而且還能光明正大的留下來。最為要緊的是,知道了高玨明天要訂親的消息,怎麼也得想個法子,給破攪和了呀。
沒一刻,高玨回來了,馮大喜也來了,重新落座,閒聊起來。這一回,聊的都是小學的故事,大傢伙談的津津有味。轉眼,到了下午四點半,距離同學聚會的時間不遠了,四個人一起出。
來到翡翠海鮮酒店,袁婷表示,不好意思直接進去,她先等一會,等大伙吃的差不多了,快交流完了,她也以高玨朋友的名義上去坐會。
同學聚會,帶家屬去,都算是勉強,更別說是帶朋友了。於是,高玨三人先上去,而袁婷見高玨他們進去,便一腳油門,駕車而去。
翡翠海鮮酒店,著實不小,包房訂在四樓,是一間能容納六張桌子的大包房。三個人步入包房,房間內已經坐有三十多個人,別的桌都稀稀鬆松的,沒有幾個,只有把頭的一桌,已經坐滿了人。
在這張桌上,正中央的位置,坐了一個胖子,胖子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貂皮外套,敞著懷,裡面是一個深藍色的圓領襯衫,牌子是夢特嬌,脖子上帶了條小指粗的大金鏈子,左手故意抬著,露出手腕,上面有一塊金燦燦的勞力士。這還不算什麼,更為誇張的是,他那五根手指,大姆手指頭上,帶著一個血紅色玉扳指,餘下四根手指上,都是金光閃爍的金戒指,尤其是食指上面那個,上面還鑲著一枚碧綠色的寶石。好傢伙,純一副暴戶的造型。
在他的面前,放著一包軟中華,同桌的其他九人,好似眾星捧月,一口一個「震哥」,胖子咧著大嘴,彷彿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都是小學同學,高玨依稀記得,胖子應該是叫郝震,父親是做木材生意的。
當然,高玨不會將他放在眼裡,只打算找個位置坐。這時,突聽一個女生喊道:「馮大喜!」
「你是王雅茜!」馮大喜順著聲音看去,馬上叫出女生的姓名。
「是我,快過來坐。」王雅茜朝馮大喜招了招手。
馮大喜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高玨,說道:「高哥,咱們過去坐。」
「好呀。」高玨微笑。
王雅茜的這桌,就四個人,全是女的。四個女孩長得都不是特別優秀,十分普通,王雅茜亦是如此。高玨三人過去就坐,高玨故意坐在隔著王雅茜的位置上,舒心坐在他的右手邊,正好將挨著王雅茜的位置,留給馮大喜。
馮大喜難為情地坐下,倒是王雅茜比較主動,尋問馮大喜現在的近況。馮大喜在市場賣日雜用品,王雅茜則是一家工廠當工人。兩個人漸漸聊開,倒是沒有太過關注高玨。
不過舒心永遠是那種上鏡的人物,同桌的另外三個女人,都是被她驚為天人,自我感覺有點自慚形穢。別的桌上的男人們,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用驚詫的目光,向這邊看來,隨即變得癡迷。
這時,有一個衣著很有品位的男生走了過來,很紳士地坐到舒心旁邊,禮貌地說道:「請問小姐,您叫什麼名字?我想了半天,也認不出來是我們班上的哪位。」
「我是何欣。」舒心淡然地說道。
「何欣!哇……」男生讚歎地說道:「想不到呀,想不到呀,真是女大十八變,何欣……你竟然出落的這麼漂亮。」
「謝謝誇獎。」舒心又是平淡地來了一句。
「對了,你還能認出我是誰嗎?」男人又道。
「不好意思,認不出來了。」舒心搖頭說道。
「我是趙文通,還有印象嗎?」男人自報家門。
「想起來了,記得你是咱們的生活委員,多才多藝的,還會彈吉他呢。」舒心客氣地說道。
「多謝誇獎,不過是業餘愛好而已,上不得檯面。我現在在工商銀行工作,負責信貸,是正式編。不知何小姐在哪裡高就。」趙文通說話時,帶著一份自得的口氣,也是,在銀行工作,還是正式編,足夠讓人驕傲。
「我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呢,高不成低不就的。」舒心低調,沒有報出自己的工作單位和職務,否則的話,都得讓趙文通趴下。
一聽說舒心還沒有工作,趙文通更是多了一分優越感,說道:「現在的工作確實挺難找的,不過你也別著急,以你的條件,想要找份好點的工作,絕對不成問題。我也幫你留意一下,如果有好的,一定通知你。你的聯繫電話是……」
「不好意思,我沒有電話。」舒心面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