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縣長,因何歎氣呀?」王洪波關切地問道。
「這話怎麼說呢……唉……」高玨又是歎氣。
人家剛剛幫了自己的幫,現在遇到了困難,能幫上的,自然要幫襯一把,幫不上的,也得擺個姿態不是。畢竟,等期末考試之後,女兒簽約的事,還得找高玨呢。再者說,此時此刻,高玨表現,明顯是有事相求,就算是個交換吧。而且,王洪波也相信,高玨想求他的事,十有**是他能夠做到的。於是,他拍著胸脯說道:「高兄弟?我比你癡長幾歲,算是你的老哥哥吧。你幾次三番幫我的忙,這些情,做哥哥的,都記在心裡。遇到什麼麻煩了,儘管跟老哥哥說,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絕無二話。即便是辦不到,但在這固州市,給老哥哥面子的人,也不少。實在不行,我就豁上這面皮,也求人幫你把事情辦了。」
「老哥哥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小弟我就直言了。」高玨說著,又是歎息一聲,才接著說道:「我們家南灣縣有個親戚,臨去之前,家人讓我到時幫著照應一下,都是親戚,當然也沒二話。到了南灣,我找到了那位親戚,親戚老實,經常被本地的流氓欺負,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報個警也就解決了。可是因為不是大事,警察也不會管的太多,好不上幾天,那流氓又會欺負我那親戚。總是這樣,實在讓人心裡不舒服,我也不便以身份壓人,所以現在一直犯愁呀。」
把話說完,高玨搖了搖頭。
誰也不是傻子,王洪波哪能聽不出高玨話中的含義。你堂堂一個副縣長,即便實權再不大,隨便咳嗽一聲,區區地痞流氓,也不至於不開眼到,敢招惹副縣長家的親戚。話中的意思。無非是自己在南灣本地的公安系統裡面沒人,如果遇到什麼小事,都得堂堂副縣長親自出面的話,很不方便。你能不能給我安排個人。
「原來是這事,老弟說的也是。為了這等小事。親自出面的話,卻有不妥。這樣,事情就包在老哥哥的身上。」官場上的大事,王洪波辦不了。但在公安系統裡,幫你安排個人,這種事,王洪波大筆一揮,也就成了。
「如此就多謝老哥了。兄弟敬您一杯。」高玨說著。舉起酒杯。
兩個人再次喝了一口,王曉瞳也回來了,兩個人就像剛剛什麼也沒說過一樣,又繼續談笑風生。
今天晚上,王洪波給高玨安排了賓館下榻,當然是固州市最好的賓館了。高玨自己在那裡住下,王局長帶著女兒回到家裡。女兒是歡天喜地,神采飛揚,王洪波表面上也帶著笑容。可當他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到床上,就開始琢磨起高玨的話來。
一個副縣長跟自己張回口,索要職位,當然不能太小。要不然,面子上也過不去。可是人選方面,高玨沒言明,王洪波也不方便問。現在只能是他自己揣測。
職位不能小了,也不能是文職和內勤。起碼得是刑警隊。正隊長和副隊長的位置還差不多,能勞動高玨張回口。職位,王洪波基本上是確定了,再往上,局長和副局長的位置,難度比較大,畢竟縣級公安局的局長,如果想要往上提,那就是進市局了,這可不是王洪波說的算的,得經過省廳。平調的話,一得有地方,二得有理由。太麻煩。而且你高玨又有什麼朋友,現在是公安局的副局長,能夠接的了這個班呀。那你給我來個暗示。沒有暗示的話,要的就不是這個。人選方面,肯定是王洪波用屁股都能想到的。
王洪波一思量,立刻想起一個人來,那晚一起在天福酒店吃飯,和高玨一起來的那個列山派出所的所長,單五。
一點沒錯,高玨想要的就是單五,單五和自己是一條線上的人,不要他,還能要誰。高玨相信,王洪波肯定能夠第一個想到單五,所以才連暗示也沒給。派出所所長,晉陞為刑警隊副隊長,太正常不過。
可是,高玨犯了一個錯誤,這也是他對警隊編制不是十分熟悉的緣故。正常派出所所長進刑警隊副隊長是沒有問題,但有個前提,是本地提升,由北安縣公安局直接提拔。把北安縣列山鎮的派出所所長,調到南灣縣公安局當刑警隊副隊長,沒有這個規矩。當然,王洪波是公安局局長,還兼著市局的黨委書記,擁有絕對的人事任免權,破例這般提拔,也不是不行,但必定招來非議,你當公安局的政委是擺設呀,你這麼提拔是什麼意思呀,無私也有弊。
王洪波想到單五之後,搖了搖頭,認為高玨說的不能是他。你高玨都是副縣長了,難道連這個規矩都不懂麼,你這個鎮黨委書記可以越界提拔,去南灣縣上任,可鎮裡的派出所所長,是絕不能這麼提拔的。再者說,南灣縣的刑警隊副隊長,也歸人家縣局,直接任命,不值得他王洪波親自插手。
潛意識裡,將單五排除了,便思量起第二個人選。很快,又有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想到這個人,王洪波在心裡點了頭,將這個提拔過去,任誰也無話可說。因為,這屬於一個還算正常的人事任命。不像提拔單五,那麼離譜。
第二天,高玨一早吃過飯,給王洪波打了個招呼,就驅車趕回南灣縣。他是傍中午到的,正好吃午飯,下午一點,就接到辦公室的通知,兩點鐘召開縣長辦公會。
南灣縣政府二號會議室內,自歐陽培蘭之下,九名正副縣長全部坐齊。
歐陽縣長先行說了一番簡單的開場白,接著進入主題。
「今天早上,縣裡收到市委的通知,fol公司下週二就能抵達我們南灣縣,距離現在,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市委要求我們,一定要將fol公司留在南灣。在收到這個通知之後,縣委召開了一個碰頭會,會議上明確指出,按照市委的意思,將fol公司留在南灣,不管是以合資的形式,還是獨資的形式。諸南春,碰頭會上,你也在場,這話應該沒有錯吧。」歐陽培蘭把話說完,看相諸南春。
「沒有錯。上一次,我僅是為地方民營企業考慮,沒有顧全大局。我檢討。」諸南春悻悻地說道。
將fol公司留在南灣,何等大事,誰敢說不准讓他以獨資的形式留下呀。黨委會上,要是誰敢說不準,最後又以多票勝出,歐陽培蘭絕對可以告到市委去,讓反對的人,吃不了兜著走。畢竟,南灣縣現在還是固州的地盤。
所以,表面上沒有人敢反對。
「現在沒有人反對,fol公司以獨資的形式,留在南灣了吧?」歐陽培蘭冷冷地掃了一圈。
在場眾人,全都不吭聲。
「既然沒有人反對,那咱們就研究一下下一步。在接單方面,是由馮丹成負責,馮副縣長主持招商引資多年,經驗豐富,應該是沒有問題。但這件事,事關重大,市裡又下了明確的文件,所以咱們絕不能草率。都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為了確保fol公司能夠最終留在南灣,我有意在安排一個人,與馮副縣長一同負責接待事宜。這個人選,我已經想好了,就是高副縣長。高玨同志,以前在列山工作的時候,曾經接待過台灣的it業龍頭天劍集團,成功的將天劍集團留在列山投資,甚至還出資為列山修路,這是一樁很了不起的大政績。我相信,以馮副縣長的經驗,再加上高玨同志的經驗和魄力,絕對可以將fol公司留在南灣。諸位,你們認為怎麼樣呀?」
歐陽培蘭把話說完,淡然地掃了一圈。
「縣長,我覺得您這是有點小題大做吧。高玨同志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丹成同志的能力,同樣無可挑剔。經驗老道,工作能力強,由丹陽同志一個人負責,我看應該就沒有問題。高玨同志,分管工業,擔子已經很重,再分散出精力,來負責這件事,也未必會起到一加一等於二的效果。萬一適得其反,這個責任,也不好劃分不是。」諸南春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除了分管宗教的那名副縣長和高玨之外,另外幾名副縣長,又是馬上符合,不過,因為事關馮丹成本人,所以他沒有提高玨,只是保證,自己一個絕對有能力將事情做好。
這幫人逐個把話說完,諸南春再次開口了,不過這次,他的眼珠卻是一直盯著高玨,「高玨同志,你的意見如何?」
按理說,這話應該是歐陽縣長問,可這傢伙,竟然搶了歐陽培蘭的話。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向高玨示威,告訴高玨,在這裡,別看歐陽培蘭是縣長,但我要比她強勢的多。你要是識相,就乖乖地按我的說。
高玨也不是傻子,光明正大的表示自己和歐陽培蘭站在一起,以後還混不混了。但站在諸南春那一邊,也是不可能的。於是,他的回答採取了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我這個人,一向服從組織上的安排,讓我上,我就上,讓我下,我就下。」
話是這麼說,但是高玨對歐陽培蘭也有些想法。當初二人在床上的時候都說了,fol公司的事,屬於明面上的事,由歐陽培蘭負責解決。背地裡,尋找導火索,點燃導火索的事,才由他負責。接待fol公司的事,一旦由高玨負責,自己勢必擺上檯面,成為那些人關注的焦點,哪裡還有機會去做暗地裡的事。歐陽培蘭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