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備箱內，一共兩個大包，一個紙殼箱。兩個包裡，一件是女式的裘皮大衣，一件是男式的貂皮上衣，紙殼箱裡，則是整箱的玉溪煙。
「你這是做什麼呀？」高玨見了，登時就是一愣。他也是識貨的，一箱玉溪煙，五十條，就是一萬塊錢，兩件衣服，再怎麼也不下一萬。
「這大過年的，到你家拜年，總不能空手不是。」舒心微笑地說道。
「那也不用拿這麼貴重的東西吧。」高玨說道。
「也不算什麼貴重，我小時候經常到你們家吃飯，這麼大的恩情，豈是這麼點東西就能報答的。我媽聽說，我要到你們家拜年，高興極了，好像這件裘皮大衣，是過年的時候，人家送我媽的，我媽還沒穿呢，一聽說我來這兒，非讓我把這件衣服給你媽送來。還有這箱煙，是別人送我爸的，我爸不會抽煙，就讓我帶了過來。也就這件貂皮上衣，是我花錢買的。」舒心微笑地說道。
「那我們家也不能收呀。」高玨搖頭說道。上次收了手機，說是方便以後聯繫，高玨都覺得欠人家點什麼。現在倒好，送的一樣比一樣大，咱倆什麼關係呀。
「你這人，真是的了。對了，我送你的那件西服，你怎麼沒穿呀。」舒心這才注意到，高玨身上的衣服。
「現在天還冷，我尋思著，等過幾天，天暖和了再說。」高玨解釋道。
「也是……」天氣雖然有點冷，但穿皮西服，卻也無妨。如果說，高玨身上穿的是袁婷送的那件皮夾克，舒心肯定會生氣、吃醋，但高玨只穿羽絨服，她也說不出什麼。跟著，她又說道：「天這麼冷，咱倆也就外面站著了，趕緊幫我拿東西，好多年沒在炕上坐過了，我都著急上炕暖和暖和了。」
「說真的，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們家真不能收。」高玨堅定地說道。
「你這人真是的了，那你總不能讓我空手進去吧。」舒心撅著嘴說道。
「那……拿兩條煙吧……」高玨只能如此說話。
「那也不行呀，這些東西，放在車裡，萬一丟了怎麼辦？先拿到你家放著吧。你爸媽要是不喜歡，臨走前我再拿走。」舒心說道。
高玨無言以對，點頭說道：「那……那好吧……」
當下，舒心抱著兩包衣服，高玨捧著一箱煙，二人一起進院。走了沒幾步，高松家的門，突然開了，高璟同一個中年人，從裡面走出。
「強哥，以後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決不說二話。」高璟滿臉通紅，有了些酒意，大咧咧地說道。
「兄弟，那以後就多麻煩你了。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中年人也是醉醺醺地說道。
「那我送你出院。」
二人邊走邊說，正好看到高玨捧著一箱玉溪煙，旁邊的舒心，拎著兩個打包。一見舒心，高璟與那中年人不由得都是眼睛一亮，高璟的酒意，瞬間醒了一半。太漂亮了。
「哥，出去呀。」高玨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啊……送、送個朋友……」高璟都有些結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舒心。「這、這……這位是……」
「這是我的小學同學，叫舒心。」高玨說道。
「你、你好……」高璟色迷迷地說道。
像這樣的貨色，舒心見多了，現在是看到就煩。若非高玨管他叫哥，實在是不願搭理。舒心點點頭，象徵性地說了聲，「你好。」
舒心還真記得高玨家是哪個門，幾步走到高玨家門前，說道：「高玨，是這吧。」
「沒錯，就是這。」高玨說道。
「我就說我不會記錯吧。」舒心說著，用胳膊肘拐了兩下門，裡面傳出程雪的聲音，「誰呀？」
「阿姨過年好。」舒心親切地說道。
高玨也喊了一嗓子，「媽，我回來了。」
聽到兒子的喊聲，和這女孩的聲音，程雪覺得不對，這不是寧小芸的動靜呀。把門打開，她也是一愣，門口站著的這女孩，太漂亮了。
「阿姨，還記得我麼？」舒心微笑地說道。
程雪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撓了撓頭，說道：「真的記不起來了，你是……」
「我是小時候經常到你們家蹭飯的何欣呀。」舒心激動地說道。
「何欣……你就是那個總喜歡哭鼻子的小丫頭……何欣……」程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時候並不出眾的小丫頭，怎麼出落的這麼漂亮。
「阿姨，您真是的了，高玨就說我是愛哭鼻子的小丫頭，連您也這麼說……」舒心撒嬌般地說道。
「不是愛哭鼻子，小時候就是個美人坯子，外面冷，趕緊進屋坐。」程雪呵呵一笑，連忙將舒心讓了進來。
高玨在後跟進，母親將門關上。到了裡屋，舒心又給高柏拜年，害羞地說道：「叔叔，阿姨，好多年不見了，你們的身體怎麼樣？對了，我媽聽說我要到你們這拜年，高興極了，說以前多虧你們照顧我，這不，特意讓我給你們捎來點禮物，略表寸心。」
說完，將兩個包放到炕上。
這兩件衣服，高柏兩口子也就是看別人穿過，壓根就不知道價，但也曉得，肯定不便宜。高柏拿過貂皮上衣，摸了半天，說道：「這是什麼毛呀？」
「貂毛。」舒心說道。
「這得多錢呀？」高柏又問道。
「五百。」舒心說道。
五百！高玨在旁邊聽了，差點沒出血。五百塊錢買貂兒，哪有賣的，我去給包了。起碼少說一個零吧。
「這麼貴呀……」高柏讚歎道。
「不貴。只要叔叔您喜歡就好。」舒心甜甜地說道。
「喜歡、喜歡……」高柏連連點頭，摸著這貂皮，簡直是愛不釋手。
高玨心說，好你個舒心，你可真會說啊，生怕把我爹瞎著，不敢收，一件貂皮上衣，你硬說成五百。
程雪拿著這裘皮大衣，也是喜歡，也順口問了下，「這衣服多錢呀？」
「是我媽的朋友送給我媽的，還一次沒穿呢，知道我到您這兒拜年，讓我拿來送給您。這衣服，也就五六百塊錢吧。」舒心說道。
高玨也習慣了，反正這些衣服，在你嘴裡，全都不值錢呀。
「這你媽送給我，那她怎麼辦呀？」程雪說道。她是真不知道價，一年到頭，兩口子也買不上兩件衣服，更不會沒事逛商場，所買的衣服，價位最高也就在三五十塊錢。在他們眼裡，五六百塊錢的衣服，那都是奢侈品，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丈夫一個月才掙這麼一件衣服的錢呢。估計要是知道實價，丈夫一年下來，都未必能掙出這麼一件衣服，怕都得嚇傻了。
「我們家現在條件好了，高玨沒和您說麼，我們是在春江黨校認識的，我們家也住在春江。這次來，我還是開車來的呢，一千來塊錢的禮物，對我們家來說，現在真不算什麼了。只希望叔叔、阿姨能夠不嫌棄，一定收下。」舒心柔聲說道。
「不嫌棄，不嫌棄……這衣服真好……對了，趕緊上炕坐……」高柏還在摸這件貂皮上衣呢。
「嗯……」舒心拖鞋上炕，很是自然地到炕頭的牆角坐下，她雙手抱膝，說道：「叔叔，阿姨，還記得小時候，我每次來，都是坐在這兒。」
「可不是，我還說你像個小花貓呢。」程雪說道。
「阿姨就會拿人說笑……」舒心害羞地低下頭。
高玨隨便找了個地方，將玉溪煙放下，眼瞧著父母都對手裡的衣服愛不釋手，他也不好再去說什麼了。誰料這時，父親突然來了一句，「兒呀，你今天去小芸姑娘家拜年，怎麼樣呀？」
「啊……挺好的……」高玨沒想到老爸能蹦出這麼一句，連忙應道。
舒心一聽此言，耳朵立時舒了起來，怎麼回事，還上什麼小芸姑娘家拜年。
「那就行，她的父母都挺硬實的？」高柏也不知道舒心和自己兒子是什麼關係，接著又問道。
「都挺硬實。」高玨答道。
「她的父母對你印象如何？」高柏繼續問道。
「那個……還行……」
「那小芸說沒說，春節到咱家拜年的事？」高柏又問。
「說明天來……」高玨如實說道。
父子一問一答，舒心聽的清清楚楚，臉色是越來越凝重。程雪心細，別看正仔細傾聽兒子的回答，可一瞥眼，看到舒心的臉色時，心頭不由得一顫。
轉念一想，不對。人家一個大姑娘，大老遠的從春江跑來拜年，還帶著這麼貴重的禮物，這是什麼意思呀？若是普通朋友，打個電話也就行了，看來絕不簡單。此刻姑娘家的臉色陰晴不定，難道說，她看上我們家兒子了？
「那……」高柏還要再問。程雪連忙咳嗽一聲，打斷他的話頭，說道：「老頭子，家裡來客人了，還不趕緊往爐子裡加點煤，把炕燒的熱點。」
「這不是事關兒子的終身大事麼，我先問問不行呀。」高柏說道。
「著什麼急呀。等會再問，兒子還能飛了。快點。」程雪催促道。
「那好吧。」高柏嘟囔一句，很是不情願地從裡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