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號，距離服裝廠開工資，只剩下三天了。
昨天下了場小雪，今天氣溫驟然下降，不少人都穿上了過冬的棉衣。二路車內，有個青年，身穿深藍的緊身羽絨服，腰間松搭著一條腰帶，衣領周邊，是黃色的羽毛，衣服在他身上，是那般的合體，簡直就是一個現成的模特。
青年幾乎吸引了車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頻頻向他看去。有的女人心想，這男人真帥，他身上的衣服，在加上他的造型，簡直是男人中的極品，要是我男朋友也能穿這麼一件衣服，應該也很帥氣。有的男人心中在想，他這衣服是在哪買的呀，我前些天去逛商場買冬裝，也沒見過這種款式的羽絨服呀。要是看到，肯定會買。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高玨，他身上穿的羽絨服，就是自己廠子裡製作的。閆冰站在他身邊，小嘴撅的老高，彷彿很不高興。
高玨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今天早上怎麼了，一點笑容也沒有，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可不是，就你欺負我。」閆冰說完，還白了高玨一眼。
「我哪敢欺負你呀。」
「哼！廠裡做了好衣服，就知道自己穿，也不知送我一套。」閆冰氣鼓鼓地說道。
「我當什麼事呢，明天保證送你一套。而且肯定，給你選件最漂亮的。」高玨笑瞇瞇地說道。
「你可得說話算數。」小丫頭倒是好哄，一句好話，臉上就露出笑容。
跟著，閆冰又說道：「你看你，現在回頭率多高呀，車上的人都在看你呢。」
「你怎麼知道？」高玨故意問道。
「女人的直覺。」閆冰得意地說道。
二人說話的功夫，有一個青年，湊到高玨面前，說道：「我說哥們，你這羽絨服是在哪買的呀？叫什麼牌子。」
「這羽絨服是我們廠剛剛出品的，叫作傲羽羽絨服，在兩天後，也就是禮拜六，才正式出售。那一天，在青年廣場有一個展銷會，什麼款式都有，如果你喜歡，不妨過來看看。」高玨故意放開聲音，字正腔圓地說道。
「我說的麼，上週末逛街，在哪個商場也沒看到這種款式的羽絨服。對了，你這羽絨服的價格不便宜吧，多少錢？」青年又問道。
「我們的出廠價是七十，展銷會上是廠價直銷，也賣七十。如果是以後想買，就只能去各大商場購買了。少一百塊錢，絕對買不出來。」高玨仍是朗聲說道。
「七十……能讓我摸一下嗎？」青年想要看看高玨身上衣服的質量。似乎是因為太過便宜，有些不敢相信。別看這年頭工資不高，但羽絨服的價格可不低，都是過百。
「可以呀。」高玨微笑點頭。
青年摸了摸，點頭說道：「還真不錯。」
「你放心吧，不是我自賣自誇，我們廠的羽絨服，和市面上二三百的羽絨服比起來，也毫不遜色。只是他們打廣告，請明星代言，所以攤高了成本。咱這衣服，就是真材實料，相信有我自己來做廣告，也會得到大伙的認同。」高玨自信地說道。
「行，等禮拜六我肯定到青年廣場給你捧場。」青年肯定地說道。
在場的人，不少人都萌生這種想法，先去瞧瞧，要是展銷的羽絨服和他身上穿的質地一樣，那就買上一件。快過年了，怎麼不得買件新衣服呀。
楊姝婕每天早上上班，都是跑步，今天的她，卻是在街上溜躂。她穿了一件到膝蓋的羽絨大衣，衣服是紅色的，衣領旁也都是白色的絨毛。衣服絲毫不嫌臃腫，完全可以襯托出她美妙的身材，顯得雍容華貴。
街上的男人看到她，是紛紛回頭，險些釀成幾起交通事故。女人們也不停地向她瞧去，都在納悶，這麼時尚的鴨絨棉襖，是在哪買的。
來到政府大門前，正好遇到尚瑾。尚瑾一見楊姝婕先是一愣，隨即說道：「主任，你今天好漂亮呀……」
「還不是和往常一樣。」楊姝婕嘴上謙遜，心裡美滋滋的。
「您這大衣從哪買的呀，我前些天逛街，怎麼就沒見到這種款式的大衣呀。這衣服，穿在您的身上，別提多華貴了，價格一定不便宜吧。」尚瑾說道。
「這衣服，是咱們服裝廠生產的，一點也不貴，出廠價才八十。昨天我去廠裡，一眼就相中了，買了下來。」楊姝婕笑呵呵地說道。
女款的大衣，當然要比高玨的那件貴點。
「咱們廠生產的？」尚瑾簡直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呀，這衣服誰設計的呀，嘖嘖……了不得……」
「高廠長設計的。」楊姝婕更美了。
「高廠長還有這本事，看不出來呀，了不起。主任，我也打算買一件。」尚瑾說道。
「行呀。」楊姝婕馬上答應。
二人正巧著，身後突然有人說道：「尚瑾。」
「楊部長。」尚瑾和楊姝婕回頭一瞧，見走過來的人，正是宣傳部長楊麗娟。
「姝婕……你今天穿的真漂亮呀，我剛剛還以為尚瑾在和哪個大美人聊天呢。這衣服在哪買的呀？」楊麗娟笑呵呵地說道。
「是我們那個服裝廠做的，楊部長都說好看，看來是真的不錯。」楊姝婕微笑地說道。
「哪裡是不錯呀，簡直是太好了。我真沒想到，那些女工能做出這麼好的衣服？這衣服你們賣多錢呀？」楊麗娟不可思議地說道。
「出廠價八十，要不要來一套。」楊姝婕說道。
「這麼便宜，來兩套。」楊麗娟伸出兩根手指，跟著又道：「你們廠這衣服誰設計的呀？是不是從什麼地方請來了大設計師呀？」
「哪裡請什麼設計師了呀，是我們這的高玨設計的。」楊姝婕說道。
「啊……高玨……」楊麗娟是一陣眩暈，「他還會設計衣服，這小子的能耐不小呀，什麼都會。姝婕，你當初是怎麼把他選中的呀，這眼光，都快羨慕死我了。」
「也就是瞎選唄。」楊姝婕心裡甜甜的，不知為什麼，她喜歡聽的話，就是別人讚揚高玨。
「楊部長、楊主任、尚主任……」
高玨與閆冰下車後，朝縣政府走了過來，將到門口，一見她們三個，連忙打起招呼。
楊姝婕三人轉頭，也打起招呼，「小高、小嚴，你們來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呀，小高呀，剛提到你，你就來了。」楊麗娟笑容滿面地說道。
「部長，您說我什麼呢？」高玨笑道。
「說你衣服設計的好，這大衣設計的，都好趕上大設計師的水平了。從哪學的呀？」楊麗娟說道。
「就是自己瞎琢磨的，咱們這服裝廠小，也沒個設計人員，我也是沒辦法，打腫臉充胖子。」高玨笑道。
「這胖子充的好。」楊麗娟咯咯笑了起來。
「多謝楊部長誇獎。對了楊部長，我今天有件事想要求您，本來想和我們領導到您辦公室的，不想正好在這遇到。」高玨說道。
「有什麼事呀，儘管說。大設計師的面子，我可一定要給，日後，還得請你幫我設計兩套衣服呢。」楊麗娟笑道。
「部長放心，你喜歡什麼款式的，我一定幫您設計。」高玨說道。
「部長，你也太會趁火打劫了，我這主管領導，還沒開口讓他幫我設計衣服呢，您就前先一步。小高這事，你可一定不能推辭哦。」楊姝婕笑著湊趣。
「還說我會趁火打劫，我看你們倆在這方面，比我強多了。小高，什麼事，趕緊說吧。」楊麗娟說道。
「是這樣的，我們廠訂在週六於青年廣場搞一個展銷會，專門展銷我們廠生產的羽絨服。場地方面，希望楊部長幫忙打個招呼，最好順便幫忙宣傳一下。」高玨笑嘻嘻地說道。
「這事好辦，就要給我們。今天距離週六還有兩天時間，你放心，我肯定幫你搞的，咱們北安縣全縣皆知。剛剛本來還打算讓姝婕幫我在廠裡選兩件衣服呢，你們既然在週六舉辦展銷會，那我乾脆那天親自過去選吧。小高，你答應給我設計衣服的事，可說定了。」楊麗娟笑道。
「領導放心好了，我也保證，給你設計一件最時髦的衣服，保證人人說好。」
幾個人一同進了政府辦公樓，高玨與楊姝婕今天穿的羽絨服，馬上吸引了所有婦聯中老年婦女們的目光，一聽說是利民服裝廠生產的，一個個都是驚歎無比。都表示，要買上一件，甚至有的還打算給丈夫和兒子買。
和她們相比，呂大偉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幫下崗女工能做出這樣的衣服。看高玨身上的羽絨服，他都產生一種想要購買的衝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們做出來的？」
這個消息，都不用呂大偉通知王天華，楊麗娟只用了一天功夫，幾乎就把「傲羽」羽絨服展銷會的事，宣傳的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