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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塔湖鬼杯 第兩百三十七章 世外桃源之三臂奇國 文 / 茗門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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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台階.橋面上煙霧瀰漫.霧氣在臉上感覺起來涼絲絲的.橋兩頭栽著桃樹.遍地散落著桃花.花香宜人.再看下面的血河.已經大為改觀.三界龜潛下水後.劃開條條波紋.她拖不動何武.只能講他丟在倒數第二個台階上.王芳語氣中肯.請求上面這人救救何武.白衣人摘掉卡在頭上的帽子.一縷長髮飄逸而下.原來是個女人.

    是女人.王芳的戒備之心頓時削減了大半.她年紀不大.和自己相仿.嘴角邊一直上揚.不像壞人的來頭.白衣姑娘看著王芳.伸出潔白的右手.這隻手簡直是白到種境界.似乎經過了漂白粉漂洗過的.青筋畢露.甚至可以看見血液在裡面流動.而且她的五個手指一般長.是異族之人啊.

    白衣姑娘意思是要王芳把手遞給她.王芳猶豫半天不敢動.白衣姑娘忽然裂開嘴巴.顆顆牙齒白淨如細鹽搓洗且尖銳似鼠齒.她自衛性地後退一步.白衣姑娘跟著上前一步.說:「怕.還是.畏.」王芳說:「兩個有區別嗎.」白衣姑娘輕撫髮梢.颯爽清揚.王芳渾身髒兮兮的.自然自慚形穢.

    「怕是你膽子的事.畏是你心的事.可不是一樣的奧.」白衣姑娘還要來拉他.王芳怔住說:「你是怎麼聽懂我話的.」隨即.她覺得自己問的話是多餘的了.既然是異族.她一定有常人不具備的能力.鸚鵡學舌般的本領.白衣姑娘必然是具備的.白衣姑娘大方地問到王芳的姓氏.並握住王芳的手搖了幾下.

    握手可能是她的問候方式吧.抱以禮貌的回復.王芳低頭向她鞠了個七十度躬.「扎西德勒」.「我姓白.叫我白姑娘即可.」王芳小聲地說:「真是名如其人啊.」白姑娘不解地問:「什麼.」王芳說:「你不覺得你很白嗎.」白姑娘是沒有注意到.聽王芳如此說.有些吃驚.王芳利索地從身上掏出銅鏡.哈口氣.白姑娘搖搖手.指著銅鏡.王芳擦了下銅鏡.正面對著白姑娘.白姑娘一捂臉.叫:「拿開.」

    王芳慌忙收回銅鏡.見白姑娘臉上有一塊發紅.皮膚下層的血管網顯露出來了.「你不能照鏡子.」王芳見白姑娘沒生氣.一下話多起來.問她怎麼生活在地下的.下面的血河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救何武……白姑娘用圍巾包住臉.說:「你跟我走就對了.稍後會有人來弄他的.」

    這荒郊野嶺的.恐怕除了河中的銅蛇鐵狗外.就是些其他的妖獸了.甚至連「你」「我」都不敢太信.若是丟他在這.豈不是死路一條.白姑娘見她停滯不走.過來一把拽過她.說:「他已經死了.你好好活著便是了.」王芳被她拖拽著往橋前頭走.怪這女子麻木不仁.見死不救.一生氣.膽子大.衝動的情緒激昏了頭.叫著「你放開」大力掙脫白姑娘.

    正好.白姑娘圍在臉上的圍巾掉下來.露出她腦勺後趴著一隻手.王芳慌忙退後.問:「你是什麼人.」白姑娘毫不遮攔.轉過身.王芳看到她背後一隻手從衣服中伸出.還可以動彈.大為驚奇.「怪人.還是魔鬼妖物.」白姑娘說:「什麼妖物不妖物的.你我天地相隔.自然有種種障礙不同之處.本不想嚇你.既然被你看到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了.」

    「此處是三臂國.我們國人皆長有第三隻手.這條河叫跳腥河.聽上輩人說河的中間有條通往天界的隧道.曾經有人坐老龜去過天界.沒回來過了.」王芳「奧奧」應著.又問:「他在這真沒事.」白姑娘說:「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王芳讓她把第三隻手拿下去.看著總覺得瘆人呢.橋頭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長通樹頭.寬有兩丈.石頭後面是樹林子.霧氣瀰漫.不時有「咕咕咕」的鳥叫聲.還可以聽到水流的「嘩嘩」聲.景色甚是優美.簡直是一處世外桃源啊.要是為外界所知.豈不是成了道家必爭之地.

    王芳以為白姑娘要帶她進後面這片林子呢.跟著她走到石頭後面.剛才天還灰濛濛有些亮呢.轉到石頭後方.天忽然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嚓」.白姑娘打著了火.手上拿著的是根木頭棍子.靠這玩意冒火照亮周圍的.王芳急著想問她怎麼回事.看見石頭上好大一個漩渦眼.白姑娘三隻手蓋上中間眼睛這個部位.石頭.半晌沒動.

    白姑娘拿拳頭往石頭上狠狠塞幾下.叫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石頭才慢慢齊中間往兩邊開出窄窄的一條過道.三個小孩探出頭.被白姑娘趕跑了.一條緩坡通向下面.垂直落差有幾十米的樣子.光線黯淡.到處是參天古木.枝繁葉茂.兩邊是傾斜的高山.中間屋舍林立的地方是塊盆底.

    家家燈火通明.柴火味米飯味撲鼻而來.聽.有鴨子「嘎嘎」叫.還有家雞回籠時「咯咯」和撲拍翅膀聲.犬吠人說話.野貓伸懶腰撓抓樹皮.樹上站著的貓頭鷹睜大了眼低頭看著樹下.一隊屎殼郎推著黑屎往草叢中鑽.上面灰色的格調.按說這處是地下的地下.哪來的朝陽和日出.之前聞見的水聲.等她到了村子門口時.發現水從上方外面直灌下來.瀑布水潭前方還挺立著兩根一人抱的粗木.靠近下面有一線黑木耳.有兩人扛著鋤頭正往那走.

    可能剛才那三個小孩挨家挨戶通知過了.村中一下過來好多人.異樣的眼光望著王芳.王芳也回看以異樣的眼光.他們個個白淨如沙.後頭那隻手左搖右擺.不能齜牙.一齜牙就特像西方的吸血鬼.白姑娘和村民們輕輕一交談.所有的人說話她立馬可以聽懂了.人群中有人叫.說要把她交給隔壁無煙國.「不是.山鷲大王早就算到了.當時.你們非不信.這下人來了.可咋辦.」議論紛紛.王芳覺得自己完全受到排擠了.拽著白姑娘說:「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白姑娘說:「回去.回去往哪走.去接你的人.」王芳一下傻住了.「什麼.什麼我的人.」白姑娘說:「河中不是還落下了你們的一個人.我不讓你動那個傢伙.讓他躺那就是怕河中你的人上來後找不到方向.」原來白姑娘早算到了這事.真神了呀.王芳看好她.

    白姑娘安撫他們.「大家安靜.安靜.山鷲大王說的話不一定可信.我們向來喜歡廣結外民.你們呀.都別迷信山鷲的話了.」王芳不知道她在說啥.山鷲大王是誰.怎麼這裡還有其他國家.當她問及此事.白姑娘先是不作聲.作聲了也隻字不談這事.請王芳進來一毛竹小屋.民眾們皆散開去了.王芳不放心地回頭看.見到粗木下的兩人正採摘著黑木耳.水潭裡忽然跳出一隻亮白色大球.逆流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進了屋.白姑娘推開後門.只見屋後光線更暗.一座山屹立於此.一條稀疏長有野草的石階拐彎抹角通向山上.清風悠揚.吹得王芳渾身更覺難受.記不清多少日沒有真正洗漱沐浴了.光跑路出汗就可以搓下來一盆子髒物.月事來了數次.貼身褲子必定骯髒不成樣子.細菌繁殖.一陣陣瘙癢.

    上了台階走到半山腰間.忽見山頂有一大片竹林.腳步聲踢踏有序.林中忽然吹奏起笛聲.小調風.以前爹喜歡吹奏小調.還寫過邊塞詩.雖不及「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人征戰幾時回」的大度.沒有「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萬里何所行.橫漠築長城.豈合小子智.先聖之所營.樹茲萬世策.安此億兆生.詎敢憚焦思.高枕於上京.北河見武節.千里卷戎旌.……」的為國捐身的熱血.也沒有王昌齡《從軍行》的悲壯.爹寫的「持鞭揚眉吐國氣.三十七載.思國不見君」配上緩慢吹奏的調調.反正.自己是有感覺.有時候.還能潸然淚下.

    林子偌大的面積.一塊大磐石.上面端坐著一白髮蒼蒼的老者.沒見到第三隻手.後背沒有凸起.王芳有些疑惑.不會他和自己都是上面世界來的人吧.果然.她猜對了.老者來此處已經四十多年了.這是後來她從老者口中得知的.這初次見面.老者停笛起立.看著王芳一把淚一把鼻涕.攙著枴杖操著一口淮南(宋朝合肥歸屬淮南路)方言.像是有無窮的話要娓娓道來的樣子.

    白姑娘站在一旁不作聲.同一個世界的人相遇.這種機會可不多啊.王芳沒想到當初一個簡單的願望.為祖宗做一樁小事.到現在竟然發展成今天這個地步.無法預料.真是無法預料的.老頭擦乾淨鼻子.喊著「伢子.伢子哎.」剛止住的淚水.此時又悄無聲息地脫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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