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丘日想的就是多,他這話一說,大家都明白了他掙扎半天要說的意思了。堂叔說:「你說外陽內柔,戒指代表了陰?」龍丘日說:「這樣子,大家都明白的。」龍丘日把戒指往手指上一套,給他們看。幾個人沒好意思說什麼。勁秋拿了個也戴在手上。龍丘日說:「日為陽,月為陰,南夷人建瞭月塔是向月祈福,傳說月亮是從海裡升起來的,這戒指,你們看,也正好是屬陰。」
堂叔手一拍,說:「龍兄想的真是周到!」勁秋把龍丘日身子逮到一晃,說:「可以呀!」龍丘日說:「馬馬虎虎。」手子點點頭,說:「真是後來者居上,龍丘兄,你適合幹這行!」葛地望望龍丘日又望望手子。堂叔說:「月是太陰,戒指則正好對上,但是傳說要集齊十枚戒指……」「六個戒指正好和我們人數合上了,應該不是十個吧?」勁秋插了句。
「就算是六枚,這戒指就擺在這,哪有什麼門開?除非,……」堂叔說。「對,就要上那上面。」龍丘日插道。堂叔故作深沉地說:「龍丘日想的和我一樣,畫中舟,我猜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面,幻墓,手子你說的不對,這應該是夢墓,當年我年輕時可是都經歷過的。」堂叔反過身子來,指著山牆上的說。
龍丘日嘴巴一張一合,欲說不能。手子說:「幻墓和夢墓不一個意思嗎?」堂叔正要說給手子聽時,龍丘日說話了,「我說的不是指要上去這,而是要去,……,那。」龍丘日指著瞭月塔的塔頂說。堂叔說:「?」
龍丘日說:「這裡出現血螺螄,而傳說螺螄能吸附在龍魚身上浮出水面對月戲水,戒指又是陰的象徵,剛才那個人影是從這瞭月塔的上面飛進這山牆裡的,你們講呢?」龍丘日一言一語都頓挫有度,講得堂叔這老頭暗暗心生佩服。
龍丘日繼續說:「手子的繩子要繼續發揮作用啊!」幾個人都高興起來,因為龍丘日說的他們都在心裡有了依靠。葛地開個玩笑說:「天子腳下,豈敢做此等苟合之事,但是在這裡,就算把墓翻了個底朝天,那也沒人敢動我們。」堂叔說:「……」手子說:「你挖洞是從底往上挖的?反正我是橫著打進來的,就算不行,也會直接從上打下來,你。」
葛地牛眼一瞪,嘴角卻揚起來,說:「你行!」手子隨口說:「我本來就行。」可是,說話時,手子動作太大了,腰背的剛癒合沒幾分鐘的傷口就被他掙開了。他「呦」地叫了下,龍丘日沒有望手子,個人就覺得這個人太過狂妄。他走到塔下,剛才那陣籐蔓都消失在他們的眼前。繩子,龍丘日手一拽,掛住了,一抖,繩子上方就立馬鬆開砸下來。龍丘日趕緊讓開,鐵鉤完好無損地落到地面上。
龍丘日疑惑地看著這繩子,拾起來,毫無意義式地掂量了幾下。繩子確實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因為手子拿過繩子直說:「真怪,真怪了。」龍丘日應付式地笑,還笑出了聲,隨後立馬說:「奧!堂叔不是說了,這是夢墓嘛!」堂叔說:「奧,奧……我說得都是真的。」龍丘日無精打采地點點頭,勁秋知道龍丘日這意思是不相信堂叔的。
但是,龍丘日錯就錯在這,堂叔確實遇到過夢墓,這種墓要比幻墓厲害得多。舊社會老江湖不是有句切口(有研究遺傳學的人不要以為這是切斷的意思)這樣說的嘛,叫「寧上伏牛地(指幽靈鬼怪之地),不進厥人墓」,意思說的就是這夢墓。幻墓是上元的主人運用風水氣象造得一類迷惑盜墓者的假象,但是是真是存在的。
但是,這夢墓,那就大有來頭,這本書寫出來就夠蠱惑人心的了,可是迷信我也要說。這世界上有好多事,你們是沒經歷過,何為夢何為實,夢墓說白了就是陽間的陰間,極度危險,幻墓是人多就能走出迷霧陣的,但是夢墓,一切是來了又往,往了又來,任何的事都是有可能又沒可能。總之,你看到的應該都不是真的。
瞭月塔能忽地復原,堂叔底子裡有些擔心這就是夢墓。秦皇陵不是沒人盜,而是大家都嚴守著自古傳下來的規矩,主人不讓拿的東西,你就必須不能拿,摸也不能摸。《拾遺記》中關於秦始皇的記載不知道你們看過沒,秦始皇的來歷可不是那些寫盜秦皇陵的人扯的那樣。
秦皇陵正處分水嶺大氣初開之地,那也是座夢墓。我上段的意思懂了吧。龍丘日說:「唉吆,不應該把繩子抖下來的。」勁秋說:「你就一笨驢。」龍丘日說:「嘴不慫得很!」說著,龍丘日手持繩子,往後退退然後將繩子用力往上砸去。但是,鐵鉤怎麼也掛不住,總是碰到塔體就落下來。可是,奇怪的是,塔竟然從上至下漸漸出現了一道完好無損的樓梯。
幾個人無一不驚訝於這短暫卻又十分神奇的過程。神仙般的樓梯,這上還是不上,龍丘日看著他們,手將繩子一圈圈收攏好。然後說,「怎麼搞啊?」堂叔說:「我總疑惑著這是個夢墓呢?」龍丘日說:「……」嘴角抖抖,笑了下。勁秋頭一僵,看著龍丘日。龍丘日也看回去,知道勁秋在等他說話,而大家其實都在等他。
龍丘日又歪頭看著棧梯,說:「我知道了。」然後,他走上去,堂叔跟在最後面,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身體難受起來,肚子饑得慌。順著棧梯拐著彎轉到了西面,堂叔問他們餓不餓,他們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說有點。堂叔爬得大氣直喘,累得手都搭到了膝蓋上。堂叔回頭望了下下面,突然看到底下睡著好幾個人,穿著竟和自己葛地手子還有女兒的一樣。
待堂叔揉眼再看時,四個人又都不在了。堂叔這想起了以前摸寶神農架野人溝時遇到的晉商大墓,由於當時是風雨天氣,加上早些時候當地大旱,逢上大雨降下,裂開的土地突然收縮起來,導致原本乾燥至極的墓內突然充斥著外來的濕氣,讓沉積的屍氣大起,整個墓裡像極了迴光返照的人描述的地獄,堂叔當時花費了好大的經歷才誤打誤撞從一個密道裡逃脫出來。
他是命不該絕,出來後,大家都說他是遇上了夢墓,和他一起的十幾號人全葬身墓中,有人說每逢太陰升起之時,留在墓裡的人都還會再起身,重複著前不久的做過的事。堂叔想起來就後怕,夢墓他摸過那麼多的墓也就遇上過那一次。帶去的一大包蠟燭,最後就剩一個小蠟燭頭了。
「哎!堂叔?」龍丘日忽然一聲叫,堂叔趕忙揉著眼回過神,往上走了幾步,就到了剛才那個人影站著的地方。龍丘日不放心地望了下堂叔,但是沒好意思開口關心下,倒是手子著急地說:「你是餓的!要吃點東西。」手子很大方地從堂叔的包袱裡拿了幾塊餅給堂叔。月亮照下來,幾個人竟然沒有影子。月亮又大又圓,伸手就要碰到了似的。
手子又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個竹筒,遞給打開了蓋子,說:「堂叔,你身體重要,這有水。」堂叔用手捏下一粒白芝麻,說:「你們都吃,都吃。」手子說:「我們不吃,都還不怎麼餓。」一句話,手子卻把話給說絕了,搞的龍丘日和勁秋都想搞這個手子。堂叔聽手子這麼說,就很高興,想找地方坐一下,但是這棧梯是在塔的外面的,這裡有沒有門能進到塔裡,他索性靠著牆喝了口水。
龍丘日望著潔淨的月光說:「墓裡哪來的月亮?」勁秋問:「你才想起來?」龍丘日說:「……」然後又說:「你曉得什麼?」勁秋聽龍丘日的語氣,是看不起他,本想反駁他的,但是想了想,忍住沒說話。
龍丘日說:「戒指呢?」龍丘日看著堂叔,堂叔從袖口裡把戒指掏出來。龍丘日拿了戒指說:「這應該有戴法和講究的。」堂叔說:「人左手有三紋,右手有雙紋,但是每邊都是第一條紋連著的那個手指屬陰。」龍丘日對著月亮笑說:「堂叔知道的果然多。」他看著左手,想起左屬陽,右屬陽,就看著右手,發現右手確實只有兩條紋路,而第一條紋路指的正是中指,十分的短。
巧的是,勁秋也是中指,而其他人包括堂叔卻是食指。堂叔說:「我們戴食指,你們倆戴中指。」手子有些奇怪這兩人,下意識地自覺地把戒指套上了食指。堂叔把吃了一半的餅塞進包袱裡,然後也把戒指套上了手。可是,龍丘日把戒指在手上抖抖。勁秋把戒指套上中指,說:「戴呀!」龍丘日手一顫說:「真戴呀?」勁秋說:「你別裝了!」
龍丘日把戒指往中指一套,六個人卻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堂叔看了下自己的戒指,又看了下他們的,發現戒指上刻著的東西不一樣,就讓他們把手都伸出來給他看。他們都有意無意地伸出手,堂叔一一看了,龍丘日也看了,他們倆都驚奇地說:「……」他們都發現了六枚戒指上的圖案圍在一起正好能湊成一個圓圈,也就是說每枚戒指上的橫豎撇著都是不一樣的。
他們按照順序排好後,幾個人的腳下就踩著自己的各自的影子。然後,山牆那邊突然傳來風聲和水聲,還有浪花拍打的聲音。接著,他們身體都不能動彈,這種感覺就像睡著覺後怎麼也掙扎不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