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昭昭,日月更天,幻滅之中,兩人回到從前那一段初識的歲月。
而輪迴夢魘,也悄無聲息降臨在白衣少年身上,而白衣少年早就斬斷前塵,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輪迴夢魘之中,他依然是他,夢魘無法入侵他的心靈,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虛幻的,與他無關。
比起青衣少女,他更像是一個旁觀者,而青衣少女則是在親身歷劫。
眼前世界出現了變化。
他們回到了一個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地方。
月神宮。
這裡是第五使徒月神在天宮時代,建立在虛無世界之中的道場,金烏與月兔經常會回到這裡。
莘影蔓也是,眾多使徒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完好,不曾改變,她一直在回憶使徒歲月,月神宮是一個承載著眾多往事的地點。
與第七使徒,劍帝,還有月神,四大使徒,經常居住在這裡。
兩人來到這裡的時候,正是四位使徒剛剛相識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第一使徒的陰謀,關係依然非常好。
甚至,這一次輪迴空間的相遇,白衣青年看到了羽化極和那個不相識的老人,玉傾城跟他說過,那個老人叫做天鈞道長,是天宮的創始者,收有大弟子羽化極,也就是第一使徒,正是這人弒師,篡奪天宮。
而他跟玉傾城,是在大世之前,同時拜入天鈞道長門下,得到無上的傳承,一飛沖天。
而現在,他的身份並不是天鈞道長的徒弟,而是第七使徒剛剛從人間帶回來的一個五歲兒童,玉皇遺落在外的幼子。也就是那個讓玉皇癲狂一世而卻不能見的孩子。過去種種,玉傾城已經都告訴他的。
而身旁青衣少女的身份,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月神,離開他的身邊,站在第七使徒身邊。
在月神身邊,站著最為熟悉的一張面孔,自然就是姬悠采的,而在輪迴中她不是姬悠采,而是天宮第七使徒,一個沒有名字的使徒。
就是這個紫衣女子。要將他收回關門弟子,其他人出現,是專程來恭賀的。
「這個少年,根骨極佳,最為適合培養成戰神種子。引領我天宮,走向繁榮鼎盛。」天鈞道長爽朗的笑道。非常欣賞少年的他。
「這就是我們最開始相遇的地方。你現在是我的長輩。我與你攜手如輪迴夢魘,我們能夠共同見證,我們過去所有的交集,從而能夠論證哪裡是真的,哪裡是假的。」少年模樣的白衣青年,向青衣女子道。
「小子。你在說什麼,快點拜見你的師尊!」第一使徒羽化極大笑道,眉開目笑,這時候的他。丰神俊郎,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人中龍鳳。
兩人都沒有理會他。青衣少女冷冷的道:「你要我怎麼相信你的存在也是真的?」
「我可以改變曾經看到的一切。」少年時代的白衣青年道,「現在,我將打破這裡的幻象。我們去往第二個幻象。」
少年時代的白衣青年,立刻出手,可是,卻施展不出任何的力量。
「哈哈哈,幼小的你,想要證明什麼?真是可愛的孩子!」羽化極大笑。
「孺子可教。」身為第六使徒,莘影蔓也是微微點頭。
「你無法做到。」青衣女子失望的道。
「你以前夢迴這個地方了嗎?」少年時代的白衣青年問。
「沒有。」青衣女子搖頭。
「……」少年時代的白衣青年微微疑惑,難道他也深陷夢魘之中?
而且無法自拔!
最後,被輪迴夢魘困死。
或者,直到走到這一世的重點,才能走到那一幕。
只是還沒有想玩,幻象就破了,因為月神離開了。
他們進入第二段輪迴歲月。
那是在未來。
他和姬悠采、廣寒女王、君子與玫瑰等人,一同對峙神國國主,搶奪青衣女子的時候。
一切如故,劇情一模一樣。
「我們又回到這裡了,你能改變什麼嗎?」青衣女子冷冷的問道。
「……」白衣青年無語了,這輪迴夢魘到底是什麼破東西,竟然這麼難纏了。
改變,根本無法改變什麼,一切都按照劇情發展。
所以,青衣女子根本不知道,哪裡是起點,哪裡是終點。
很多強者,恐怕都是這樣吧!
而且,這才是剛剛開始,最為可怕的就是心魔。
白衣青年沒有心魔,這點他很清楚,因為斬斷了過去,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心魔從何而來?
只有青衣女子有心魔。
她的心本來很平靜,但是來到這裡之後,她開始生氣了,不再信任這個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男子。
這傢伙,也是夢境的一部分,自然說的話與以前不同。
「其實,你早就可以醒來,但是你怕是假的,真真假假,你已經沒有了信任。」白衣青年冷漠看著青衣少女,道,「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知道你快死了,你會不會選擇孤注一擲,信任我?」
「你就是夢魘的一部分,別想動搖我的心靈,我會找到真正的自己!」青衣女子拂袖而去,很是氣憤。
結果,輪迴幻象又滅了。
歷經兩次,白衣少年跟青依女子來到了一座天闕。
姬悠采跟他數過,這裡是玉皇天闕,是他與青衣女子初識且緣定三生的地方,這裡是最好喚醒青衣女子的地方。
兩人的姿勢有些奇怪,此時正在躺在床上纏綿,極盡愛意。
青衣女子頓時憤怒,一巴掌飛過來,將白衣青年拍飛出去,憤怒的喊道,「可惡的夢魘,滾開!」
此時。青衣女子一絲不掛,柔軟豐美的嬌軀,埋在青絲之中,火氣滔天。
「無恥的夢魘,給我跟開!」青衣女子憤怒的道,拔起身邊的寶劍,一劍斬來。
「哎,失敗了。」白衣青年無奈,他低頭看著自己,也是一絲不掛。這一次又亂入輪迴,徹底激怒青衣女子。
不得已,於是發出反抗。
抬手一擋,微弱的力量,勉強抵擋了青衣女子的劍氣!
夢境沒破。白衣青年連忙對青衣女子道:「你看,你破來破去。週而復始。你不嫌累嗎?」
「……」女子穿起青衣,一直無言,似乎真的想起這個問題。
「信任我一次,好不好?反正是虛的,我們只浪費一段時間就可以了。」白衣青年又道。
「好。」青衣女子道。
幻境又滅了,輪迴夢幻不斷浮現。不知道轉換了多少,兩人終於找到一個節點。
「我們順著一個幻象,保持下去,到頭來你會發現。一切都是真的,你看到的一切,都降世真的。」白衣青年又鼓舞道。
這一次,他們來到一個叫做冰雪部落的地方,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裡。
他叫她青依姑姑。
她叫他小侄子。
兩人都竭力克制,不再破壞幻境。
白衣青年已經知道了這一世所有的軌跡,是姬悠采和玉傾城聯合告訴她的。
「你要絕對相信我,而我也會相信你。」白衣青年忍不住,又道,因為他看著曲青依,似乎有發飆的跡象。
「你說辦法,或許是真的,必須都要嘗試,那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出發,看看夢幻在什麼地方斷掉,如果不斷,我們一起成功!」青衣女子點頭,顯然也是有理智的,而她本身也是知道,她墜落了輪迴夢魘,已經很久很久了,所以必須要出去。
不然,肉身會死掉了,她也跟著消散。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傢伙,一起走下去。
「一路去,艱險崎嶇,我們會有很多的分開,你應該沒有絕對的耐性,把所有的幻境都看完,是不是?」白衣青年問。
「是。」青依女子冷冷點頭。
「那我就告訴你,我們之間將會有許許多多的周折,之間我們會分開,只要我們堅定信念,就會再走到一起,一起走到最後,你能夠做到嗎?」白衣青年問道。
「我會盡力。」青衣女子道。
「希望你能夠可惡內心的不安,要對你自己,保持絕對的信任,最好以平常心融入你這個身份,與這個身份融到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你。」
「好。」
兩人第一次分開,之後又不斷相遇,曲折艱辛,路途遙遠,最為考驗人心,如果一個不小心,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正因為如此,年歲越長的人,渡劫就越難,根本經不起消耗,不然從頭走到尾,現實中的歲月已經把他們斬成塵埃。要知道,輪迴夢魘中的時間,與現實同等。
更何況,還有很多很多的遺恨與缺憾,讓大家迷亂在幻滅的夢魘中,要改變解決,這就是心魔。
青衣女子的元神之力早已經呈現出衰竭之色,只是白衣男子守護她,給她注入足夠的生命精氣,起死回生。可見,一個護道者,多麼重要,必須要絕對的信任。
第一次分開到了。
曲青依被鬼母帶走,他進入次虛戰場。
兩人分開,但卻艱辛,會再次相遇。若不信,心靈一動,幻境便會破碎,一切成空。
歲月悠悠,夢迴春角,年輪飛逝。
兩人再次相遇,這一次在星宇天闕。
這裡,是曲青依從未出現過的地方。
青衣女子有自己的認識,她不是傀儡,那個人的出現,打破了她絕望的念頭,雖然那個男子有可能也是夢魘的一部分。
以前,她看到重重夢魘,就會去打破。
現在,她選擇信任之後,融合這個叫做曲青依的角色後,她發現這個女人有諸多不順,有無盡的哀痛,深愛著男人的同時,卻又深深敬愛自己的師父,以至於不斷在悔恨掙扎。作為一個宿主,青衣女子很憤怒,想要為她改變一切。改寫悲劇。
但是,她打住了,因為那個白衣青年在離開她的時候,曾經千叮萬囑,不要改變什麼,一直充當看客就好了。
一路走來,世間一百年,她與那個陽兒重逢,那傢伙似乎已經不再是,那個讓她堅定信念的白衣青年。不過。很快她就打消的疑慮,因為這傢伙對她豎起的大拇指,表示由衷欽佩。
而這傢伙徹底入戲,似乎想要強行融合那個角色。
「你為什麼要融合那個角色?」青衣女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別人說。我被人斬掉了記憶,我忘記了所有對我好的人。我總是莫名恐慌。所以不想再這樣,我想要找到失去的一切。我與你不同,我來這裡,不但是要把你帶出去,還要找到真正的我。」白衣青年誠摯的道。
「別亂說話,不然會破壞掉幻境。」白衣青年又道。
於是。劇情有按照原來那個樣子,繼續發生下去。
而青衣女子,此時則隱隱有些觸動,男子為她。滔天大怒,與各方強者出手,只為她一人,不惜與眾生為敵,讓她暗暗欽佩。
最後,這個男人抱住她的時候,她莫名其妙的感傷,吝嗇的留下幾道清淚。
她被帶回天宮了。
而且她還有一個女兒。
歲月飛逝。
漸漸的,一切都變得讓她熟悉。
那個曲青依,總是溫柔婉約的看著自己男人,心中有苦,卻總不說出來。以前,她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傷春悲秋,聞鳥鳴而傷心,見落花而流淚。她總是鄙夷的否認,這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他。
所以,她毫不留情的斬掉了這個與曲青依有關的一切,她更信任那個叫做衛雨的女子,堅強而正義,而且沒有男人。僅此而已,只是信任,並不是真正的選擇。
現在,她開始明白了什麼回事,為什麼這個曲青依會如此的哀傷。
她的男人受到了必死之傷,她能不殤?
她的女兒被剝離身心,能不痛苦?
她的夫君離去百年,誰能知道她的感受?
若不心殤,便是冷血。
難道,我真的是這一世的人?
青衣女子暗暗心驚,她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叫做曲青依的女人,不過她還是不打算入戲。
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開始漸漸同情這個女人。
最後,這個女子又快樂起來了,因為她有了一一對可愛的兒女。
她跟那個男人生的,到這裡,她開始忘記了她的初衷,因為一切都是真的,兩個孩子的確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骨肉,靈動而可愛。
以前,她看到曲青依優柔的一面,不去看她的原因,選擇去看她幸福的未來,一個女人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讓她難以接受。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有一個詞語,就是苦盡甘來,還有一個詞,叫做知足的女人。
一次次相離與相聚,讓她隱隱有些懷念那個男人,甚至聽到那個男人有關的消息,她就會立馬叫人去打聽,一切都與她原來的徹底模樣。
她本人還不知道,可能是暫時遺忘自我,徹底融入了曲青依這個角色。
可是,就在她剛剛融合了這個角色,兩人的相遇到此戛然而止,天都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動亂。
她被一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救走了,她很想回來,結果又被那個羽化極抓走了,她不是對手。
她怒了,想要醒過來,去輪迴過去,把這個噁心的傢伙滅掉!
但是他在最關鍵的時刻,腦海裡響起白衣青年對她說的一字一句。
她忍了下來,然後她被待到天宮去了,羽化極那個無恥的傢伙,看上了她的美貌,想要侵佔她,她打不過羽化極,選擇飲恨自盡,跳入元始門中。
那一刻,她心中無限悔婚,男人的畫面,歷歷在目,她淚如雨下,她懷念兩個孩子,懷念所有往事。
記下來是黑暗,她不想去破壞,她在等待一個奇跡,等待男人前來找到她。
她絕定等五百年,如果那個男人不來,她就破掉幻境。
當然,她只是這麼想而已,因為他被所有的美好回憶,佔據了心靈。
等待,是最為漫長的,她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向暴動的邊緣。
有一天,眼前突然眼前一亮,它再次看到光明,幼弱的她,窒息感讓她難過,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嚎啕大喊。
「恭喜王妃,你是一位公主!」
「……」曲青依一陣無語,原來她重生了,剛剛從個女人腹中出來。
那個女人很強健,剛剛生完她,就可以站起來,然後可愛的看著她。
「原來,我是這麼這兩段記憶,是這麼接上來的!」嬰兒時代的青衣女子,顫抖想著。
那個安慰她的男人,始終不見了。
可是,還會再相見的,因為這一世有一角歲月,他們相遇,然後一直相遇,她還記得,他們曾經牽過手了,她沒有抗拒,是想要幹幹,這傢伙到底在幹嘛。
終於,有一天她聽到紫帝與廣寒女王,還有一個強大的少年,還有一個叫做君子的傢伙出現了。
她喜極而泣,但是她不敢妄動,生怕毀壞了夢境,再也回不到這一點,錯過了珍貴的東西。
來了,都出現了。
白衣青年出現了,一個狂妄的傢伙,那傢伙只是遠遠看著神國,與紫帝聯手,她看到的可愛君子,那是她前世的兒子,然後開始要營救她。這一刻,她終於也明白,為什麼那一日,她突然那麼憂傷,跟發了瘋一樣。那時候的她,不就是現在的自己罵?
夢幻與真實,開始重疊,這是歸真的前兆!
當日,她其實可以自己衝出來的,但是她沒有出來,等待宿命盡頭,真實的相遇。
這一刻,她陡然明白過來了。這個男人沒有殺神國國主的原因了,是因為她,神國國主是她這一世的父親!就是這樣!最後的畫面是——
牽手!
牽手!
男人從道天雷海中走出來,帶著她去往第二重成道大劫,輪迴夢魘!
然後,男人去往噩夢,跟她相見,於是才有那個要她堅定信念的傢伙!
那裡,絕對是夢魘的盡頭!
七百年路,他們走完了。
黑暗盡頭,是光明。
風塵曦睜開雙眼。
身旁,曲青依撲在他胸口,淚水打濕他的衣襟,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