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神島之人所言,穿越這一座特殊傳送大陣,只需要三個時辰的時間。
三個時辰後,斗轉星移,天翻地覆,風塵曦拖著龍皇屍身從一處虛空中破出,再次回到戰場之中。而如今的地域,卻已經不是那戰場邊荒,而是次虛戰場的內域,來時的入口,便在這片地域之上。
風塵曦舉目望去,一片荒涼,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這裡,因為次虛戰場的入口很快就要自主封閉。
誰都不想留在這裡等死,早已經離開。
遙遠的天外數千里,一道巨大的天之裂痕進入風塵曦的視線之中。
他知道,那裡正是出口。
千里之遙,對他而言,不過是眼前。
遙想當初,他剛剛進入次虛戰場的之後,被鬼母打傷得元嬰都被陷入沉睡中去,實力大損,憑仗著強大的血肉之軀和吞食月兔提供的仙月果,方能與准聖境界中的人物相提並論。一個准聖九重天的人物,便比天都還大,底牌盡出,才能與之抗衡。
當初斬殺虛無法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在次虛戰場中經歷太多,如今再次站在這裡,恍如隔世般的遙遠。
次虛戰場中,他先遇到太冥石靈,後又與人龍龍萬乘大戰,遭遇紀絕道的暗殺,雙雙聯手獵殺此人,殺的紀絕道身受大難,只剩下一道元神。
後又如凰血裂谷,將凰女長安帶離無邊的噩夢,並找回小藍靈。
之後,便是大難連連,進入血海,力斬次虛天虛軍團,橫掃群雄,所向無敵。其次便是深入血海,遭逢老死之災,九死一生,終得到朱雀之果,為此卻付出了慘重無比的代價。
之後又遇到了噩夢一樣的人物,黎虛陽封,此人裝扮成蒙面人,屢屢欺辱於他,讓他前所未有的憋屈。
隨後又幾經轉輾,去了戰場邊荒。
破天宮守護天將,救諸位金蘭之好。其次便強取豪奪玉傾城的一角崑崙鏡,尋找到了蒙面人的下落。
後又深入龍城,竊取人皇道果,鎮壓夜魔神衣,而又歷經大難,卻又錯過了曠世奇緣,不死神藥從他的眼前飛走了。
他本來有不死的希望,可惜還是錯過了。
不死神藥飛入神殿之中,這一世再難遇見。
這讓他無比的懊惱,直到現在,他依然深深自責,不能釋懷。
「不管如何,我終究還是回來了,不知道這一歸來,有多少人在等我。」風塵曦暗暗感歎。
他有自知之明,現在一定有無數的強者,正在出手等待他的歸來,然後將他剿滅,奪取他的寶藏。
這才是最為危險的一次。
三個時辰之前路上遇到那些要殺他的螻蟻,他連正眼都沒有看一下,因為那些人即便再強大,他們也只是准聖境界而已,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危害。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了,次虛之外,那片天地不在有桎梏。
真聖會來,准皇都有可能出現,無數的強者還要來殺他。
這一點毋庸置疑。
因為邊荒戰場那些人,來自各方大勢力,代表了各大勢力的態度,那就是一定要殺他,不讓他成聖,決心之大,甚至不惜代價。
因為大荒炎經,任何東西與它相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聖人死了算什麼,只要得到大荒炎經,一切都可以彌補。
風塵曦想起數千年前那個風塵曦,萬聖圍追堵截,人皇在暗中蟄伏,天尊已有動作,那可是神荒萬年僅見的大浩劫,生靈塗地,聖人幾乎死絕。
曾經的那個風塵曦,有西陽皇,天宮第七使徒在暗中守護,將人皇天尊給鎮壓下去了,導致那些人不能降臨。
如今他的處境,與那位風塵曦何等之相似!
可是他,卻還沒有成聖,他更沒有人皇守護,也沒有至親,甚至他的至親都要滅他,他的種族也要讓他死。
他只有他一個人,卻要獨自面對眾生。
風塵曦不知道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但是他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在這裡等死,他一定要出去,回到故地,救活自己的愛人。
他不知道自己一旦離開,將會遇到怎麼樣的封殺。
他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次虛王國。
這一次的大難,沒有人可以幫他,他要獨自去面度,他有朋友,他有生死兄弟,他卻不想去連累他們。
西荒大地被女皇習藍封印,人皇不可犯。
或許她,早就已經預料到現在將會發生的一切。
風塵曦放下了龍皇屍身,遠遠離開,在大荒之上緩緩走動,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不能將自己生死壓在這一條龍皇屍身之上,因為龍皇屍身是死的,他不敢小喬眾生的手段。
因為他的敵人當中,有准皇境界存在,更有如鬼母那樣站在准皇絕頂之境的高強人物。
龍皇屍身所散發出來的皇道殺機,是無法震懾到他們的,雖然他們不敢來犯,可是他一旦離開龍皇屍身左右,那些人便可趁虛而入,他要直面面對準皇的怒火,他知道准皇有多麼的了不起。
他體內的人皇道果,已經開始在消散了,正在在跌落境界,不久之後,他將再也無法拖動那巨龍身軀。
一旦人皇道果消退,跌落如准皇境界,那麼人皇道果再也不是人皇道果了,它會散去,化作虛無,因為它的主人已經死去。
「我該要用什麼東西來對付他們?」風塵曦在問自己。
他從來沒有這麼的不安過,視死如歸?
笑話,他千辛萬苦在走到今天,豈會一死相搏。
「公子。」這時候一道聲音在風塵曦心中傳來,風塵曦抬頭,便看到西部飛來三道身影。
龍女玲瓏來了,她身邊還有猴頭,最後一位則是久別的凰女長安。久別重逢的凰女,卻是變了模樣,他身後的一雙赤炎凰翼,散發著如仙金的光輝,有一道道聖人道則在流動,緩緩揮動之間,彷彿天地都在顫抖。
不過,遠遠看上去,她的模樣似乎是一道虛影,但是風塵曦卻能感覺不到她的一絲異常,這明顯是她的真身。看來是凰女又有大長進了,這才有如此巨大的變化,風塵曦心中對自己道。
「公子。」凰女也是恭敬的問候。
「老大,外面堵死了,怎麼辦?」猴頭開門見山,無比狂躁。
「長安。」風塵曦不悲不戚的道。
「公子有何吩咐?」凰女長安臨近問道。
「我那幾位朋友,可曾離開了戰場?」風塵曦問。
「離開是離開了,可是在天宮之中,我等遇到了三位厲害人物,自稱是永仙門的羽公子和卿公子,還有一位道公子,這三人強大無比,西荒大地諸位人傑聯手,都未成討到便宜。虎公子以重創之身,動用仙人之力,打死了一位羽公子。而其餘等人皆有損傷。」
「不過後來有一位叫做傾城的仙子降臨,將其中一位卿公子格殺掉,便剩下一位道公子,傾城仙子不與之爭鋒,便帶著眾人離去。後來有風之海到來,將道公子一人威逼退去。我等這才安全離去。」
「如今虎子力等人,已經被族中之人帶走,連同月兔和金烏都被帶走了,他們去了地方在西方,叫做天空之城,並沒有人敢傷害她們。長安念及公子與玲瓏妹妹未歸,便在此徘徊,果真是等到公子。」
「那道公子端是了得,不過長安在天宮之中有大際遇,得到了崑崙仙金果,吞服之後,有大變化。如今若再見那人,必有一戰之力。」
「此人之事,我已知曉,不必再說。今日來,你可窺測到外部變化?」風塵曦聽了凰女長安的話,也是暗暗吃驚。
那永仙門看來不是一般的門派,一次就走出了三位強大的弟子,可見了得。
連西荒大地之上的年輕俊傑,都被打壓了。
風塵曦料想那位道公子也會從這裡歸來,若是遇到,直接殺了便是,不用在意。
眼前大事,與凰女斟酌外面情況如何,再做商討。
「這也是長安留在此地的真正目地,外面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待公子的歸來,而且有無數的聖人來到了這裡,長安分身在外,亦能若隱若現感應到准皇的氣息,聽他們言下之意,都是沖公子你來的,而且還舉辦了一個斬魔大典,要斬人,便是公子你。」凰女長安沉聲的道。
「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了,要是本神猴再厲害一些,一棍將他們徹底清算。」猴頭齜牙咧嘴,憤憤不滿的道。
它雖然猖獗狂妄,但是卻也有自知之明,那來自八方大地,五湖四海的聖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更何況還有他們仰望存在的准皇。
「香香姐要是在這裡就好了,香香姐擁有移山填海的本領,一定能打平他們,為老大清除一切禍患。」猴頭又道。
「啟稟公子,玲瓏亦感應到次虛王國鎮國神器天寶玄龍鏡的氣息,此鏡有大能,堪比故土上古異寶照妖鏡,無論是何等變化,只要進入其所籠罩的地域,都無所遁形,都被照出原形。」
「而公子你體內的人皇道果已經接近消散的邊緣。現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公子可以放心,雖然玲瓏實力不濟,但是也擁有秘法,可以為公子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只要公子將龍珠帶走,玲瓏便有希望重生。」龍女玲瓏也是憂心忡忡的道。
「公子不能死,公子是我們的希望。長安也一定會借助仙域之力,將這片天地鎖住,為公子爭取逃脫。即便死了,玲瓏妹妹也能陪在公子身邊,一同見證那偉大的奇跡。」凰女長安輕輕一笑,笑看生死。
龍女與凰女都選擇了誓死守護,動用最後的手段,不顧生死,為風塵曦爭取一線生機。
這讓風塵曦心中一酸,他搖了搖頭道:「我既然認你們為我的侍女,我豈能讓為了獨活而將你們拋棄,你們不會死,我也不會死。終有一日,我會帶著你們一同去領略那巔峰的絕世風景。」
「這不是拋棄,這是取捨,總比一起死掉的好。」凰女長安輕輕搖頭,死志已生,不可動搖。
「不論如何,公子的為人玲瓏與姐姐都深信不疑。即便玲瓏與姐姐不能復生,我們相信,公子降臨也一定會完成玲瓏與姐姐的心願,因為我們是同根之人,若不能信任公子,這世間便再無人可信任。」龍女玲瓏說著,吐出了龍珠,打算要將之交給風塵曦。
風塵曦擺手,風輕雲淡一笑:「你們難道就這麼小看我嗎?你們難到就認為我殺不出去?」
「呃——」龍女與凰女相繼愕然。
「老大還有辦法?那你怎麼不早說?嚇死本神猴了,本神猴如此的英明神武,絕對不能英年早逝啊,嘎嘎嘎。」猴頭頓時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
「我一生之中,怎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我既然敢回來,自然有辦法出去。」風塵曦淡然的道。
「公子,這可是真的?」龍女玲瓏也是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風塵曦點頭。
然而,凰女臉色不變,嘴角泛起一道輕盈笑意,卻沒有多大驚色。
末了,她終於輕聲淡笑道:「公子吉人天相,必不會有事。」
風塵曦聽了凰女長安的話,頓時覺得對方的話中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意味,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可能是我多心了。」風塵曦對自己道。
「我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搭住我的手。」說著,風塵曦伸出一手。
「嘎嘎嘎,我就知道,老大的本領層出不窮,一定還有後招的。」猴頭大喜,第一個伸出手搭在風塵曦那一隻帶著皺褶的手上。
他未老先衰,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卻也不說出來,因為他們相信,風塵曦一定會有辦法克服的。
隨手,兩女都將手搭了過來。
「走。」風塵曦淡然的道,意念一動,斗轉星移,便去往了大荒境界。
就在四人離去不久之後,一道白色身影在天地間出現,被傳送到這裡,是一位白衣翩翩的絕美女子,她的容顏彷彿不屬於人間,出塵脫俗,遺世而**。
她舉目四望,發現四下無人,隨後目光落在極遠之處的龍皇屍身上,久久之後,才自言自語的道:「他竟然將龍皇屍身留在了這裡,看來已經離開戰場了。」
這位女子最終飛身而去,從次虛戰場出口飛去。
又過不久之後,一位身穿七彩錦衣的少女,也從虛空中降臨在這片天地,她賊頭賊腦的望了望四周,然後毫不猶豫的向出口飛去了。
……
大荒境界內。
風塵曦帶著諸位降臨在這裡。
這裡依然如以前一樣那般灼熱,火氣沖天。
看著眼前一片火樹楓林的如火一樣的葉子開始漫天飛灑飄落,風塵曦心中不甚感慨。
曾經,這片火樹楓林茂盛繁密,卻也不可能避免的凋零。
他曾經一度深入火樹楓林,但是終究沒有那個時間,曾經也是,現在也是。
猶記得,一次進入大荒境界的時候,他寸步不能移動,以火靈淬體,修煉肉身,實力突飛猛進。
「這裡是哪裡,我們怎麼來到了這裡?好詭異的地方,那是仙界山嗎?好濃郁的混度氣息。」猴頭一到這裡來,頓時雙眼放光,風塵曦還沒有喊住它,此時的它一身混沌精血都沸騰了,一溜煙就衝入火樹楓林之中,不知所蹤。
「這一座山,好像在哪裡見過?」龍女玲瓏陷入沉思,卻不得其解。
「那是傳說中的天界山,據說站在天界山之巔,可以看到傳說中的仙界。終究是傳送,飄渺不可及。」凰女長安暗暗吃驚,隨後卻鎮定了下來。
「公子,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何我們來到了這裡?」龍女玲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這就是大荒炎經中所顯化的世界,只有我可以帶你們進來。」風塵曦解釋道。
「大荒炎經,果然神奇,與傳說中不一樣。原來它不僅僅是一步修煉寶典,還內有乾坤。那的確與傳說中的天界山的確很像,不知道公子登上去了沒有?」龍女好奇一問。
「想要登上去,必須有逆天本領,這一次來這裡,我是要取一見逆天的寶貝,來抵禦這一場浩劫。跟我來吧。」風塵曦道。
大荒炎經中有天界山,很早的時候,他動用大荒山印,便被見多識廣的姬悠采認為,這就是原始山。
而且凰女也認識它,看來這東西在故土也有,其中蘊藏著不世大迷。
不過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必須要辦正事。
風塵曦週身紫氣外釋,將龍女與凰女裹入其中,向身後的無邊火海中飛去。
小藍靈也在其中,被他安置在了那一件出自玉皇之手的寶甲附近,又有一道紫氣守護,想來也沒有什麼危險。
不過過去那麼多日,也不知道小藍靈醒過來沒有。
所以,風塵曦已經急不可耐。
「這是涅槃之火,曾經有人在這裡涅槃過,天地大劫將火靈都被劈碎了,至少是大帝境界以上的存在。」隨著身後,凰女吃驚的道,她是火凰,對火本身有獨特的感知。
風塵曦也是一驚,看來這火海中也有秘密,想必是曾經得到大荒炎經的強者在這裡涅槃,不過肯定失敗了,不然大荒炎經也不會傳世。
不過可以想像,以後的涅槃一定會一次比一次可怕,甚至一種強大如眼前無邊火海的天地靈火。
飛行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紫金之火終於之地。
「這是紫金流光,傳說有仙跡顯現的地方,才能撲捉到一束,但是這裡竟然無邊無際……然而卻被打碎能火星了……是什麼東西將流光打散了……」凰女長安啞口無言,目瞪口呆,鳳眸顫抖。
「那裡深處,似乎有一件神甲。好刺眼的天真光華,好璀璨的地秀靈輝……」龍女玲瓏目光鎖定在那深處,看見了玉皇寶衣。
「咦,小美人魚也在。」龍女驚喜。
「吱吱——」小美人魚一聽到有人招呼,馬上一個打滾翻身而去,看到來人,先是一愣,然後飛快的撲了過來,化作一道流光穿入風塵曦的懷中,然後就嚎啕大哭起來。
「藍靈乖,別哭,我們要回家了。」風塵曦憐愛的道。
而身後的兩女,則是有些慚愧,因為他們當初對這小美人魚管束不嚴,讓她逃走了,為此她們還吃了風塵曦一頓怒斥。
現在看到風塵曦跟這個小美人魚的感情,就好像自己的女兒一樣,她們終於明白,為何自家公子當初為何如此的暴怒。
「藍靈好餓……藍靈好想娘娘……」小美人魚可憐兮兮的道,一臉無辜的盯著風塵曦,淚眼汪汪。
「叔叔有好東西給你吃。」風塵曦取出一個空間戒指,這東西他本不多,有不收藏,但是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的,而且當初他在龍城龍脈中也盛滿了兩個空間戒指的龍涎。
這東西可是龍之精華,小美人魚吸**華為生,對這東西定是最愛。
小美人魚當即允許了風塵曦手指上,龍涎從指頭上溢出,小美人魚吸食得不亦樂乎,很快就吃飽了,隨後跳到風塵曦肩上,變得一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大叔叔,猴子呢?」小美人魚奶聲奶氣的道。
「猴哥在此。」這時候,一道大喝從天邊傳來,小美人魚一喜,當即飛出去,跟猴頭彙集一處,無比親暱,然後坐在猴頭的脖子上,胡亂的扭捏猴頭金燦燦的金絲毛髮。
猴頭脾氣暴躁,但是對小美人魚卻是極好,無論小美人魚如何玩弄它,它都不生氣了。
風塵曦欣慰一笑,這或許是跟猴頭感恩的心有關吧,畢竟它的成長,最大的一部原因,就是得益與小美人魚的萬獸母氣。
風塵曦也放心了,有猴頭跟小藍靈一起玩,她不會孤單了。
因為風塵曦打算將大家留在這裡,自己獨自一人去面對,不然大家做無謂的犧牲。
風塵曦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玉皇寶衣之上,眼中滿是滿意的之色,因為玉皇寶衣終於被凰女口中所說的紫金流光所煉化,此刻正懸浮在大火之上,天真地秀之輝光繚繞,如是祥瑞。
「這就是我最後的手筆,玉皇寶衣!成敗就看它」風塵曦沉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