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國,熊本縣。
歐姆真理教的一個秘密據點。
身有殘疾的松本介夫躺在輪椅上,由美艷清純白膚長髮的私人助理協助著,在一處私密的庭院裡賞著雪。
大雪洋洋灑灑,染得整個庭院一片皎白。
這場雪已經陸陸續續下了一天,阿蘇山的牧場上積了厚厚的,幾乎有半尺深的積雪,這給整個阿蘇山地區便利的交通帶來了巨大的困擾,遊客一下子少了很多,許多溫泉旅館生意很是慘淡。
松本介夫的心情卻很是愉悅。
他是個異常狡猾殘忍的凶人,心情好的時候卻也不乏閒情逸致……雖然這種情況極其的罕見。
「美惠子,監獄那邊有消息了嗎?」
松本斜倚著輪椅的靠背,忽然一下發聲,那淡漠並帶著死氣如鏘鏘金石一般的奇異聲音,讓美惠子這樣的枕邊人都不由得一陣發寒。
「嗨,松本君,警察廳的官員已經打了招呼,接送麻-原老教主的車子已經離開了監獄,根據上一次聯絡的消息,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老教主就能夠來到這裡了。」
「是嗎?」松本以肘部為支撐吃力地直起了腰,臉上顯出了尊敬與崇拜的神色,「我的父親,他是一位偉大的人物,是宗教界的奇葩,監獄,那不是他應該呆著的地方,能夠再一次見到他,我非常的高興。教眾們來的情況怎麼樣了?」
「嗨,松本君,我們的加密網站在公佈了相關消息之後,許多忠貞的信徒都踴躍參加,現在來到據點的教眾已經有五百多位,還有一些也在陸續趕到中。」
美惠子十分謹慎地組織著語言,眼睛很小心地察言觀色,身子因為過於緊張的緣故已經僵硬的沒有感覺了。
松本的臉上顯出了幾分落寞的神色,「教裡的情況是大不如從前了,以前父親在的時候,我們有幾萬教眾,十幾萬教眾,等到三姐接受教務,我們的組織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教務一片混亂,你說,三姐是不是一個罪人?」
美惠子緊抿著嘴,不敢吱一聲,她的前任就是在不該插嘴的時候插嘴,然後被效仿石崇,殺了……
「不過,三姐既然已經去了,那就不勞煩父親的雷霆之怒了。」
松本滿是憂傷的說著,眼睛瞥了一眼美惠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卻還惋惜的搖了搖頭,似乎十分掃興的樣子。
「美惠子,你真是不懂風情!罷了,扶我去準備祭祀的大廳吧。」
「嗨!」
美惠子小碎步上前,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將松本推出了庭院……
…………
舉行祭祀儀式的大廳,是一個廢棄的廠房。
廠房的兩側,被點燃了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把,在煙氣繚繞下,使得整個佈置一新的廠房都陷入到了明滅不定的奇異氛圍中。
四五百名虔誠的信徒披著教派特有的長袍服飾,排成了整齊的隊伍,一行行一列列得默默站著,每個人都微微低首,嘴裡默默的念叨著什麼,場面非常的莊嚴肅穆。
而在所有教眾的前方,有著一座小小的祭壇拔地而起,只有兩米方圓,上面雕鏤著古拙的文字和奇異的花紋,整體充滿了異樣的神秘氣息。
就在廠房一側的一個小包廂內,幾位警察廳的官員正在愜意地飲著清酒。
年紀最輕的佐佐木看著閉路電視中頗顯莊嚴肅穆的宗教儀式,心中大為不以為然,臉上自然顯出了嗤之以鼻的神色,他跪坐著默默地喝著酒,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疑問,「課長大人,為什麼要結交這些宗教匪類,難道以您的智慧,還會相信這樣淺顯的騙局嗎?」
松下課長眼皮略微掀了一掀,心中大為不豫,但對於這個背景深厚,並且有著米國留洋經歷的手下,他也不好貿然開罪,只好勉力得安撫道,「佐佐木不要心急,對於歐姆真理教我也沒有什麼好感,但是,這個新的教主,確實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他能將原本已經近乎一團散沙的真理教教眾重新召集起來,並且慢慢做大,這裡面肯定是有原因的,據說他是一個有著大神通的人,我們且看看他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再說吧。」
「嗨!」佐佐木低頭不再說話,包廂裡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股沉默,直到躺在輪椅上的松本介夫被美惠子小心翼翼得推進這肅穆的祭祀大廳時,才被打斷。
「是松本教主!」
「教主聖安!」
「教主無所不能,願您保佑我們!」
一路經過每一位信徒,信徒們都毫不思量得跪伏在地大禮參拜,其虔誠恭服的神態就好像看到真神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
松本所過之處,信徒們像一壟壟收割的稻子一樣拜倒,整個大廳一時陷入到了最深的狂熱和躁動之中。
一眾信眾們頂禮膜拜之中的松本穿著真理教教主才能穿的禮袍,一隻手輕輕地舉起,份外給人一種身殘志堅的感覺。
「巴嘎,這個神棍使出了什麼樣的招數,讓這些白癡對他這樣頂禮膜拜?」
警察廳的官員們在憤怒之餘,也不由得提起了好奇之心。
是什麼讓這個臭名昭著的教派起死回生,又是什麼讓這個一身殘疾,據說患有小兒麻痺症、先天性心臟病、精神分裂症等諸多病症的廢物,成為了一呼百應生殺予奪的邪-教教主?
可惜,一切不得而知。
「親愛的信徒們。」
松本坐在祭壇前,眼睛輕輕掃過所有在場的信徒,這奇異的一瞥帶著詭異的魅力,讓每一位信徒都覺得教主在深深的關注著自己,都不由自主的集中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我們的老教主重獲自由,就在今天出獄了,現在,他已經來了!」
話音未落,廠房的大門轟然打開。
在十數位彪形大漢的簇擁下,一位濃髯蓬鬆長髮及肩,形如雄獅一般的大漢龍驤虎步的走來,氣勢極為得雄壯威武。
正是真理教的前任教主麻-原!
「我的臣民們!」
他自如的揮著手,蒼白而老態畢呈的眉宇間充滿了自信,「你們的教主,我麻-原,終於回來了,回到了孩子們的身邊!」
信徒們漠然的躬身,如流水般讓開了一條道,讓麻-原教主通過。
十數位彪形大漢跟在麻-原的身後,準備亦步亦趨的追隨在老教主的身後,卻被神色漠然的教眾們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老教主遠去。
麻-原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頭。
他從監獄裡面出來的匆忙,十數年的監禁生活讓他消息極為的閉塞,之前他只知道教派在三女兒的執掌之下,形勢愈發的困頓,沒想到這個自己從來不曾重視過的殘廢兒子竟不知怎得篡奪了大權,將教派搞得紅紅火火,甚至於還能插手監獄,將自己生生的撈出來。
十數年的幽禁生涯險些將他逼瘋了,才一脫離牢籠他就迫不及待的聯繫了一些當年的手下,想要將脫離掌控的宗教重新納於指掌之中。
但是此時信徒們的冷漠讓他的心一時涼了大半,走在人群中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受人簇擁的教主,反倒像是一位受到教主寵信的佞臣!
「我的好兒子!」
麻-原來到了松本介夫的身前,略有些先天性失明的他吃力的看著輪椅上萎縮乾癟的畸形身體,心中竟不由的湧出一片寒意,他不由將洪亮的嗓音縮到了最小,帶著些怯懦艱難的說道,「謝謝你,把我救了出來!」
「不!」松本介夫吃力的搖了搖手,他真誠地看著老態畢呈的父親,發自肺腑的說道,「父親,你是一位偉大的人,你有資格把自己奉獻給神!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說謝,為了我你連生命都可以奉獻,救你出獄那算得了什麼呢?」
「是啊!」麻-原眼前不由自主得一陣暈眩,聲音漸漸的木然,「能夠……為真神,獻上我的軀體,這是……我的榮幸!」
美惠子牙齒咯咯的顫抖,她輕輕的將松本介夫推到祭壇前,然後也自躬身退入到了信徒的行列,渾身綿軟無力地跪伏在地。
「信徒們!見證神跡的時候到了!」
松木兩手一振高高舉起,發出了響徹整個廠房的洪聲巨響,教眾們紛紛跪倒,滿是虔誠的跪伏等待神跡的降臨。
他們口中虔誠的念叨不停,「神派遣使者來到世間,它將帶給世人圓滿夢想的力量,想要金子的,將獲得金子,想要健康的將獲得健康!」
麻-原步履蹣跚地走上祭壇,他渾渾噩噩的頭腦中此時沒有了任何的想法,抄著不知是誰遞過的長刀,他解開衣物跪在祭壇上,一刀深深地捅進了自己的腹部,鮮血潺潺的在祭壇上流淌,整個祭壇好似充電一般,閃爍起了淡淡的血光。
「神的目光,降臨了!」
松本介夫一頭從輪椅上栽下,貌似虔誠的跪拜,實則眼睛死死地盯著祭壇,蓄滿了精神力的識海轟然將精神力灌注到了神器「源池」之中,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降落在了麻-原的身上,無名的火焰從他身上源源升起,他整個人,連同剖腹的刀子,都在火焰中慢慢融化消失,無聲無息之中,被分解成了一份份的資源:物質、生命力,以及純淨的精神力,像是一團幻影一般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被收歸到了「源池」之中。
佐佐木手中的清酒噹啷一聲落地,他嘴唇一陣顫抖,一個荒謬的想法衝入腦海:莫非,這世間真的有神?
ps:感謝晨曦的霧的打賞,開書以來第一賞,很開心,我會努力碼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