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是美好的,但是戰爭卻也時時刻刻在在和平之美好的周圍窺伺,隨時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衝破這藩籬,釀成慘禍!
李哲西征之後,許都的局勢並不是一番順利。
其內部的長期的小規模鬥爭,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天師道裁判所傳教時候的一些蠻橫手段引起的反彈,以及朝廷和地方士族之間的鬥爭,始終是伴隨著李哲軍崛起的過程,好似永遠不會停歇,李哲軍的民兵民社和天師道組織成為了李哲賴以維持地方的擎天玉柱。
而和敵對方之間的輿論鬥爭就更是讓人目不暇接,北方的袁紹、南方的劉表、孫權境內的輿論都在大肆宣傳李哲朝廷內部的醜事,囚禁天子、禁錮大臣名士是主要的輿論攻擊點,還有天師道的各項傳教政策的實施,李哲軍土地和人口政策,強收土地、禍害鄉里等莫須有的強加罪責,李哲軍秉持的天道下萬民平等的思想等等都成為這些人重要的攻擊面。
張昭、張紘、伊籍、王磔、馬良等成為了這一波天下輿論的中心,還有遠在數千里之外的蜀中士子們也來跟著湊熱鬧。
李哲這邊,則是剛剛投靠不久的王朗、陳琳等人作為主力,這兩位都是堪稱生花妙筆、罵戰能手,尤其是學會了邏輯學之後就更是犀利,面對天下之滔滔眾口依次反駁,一番輿論戰也是頗為天下人的吸引眼球。
只是這些輿論戰的受眾,群雄那邊只能是名士和眾位讀書人。頗為稀少;而李哲這邊才能說是廣泛的群眾基礎了,如今經過近一年的大眾教育,李哲麾下的識字率已經呈指數型增長,遠遠的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平均狀況!這情形和社會反應就徹底的翻過來了。
嘴上精彩,手中自然也是要有動作。
十月下旬,李哲剛剛出走沒多長時間,黃河沿岸袁紹軍就有異動。倉亭、滑縣、延津……幾個重要的黃河渡口,都發生了戰鬥,妄圖一舉跨越黃河防線。不過鎮守此地的威遠軍指揮使趙雲可是一個精細人。早就嚴陣以待,手下樂進、劉延、龔都等人,給以迎頭痛擊。重弩和弩炮在水軍的戰鬥中,更加作用凸顯,那些渡河的小船,幾乎是弩炮一炮就將其打翻,成為黃河中漂流而下的碎片,袁紹軍偷雞不著蝕把米,全面敗退。
十一月,在李哲大軍進入關中之時,張燕在平陽郡的振威軍主力也突然發力,進軍并州的西河、上黨兩郡。和并州袁紹軍主力高幹大戰連場。上黨一路,在崇山峻嶺中一場大戰,雙方不分勝負,張燕不得寸進;但是在西河郡,卻是和高幹主力郭援部相遇。激戰十餘次,作戰時間長達半個月之久,最終擊破其大軍,陣斬郭援,牢牢控制了西河郡這個橋頭堡。從此并州山河表裡開始向李哲軍的兵鋒面前洞開。
而南方,劉表在南陽軍邊界卻是和蘇武的鎮南軍長期對峙。偶爾有小規模的交鋒,都是劉表軍大敗虧輸,幾次下來,邊界正日益向襄陽的方向推動,荊州諸人,手忙腳亂,不得不調動南方駐軍,大規模壓到邊境線上,方才止住了蘇武和曹仁的兵鋒。劉表勢力還未出動,就弄的是焦頭爛額。
而此時,荊州的南方諸郡卻產生了一股潛流。
……
許都,內書閣。
徐庶、華歆、廖化、蘇散、蘇咎等內閣大員一圈兒圍著,和堂中一人交談。
「你家主公從來沒有在朝廷待過,不過是一個鄉間小吏,我等又如何知道他的能力如何?是否在鄉野間德高望重?是否能夠安守地方?這諸般情況,我等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夠答應冊封他為太守,太守者,代天子牧民者也?朝廷重任,牧守一方,如何能夠私相授受,荒唐!荒唐!」徐庶一個年輕人,卻雷霆大作,訓斥著面前的這個名士!將其斥責的一無是處,情況頗為滑稽。
只是他便是如此,對面的這人也是無可奈何,誰讓徐庶這小年輕雖然官職並不是最大,卻是如今的內閣留守呢?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如今他也只有態度恭謹,乖乖的聽著。原來,此人卻是一個來許都為其主公求官的。
「大人!請息怒!且聽我慢慢訴說。我家主公韓玄!乃是荊州名士,名望聞達於州郡,素為鄉野眾人敬仰,這才有眾人公推,前來朝廷求封的。我家主公對明王殿下忠心耿耿,久欲親來許都覲見,只是公務繁忙,一直不可得見而已,因此即使是身在蠻荒,衷心卻一直是在朝廷啊!」
「哦!是嗎?」徐庶背轉身,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那人情急之下,繼續說道:
「確實如此,那劉表等人,不敬朝廷,不敬明王,私自串聯江東孫權,欲和朝廷作對,我等人雖然是鄉間野愚,卻也知忠義,郡縣上下,無不唾棄之!一心想為朝廷一統大業盡力,因此公推主公,前來朝廷求封,對朝廷的一片忠心,那是天日可表啊!」
說著時,撲倒在殿前,俯身行大禮於地!形狀極為坦誠!
徐庶正要作勢回答,突然華歆站起來咳了一聲,走上前來在徐庶身邊言道:
「元直!這韓玄卻是一直心向朝廷,雖然身處荊南荒蠻之地,對朝廷和明王的忠心卻是有目共睹的。這話卻不是虛言?朝廷嘉獎其忠心,卻也需有所表示才好!」
徐庶一愣,沉思了一下說道:「哦!既然這樣,你就先退下吧!待我等商議一下,明日再給你下書回復如何?」
是!這人心中不甘,卻也無法,應聲之後倒步退下!
「尚書大人!今日你這是何意?」徐庶知道,華歆此人,行事一向有分寸,今日之舉,卻有些突然,為何會為荊州的一個區區地方小官兒說話?
華歆撫了撫長鬚,說道:「元直!這韓玄之事對朝廷大大有利,卻是一個好時機!我知道你嫉惡如仇,看不慣這種賣主求榮之人,只是朝廷大事,卻不可意氣用事。那韓玄雖然只是長沙一功曹,但卻的確是荊南之地的名士!潛勢力頗為可觀!如今其肯來朝廷求官,說明其反意已定!卻是一定要趁著劉表在荊南勢力空虛之時,圖謀在長沙自立了。我等就是不給其授予官職,對其來說,也無大礙,最多就是失去了朝廷的名義了。
如今,天下間形勢逆轉,朝廷一家獨大。劉表等人欲合縱起來,和朝廷作對,也屬平常,但我等也可以施以連橫之術,在對方內部培養敵人!這韓玄,不管對朝廷忠不忠心,其實都無關緊要,只要他接著我們這一桿大旗,今後我們便有的是手段控制他。如今重要的是,劉表病入膏肓,內部不穩,這韓玄就完全有可能壓斷其勢力的最後一根稻草啊!
這世間,很多時候武力是最有效的解決手段,但是有些時候,其他手段也未必不能嘗試一下。元直,你深受主公看重,被任命為內閣留守,肩負一國之重擔,萬事還需放下執念才是!」
徐庶耐下心聽完華歆之言,卻是心中一驚,果然,這件事自己是有些感情用事了,那韓玄身為劉表下屬,欲求謀反,本能的就讓徐庶心中不滿,未免有些反應過激。這事換個角度來想,雖然讓人不齒,但對於許都朝廷來說,卻是求之不得之事,細細想來,這豈不是兵書戰策中的用間之法麼?自己,終究還是有些稚嫩啊!
「多謝大人教誨!徐庶受教了!」對華歆拱手一禮,徐庶口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