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章東回到家後，見奶奶和老娘正坐在廳裡邊嗑瓜子邊聊天，遂暗自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老娘應該是騙他的，可從小孝順，和奶奶最親的他，偏就吃這一套，顯然，他老娘就是抓准了他這點兒，才會採取這種方式的。
「東子回來了，坐奶奶身邊。」老太太看到大孫子回來，立時笑得像朵菊花兒。
「奶奶，您沒不舒服的地方吧？」
「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章媽媽瞪一眼兒子，「從小是怎麼教你的？敢情，你還盼著奶奶不舒服不成？」
「媽，明明是您打電話和我說奶奶不舒服，想要見到我，現在還這樣說我……」章東眉頭皺起來，「我和您說好多次了，是我追的溫雨，不是她纏著我，所以，您別再玩這種花招了好不好？」
「她有什麼好的？」章媽媽瞪著兒子，「你宋叔叔家的小晴又漂亮又溫柔，娶了她你不但多了個賢內助，還多了個大助力，你腦子到底是什麼結構，怎麼我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呢？」
「我和您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歡宋晴，對我而言，她就是個妹妹，您什麼時候見哥哥娶過妹妹，那不成了**了嗎？」
「胡說八道，你和她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能算是**？」
「我這不就是打個比方嘛，雖然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我心裡，她就是我的親妹妹，所以媽，和誰結婚都行，我就是不能和她結婚。
還有啊。您怎麼就知道溫雨幫不上我，她現在的職位比我都高，而且。她還是溫家的後人，她的表妹嫁到了夜家。從這方面來說，您還覺得宋晴比溫雨更合適嗎？」
「當然，京城溫家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京城溫家，而夜家，是她表妹的婆家，和她有什麼關係？真要幫忙，還得直系親屬。這種拐著彎兒的，你連想都別想。」
「如果我告訴您，她和沙市溫家極親近，和她表妹關係也極好呢？不瞞您說。剛才我就是和她一起去醫院看她爺爺了，陪她一起去的是她表妹，她表妹夫，也就是夜家的夜軒，正在醫院陪著她爺爺。
都說她爺爺和沙市溫家鬧翻後眾叛親離。這會兒看起來，傳言根本就是信不得的，媽，如果您相信您兒子的眼光，就別再反對了。成嗎？」
「你說的是真的？」章媽媽一臉認真的看著兒子，「你可不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編瞎話騙我，要知道，這種事兒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而且拖的越久，對你對她越不好。」
「我犯得著編這種瞎話騙您嗎？」
「你們娘倆先等等。」章老太太打斷母女倆，看向孫子，「你告訴奶奶，你當初追那個叫溫雨的女孩子，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喜歡她的背景？」
想了想，章東道：「都有吧。」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她答應你，等你們結婚了，她就辭職在家照顧你們的小家庭，如果這麼說起來，她如何能在事業上幫到你？」
「奶奶，我不是說一定要她在事業上幫到我，這不我媽在拿這個說事兒嘛，我就用來舉例子，讓我媽明白，溫雨絕對不比宋晴幫我幫的少。
娶一個自己喜歡的能幫到自己妻子，和娶一個不喜歡的能幫到自己的妻子，我當然要選擇前者……」
章老太太打斷他：「奶奶現在要你一句話，你到底是喜歡溫雨那個人多一些，還是她能幫到你的能力多一些？」
「都有吧。」
「東子，做人不能那麼貪心，什麼都想要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喜歡她的人多一些，奶奶支持你和她在一起，如果你是喜歡她能幫到你多一些，奶奶就不贊同。
奶奶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了，有些事情還是能看的明白的，你說咱們家，別說和溫家夜家比，就是和洛家，那也是沒的比。
大家族最注重的是名聲，他們絕對不會做讓人抓住把柄的事兒，你說就你現在的職位，用得著他們來幫嗎？
而且，你爺爺以前就說過，小門小戶過自己的日子，是最安全的，六大家族現在就剩了夜家溫家一如既往，鳳家杭家於家楊家都走了下坡路。
說不准哪一天，夜家溫家也和那幾家差不多，到時候，你恐怕是光沒沾著多少，還得受牽連，咱們能從小門小戶的走到今天不容易，你真的忍心把章家毀在你的手上嗎？」
「奶奶……」章東看著老太太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向最支持他的奶奶都這樣說，這讓他很猶豫。
「我不是難為你，我是想讓你明白你自己的心，如果你能把我說的這些想透了，並且覺得，哪怕受了牽連，你也不後悔，奶奶就支持你和溫雨在一起。」
章東囁嚅著：「也許，根本就不會受牽連呢。」
「你用了也許，就是說你也不確定對不對？還有，你到現在不敢說你不在意這些，只在意溫雨，那就說明，她在你心裡，也不過是就那樣。
為了一個你自己不是特別深愛的女人，和你媽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值得嗎？東子，你已經不是孩子了，有些道理，不用奶奶說你也明白的，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你的是誰，你心裡應該清楚。」
「是我追的溫雨，她一開始不答應我的，是我鍥而不捨的追求，才讓她同意了和我在一起，現在，我和她說分手，不是太殘忍了嗎？
奶奶，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我承認，最初我是被她的光環吸引，相處久了以後，也讓我很有壓力。
比我小兩歲，卻在職務上高我一大截，哪怕她答應了可以為我放棄事業，可我心裡還是過不了我不如她的那個坎兒。
我嘴上說，溫家夜家都是她的靠山，可是如果真的讓我找溫家夜家幫忙，可能我又接受不了，我不希望別人說我是吃軟飯的，取得的一切，都是靠著女人。
從這點上說，宋晴，也是有這個問題的，所以，我真的是一個特別矛盾的人，既希望娶到的妻子能幫我，又不願意別人說閒話。
而且對宋晴，我真的沒撒謊，就是哥哥對妹妹的感覺，我很疼她，很寵她，卻唯獨少了心動和激情，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過日子，我大概會有霸佔了妹妹的罪惡感的。
我現在正處在左右搖擺的情況，我想要和溫雨在一起，卻又怕娶了她以後，鎮不住她，要不是我心裡在搖擺，我今天回來的不會這麼快。
我很明白，我今天的做法會讓溫雨失望，因為我已經答應了陪她見她的爺爺，可是我卻是眼看著到了病房門口，又選擇了退卻。
明知道讓她失望我還是這樣做了，說白了，我是在讓她幫我做選擇，如果，她連我這樣的錯誤都能原諒，我就娶她，否則……」頓一頓，章東道，「否則，我只能選擇放手了，對於一個駕馭不了的女人，我只能選擇放手。」
「你呀……」章老太太看著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章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看，起身就往屋子裡走。
「嘴上說的好聽，還不是被迷的五迷三道的？」章媽媽生氣的看向章奶奶，「肯定是那女人的電話，要不絕對不會這麼急著往屋子裡躲。」
「他已經快三十了，你也別管他管的太多，要不然，以後他和你的矛盾只會越來越大，現在有我活著，還能給你們勸導勸導，以後要是沒我了呢？」
「媽，您身體好好的，別說些不吉利的話，我和章平可是說了，等您九十大壽的時候，要給您請您最喜歡的京劇班子呢。」
「你們有孝心我知道，不過，估計我是活不到那時候了……」老太太歎一聲，眸色中滿是不捨，「我也沒活夠，可是，生死不是由著自己的。」
「媽，您今天這是怎麼了？」章媽媽拉住婆婆的手，「我從小沒有親媽，可是一直當您是親媽呢，不管有什麼事兒，您都不能瞞著我。」
猶豫一下，章老太太就道：「我的病，大概是又犯了，從前天起，又便血了。」
「您為什麼不早說？」章媽媽急的跳起來，沖樓上大喊，「東子，趕緊下來和我一起送奶奶去醫院，你快點兒！」
接到溫雨電話，被「中標了」幾個字砸中的章東，一聽到「送奶奶去醫院」立時回過神來，三兩步跑下樓：「奶奶怎麼了？」
「沒事兒沒事兒，你媽就是大驚小怪的。」老太太笑呵呵的看著他，「我大概就是老毛病犯了，沒事的，奶奶活到八十三，也算是夠本了，該去找你爺爺報到了。」『
「這還叫沒事兒？！」章東背起她就往外跑，章媽媽在後面吩咐保姆，「張媽，把老太太的用品收拾一下，如果需要住院，你就給送過去。」
「好的太太。」一看主人家的架式，張媽也有些慌，嘴裡應答著，腿卻是動不了了，在章家這麼些年，章老太太對她最好，她自然也是對章老太太的感情最深，一聽對方可能是老毛病犯了，她立時就覺得天塌了一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