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六章陰謀詭計接連到
八月二十四,剛過卯時,各處宮殿黎明是的寧靜已被打破,宮人們穿梭在各大宮殿之間,紛紛朝自己主子所居住的地方去。
明日便是太子迎娶尚儀局司樂繁蕊為太子良娣的日子,天後憐憫前幾日婉兒與劉長吉操辦太子婚事十分辛苦,特別傳下一道命令,婉兒今日可在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休息一日,不用到她的殿中伺候。
婉兒當然也樂得清閒,用過早膳,便捧起一本案前閱讀起來。
剛看了不久,一串腳步聲從遠而近,婉兒抬頭,卻看到端著水盆進來的若竹。
「若竹,是你來了」婉兒見了若竹,便放下書來,對著她笑笑。
「嗯,若竹給姐姐打了水來,該換藥了。」若竹進屋,將水盆放在桌上,有將手中的帕子放入盆中,對婉兒說道,「姐姐快些過來。」
婉兒看著自己右手手指上的紅腫,有些不以為然道,「昨日用了玉凝露,這燙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哪裡還用得著上藥?」
「婉兒姐姐,女兒家的手指那是最金貴的,若不好好將息,留下疤痕怎麼辦?」說完,若竹見婉兒絲毫沒有動作,便又伸出手,將放在桌上的水盆直接端到了書案上來,看了婉兒一眼,才說道,「姐姐要是想繼續,把手伸出來就是了,若竹幫你清洗、上藥」
若竹的話讓婉兒心頭一震,『若不好好將息,留下疤痕怎麼辦?』幾年前,也曾經有這麼一個女孩子,一邊為數落著自己,一邊嚷尺素為自己上藥的,那個女孩子還老是說自己總是大大咧咧的,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那時候,她在校場馴服了一匹名喚追風的高昌馬,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了二聖,也第一次遇到了他,哎……
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那個曾經最心疼自己的女孩子,為了一個男人,居然對她惡言相向;而那個最心疼的男子,卻是人海茫茫,遍尋不見,想到這裡,婉兒的面上忽然湧上一股悲慼來。
她要怎麼辦?她要何去何從……
「婉兒姐姐,婉兒姐姐……」一隻纖細的手不停地在婉兒的眼前晃動著,她回過神來,卻看見若竹還保持著舉著手的動作,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婉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婉兒趕緊抬起左手,果然在自己的眼角觸摸到了一絲濕潤,心頭暗罵了一句:真是沒用,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的一句話,哪值得你去想那麼多?
「我沒事,只不過方才放書的時候碰到了傷口,所以才會疼得掉淚。」婉兒隨口謅了個理由打發若竹。
「看吧,」若竹聞言,居然一副瞭然的表情,說道,「我就知道燙傷沒有那麼容易好,姐姐還說已經沒事了,結果一碰就疼。」
「嗯嗯,」婉兒連連點頭,「還是若竹想得周到,好了,換藥吧。」說罷,萬惡便十分合作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來。
若竹將水盆中的帕子撈起來,擰乾之後,小心地擦拭著婉兒的手指,之後,再倒出玉凝露,小心地抹勻開來。
做完了這些,婉兒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你,若竹。」
「呵呵,」若竹輕笑,對婉兒說道,「我和若蘭都是被天後賜給婉兒姐姐的,照理說,姐姐說主子,我們是奴婢,可姐姐從來都不將我們當奴婢,也不讓我們叫你主子,姐姐與我們都以姐妹相稱。雖如此,」若竹頓了一下,清清嗓子接著說道,「若竹伺候姐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姐姐何須言謝,難道姐姐將若竹當外人不成?」若竹說這話時,眼睛晶亮,臉上有一種婉兒從未見過的神采。
婉兒雖然經由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對若竹頗有好感,但長期養成的習慣令她的心中仍有疑慮,她不禁想到:若竹這話,到底是有幾分真、幾分假?
「既然若竹這般說了,那我從此也就不在這般客套了,我們姐妹三人好好相處便是。」心中雖然百轉千回,但婉兒面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拉著若竹,親暱地說道,「這幾日,真是多虧你了。」
二人還想說話,忽然聽到外面出來了若蘭的聲音,「婉兒姐姐」
「是若蘭啊,快些進來吧。」婉兒說著,鬆開了拉著若竹的手,若竹起身,將書案上的水盆及藥瓶通通收拾好。
「婉兒姐姐——」若蘭進來,也沒有再行禮,那是因為婉兒早就囑咐過,在這屋中,她與若竹都無須多禮,她跑進來,還喘著大氣,顯然是有急事。
「若蘭,怎麼了,慢慢說」若竹見若蘭的樣子,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趕緊上前,拍拍若蘭的後背,為她順順氣。
「天後那邊傳來消息,娘娘馬上要召見姐姐。」休息了一會兒,若蘭才順了氣,接著說道。
「咦?」婉兒與若竹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覺得吃驚,「天後娘娘不是說今日不用婉兒姐姐到殿前侍奉麼,怎地忽然就要召見姐姐?」若竹不明白,問著若蘭。
「我怎麼知道?」若蘭剜了若竹一眼,撅著嘴,有點不耐煩道,「傳話的孫公公只告訴我娘娘要召見婉兒姐姐,並囑咐我一刻也不能耽誤,人家這才心急火燎地跑來,大氣也沒來得及喘一下,你問我,我問誰去?」
若竹對若蘭的脾氣倒也瞭解,知曉她本來就是個有口無心的人,自然也不會因為她一時口快而和她計較,於是轉過臉去,對婉兒說道,「姐姐,你還是快些換衣服吧,遲了就不好了。」
婉兒看了身上的素衣,也是點點頭。
當下,三人便不再遲疑,紛紛行動起來。
一人穿衣,一人綰髮,不一會兒,便收拾完畢,剛要出門,便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屋外問道,「婉兒可在啊?」
婉兒聽出了這是天後身邊的太監孫賓的聲音,趕緊應了一句,「孫公公稍等,婉兒馬上就好。」
隨即,婉兒出現在了門口,看見滿臉急色的孫賓,趕緊行了個禮。
「哎呦,婉兒呀,就別行什麼虛禮了,趕緊走吧」孫賓上前來,就要拉著婉兒向外走。
「孫公公,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啊,娘娘要召見婉兒,讓若蘭傳話還不夠,怎麼勞您親自來呀?」婉兒疑惑不已,孫賓這樣著急的臉色到底是為哪般啊?
「哎呦,婉兒,別怪咱家沒有提醒你,待會見了天後,可千萬要沉住氣啊」孫賓忽然壓低了聲音,在婉兒的耳邊提醒道,「那個繁蕊,可不是省油的燈」
「繁蕊?」聽到那個名字,婉兒的臉色一稟,「她怎麼了?」自己與她並不過多的接觸,就算是這幾日同劉長吉一道操辦太子的婚禮事宜,她也只是同尚儀局的韓尚儀會面,根本連繁蕊的面都沒有見上,她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孫賓無奈地搖搖頭,只是說道,「待會,天後問你的問題,你可要小心地回答,千萬別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孫賓曾經為婉兒與武三思傳過信,應該是武三思的人,他這樣提醒自己,看來,今日一去,怕是凶險啊
「婉兒謝過孫公公提醒,婉兒明白」她點點頭,謝過了孫賓的好意,眼珠一轉,又說道,「勞煩孫公公待會派人到椒蘭殿中知會太平公主一聲。」
「咱家記住了。」孫賓點點頭。
二人說這話,便到了正殿之中。
孫賓停在了殿門口,婉兒做了個深呼吸,便款款走進了殿中。
「奴婢上官婉兒叩見天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婉兒行至殿中,便朝著端坐在鸞椅上天後行了個禮。
跪在地上時,她的餘光瞟到:正在她的身側,還跪著一人,正在壓低著聲音嚶嚶地哭泣著,雙肩還在微弱地抖動著,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即將成為太子良娣的尚儀局司樂——繁蕊
哎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婉兒苦笑,心道:看來,自己真的被當做情敵了,還沒當上良娣呢,繁蕊就迫不及待地要給下絆子了皇親國戚的女人,還真是不容易啊
婉兒行完禮,卻遲遲沒有聽到天後開口讓自己平身的聲音,心中立刻有些緊張:看來這個繁蕊在天後面前使的招定是值得讓自己好好喝上一壺了,遲遲沒有聽到天後的回應,想必,她應該是正在盛怒當中
剛這麼想到,就聽到天後的聲音響起,內裡還帶著因氣憤而抑制不住地顫抖,「婉兒,虧本宮這般信任你,讓你親手操辦太子迎娶良娣一事,你——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婉兒抬頭,果不其然便看到天後那雙美麗的鳳眼,正怒氣沖沖地瞪著她。
還沒等婉兒回話,跪在一旁的繁蕊卻開口了,話裡還帶著哭腔,「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的事情原不值得娘娘大動肝火,若是娘娘氣壞了身體,奴婢即便是百死也莫贖啊娘娘——」
「你啊你,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為她說話」天後看了一眼繁蕊,渀佛恨鐵不成鋼地說了這麼一句,便長歎了口氣。
繁蕊卻好像是因為天後的話而想起了某些事情,垂下頭去,又抹了一陣眼淚,半天,才悲悲切切地說道,「上官小姐出身比奴婢不知高了多少,再加上太子殿下與小姐情根深種,若不是那一夜發生的意外,良娣一位,怎麼也落不到奴婢的頭上來,上官小姐這麼做,也只是恨奴婢搶了她原有的東西其罪雖重但其情可憫,還請娘娘看在上官小姐對太子真心一片的份兒上,饒過上官小姐這一回吧」繁蕊說罷,便不住地叩起頭來,她的額頭敲擊在大殿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旁的婉兒聽了,更加地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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