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御書房散學,太平非要婉兒到椒蘭殿中去看昨夜皇上賜給她的南海夜明珠,二人便結伴而行。()
途經御花園的時候,卻聽得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這不是太平公主麼,要到哪裡去?」
太平聽到這個聲音,身子猛地一震,也不回頭,拉著婉兒就要開跑。
婉兒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火紅色的人影停在了二人的面前。此人內著純白蜀錦中衣,腰挽金邊絲織袖帶,上鑲一顆通透的碧鸀橢圓玉髓,身上的大紅外衫上繡著競相開放的牡丹,嬌艷無比,不同於別的貴公子,這人不梳髮髻,卻將青絲披散,手中的玉骨折扇輕輕搖晃,他的長髮隨著折扇的搖動,輕輕飄起。
妖孽!真是妖孽!
婉兒的腦海中也只有這樣一個詞來形容這個男子!
似乎,紅色便是為了他而生的,男子全身包裹在火紅中,不但沒讓他顯得凡俗,反而襯得他眉目如畫,唇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似乎有話要講,但又欲言又止,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毒藥!毒藥!女人遇到都會為之發狂的毒藥!
婉兒在心中用了一個十分現代的詞來形容這個男子。
這個擋在迴廊中央的男子,便是唐朝第一妖孽——賀蘭敏之!
「太平公主可真是薄情呢,明明已經看見敏之了,卻還是要匆匆離別,真是傷了我的心呀!」紅衣妖男武敏之一開口,婉兒只覺得一股清泉湧入心間,全身說不出的暢快,真是個十足的妖孽,人長得已經這般傾國傾城了,聲音都讓人這般陶醉!
「哼,」太平一聲冷哼,也不抬頭看武敏之,「滾開,別擋本公主的道!」話說得倒是極端不客氣,但只有牽著太平手的婉兒才知道,太平的掌心已經汗濕,全身還在止不住地顫抖。太平,明明就很怕武敏之!
「哎呀,我說太平公主,是哪個不長眼的招惹您了,瞧您,火氣真夠大的!」武敏之卻不在乎太平的惡言惡語,只是搖動手中的折扇,慢慢地走到太平面前,在她耳邊輕輕問著,這語氣,這神態,分明是情人間才有的。
「滾開,你這混蛋!」武敏之的靠近讓太平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她立刻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推開武敏之。
武敏之卻不給她機會,而是一側身,便停在了婉兒的面前。()
折扇一合,挑起婉兒的下巴,十分認真地鑒賞一番,才輕輕說道,「這不是那天馴服追風的巾幗英雄麼?呀,真是個嬌俏的美人呢!」他說話時嘴裡的熱氣噴在婉兒的臉上,婉兒的後頸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婉兒後退一步,勉強撐起笑容,抬頭看著這紅衣妖男,「武大人謬讚了,那日馴服追風不過是婉兒運氣而已,至於容貌,相信無論天下再俊俏的少年、再美貌的少女在大人的面前也會黯然失色的。」
「呵呵,」武敏之像是極為享受婉兒的稱讚似的,輕輕一笑,婉兒只來得看清他彎彎的眉眼,一張臉就在她的面前慢慢放大,武敏之輕柔地摩挲著婉兒光潔的下巴,像是呢喃,「沒想到你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倒是這般會說話,我倒要嘗嘗,你這小嘴兒到底是有多甜!」不等婉兒反應,武敏之有些單薄的唇便映在了婉兒的唇上!
轟——
婉兒的腦袋中響起巨大的雷聲,她知道武敏之色膽包天,她也知道武敏之的口味重得不行,下至九歲,上至九十,不論男女,來者不拒,可她萬萬沒想到在這宮廷之內,他也敢這麼放肆!
婉兒的臉蛋兒一下子紅透,瞪著大眼,怔怔地看著武敏之。
武敏之似乎並沒有止步於輕輕地碰觸,他的靈舌撬開婉兒的嘴,趁她還沒回過神來,輕輕逗弄她的舌尖。
此時的婉兒,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已經完全愣住沒有動作了。
天啦,誰能告訴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武……武敏之怎麼能這樣?
武敏之見婉兒沒有動作,便加深了這個吻,他全神貫注,就連太平什麼時候逃開的,他也沒有在意。此行,他本來就是來找上官婉兒的。
終於,婉兒回過神來,她使勁一咬——
武敏之放開他,紅唇上沁出血滴,讓那唇變得十分妖異。
「看來,你也不是一直都那麼溫柔的,呵呵——」他仍舊輕笑著,伸出手頭,舔舔那唇邊的血,依舊抓起婉兒的手,「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時而英澗颯爽、時而嬌俏可人、時而又像一隻貓一樣有尖利的爪子,告訴我,」他手一使勁,將婉兒拽入他的懷中,無比輕佻地說道,「那個才是你的真面目呢?」
「婉兒對待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面貌,若是說到這一點,有誰能夠跟武大人比麼?」從方纔的震驚中走出來的婉兒,腦子轉得飛快,方才自己在太平手心寫到「走」,此刻,太平已經去搬救兵去了,現在,只要自己拖住他就可以了,所以,婉兒的回答與武敏之針鋒現對!
「真是張利嘴呢,怎麼,你這是在諷刺我見人說人話、酒鬼說鬼話麼?」武敏之來了興致,就這麼將婉兒摟在懷中,看著婉兒轉動的眸子,似乎很想知道接下來她會說什麼。
「那怎麼敢?」婉兒扯出一絲笑容,「武大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要不怎麼能夠既讓榮國夫人寵到心尖子上,又讓皇帝陛下對您恩寵有加,皇后娘娘更是將您作為武家的繼承人,比起武大人,婉兒實在是望塵莫及!」這席話說得,既點出了武敏之與其外祖母榮國夫人楊氏的姦情,又道出他是因為自己姐姐賀蘭敏月被高宗寵幸,高宗才對他格外恩寵的事實,更指出武則天賜姓他為武敏之只不過想讓他繼承她父親武士擭的家業,到底他只是姓賀蘭而已。
果然,武敏之聽了這樣的一席話,臉色微變,不過他很快也就壓下了自己的情緒,伸出手,緊緊捏住婉兒的下巴,唇邊帶著詭異的笑容,卻十分溫柔地說道,「不愧是上官儀的孫女,正是洞察入微呀,不過,你可是記住了,女人太過聰明,到頭來,總是容易丟掉性命!」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婉兒身在宮中,命當然掌握在聖上同娘娘的手中,就不勞武大人費心了!」婉兒直視武敏之有些駭人的目光,燦爛一笑。
「我若是去求娘娘賜婚,將你娶回府中,而後不久,你就暴斃身亡,婉兒,你覺得這樣好麼?」
「武大人的心思,婉兒先行謝過,婉兒年幼,承蒙武大人錯愛,只不過,恐怕榮國夫人不會同意呢!」要知道,武家的女人可是心眼兒小的很,別說武後,就算是武後的母親榮國夫人都要九十高齡了,也不會允許賀蘭敏之娶妻的,婉兒算準了這些,在武敏之面前越發顯得有恃無恐。
「真是個不聽話的貓兒,看來,得讓本少爺好好調教一番!」說罷,武敏之又要吻下,婉兒瞥見那一抹身影,大聲喊道,「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千千歲!」
武敏之放開婉兒,轉過身,看到了太子李弘,還有站在他身後,怒氣沖沖的太平公主。
「臣叩見太子殿下!」武敏之朝李弘行禮。
「都免禮吧!」李弘招呼跪在地上的武敏之和婉兒,「本宮做了幾首詩,正要尋婉兒一道去鑒賞一番,不想,卻在這兒遇到了表哥,真是巧呀!」李弘看著武敏之,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沒有見到一般。
「微臣也是經過御花園,不巧卻碰到了婉兒小姐,那日在校場上馴服烈馬追風,敏之對小姐便生了結交之意,如今,遇見了,當然要上前與小姐攀談一番了!」武敏之笑著回話,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那好,如今本宮要將婉兒帶回東宮,若是表哥對本宮方才作的詩有興趣,也可與我們同去,不知表哥意下如何?」李弘十分有禮地詢問武敏之。
「詩文這些,敏之詩歌門外漢,就不去了,殿下請便!」武敏之說完,側身讓過婉兒,便行禮告辭。
「表哥慢走!」李弘笑著送別武敏之,等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后,他才收起笑容。
「婉兒,你沒事吧!」他上前詢問已經靠在太平肩上,兩腳發軟的婉兒。
「沒……我沒事……」婉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背心上的汗已經將衣裳打濕,方才與武敏之的對峙,真是凶險萬分,如今,全身一下子鬆懈下來,婉兒有些吃不消了。
「婉兒,那個混蛋居然敢這麼對你,我一定要殺了他!」太平公主心疼地看著婉兒蒼白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公主,我沒事。」婉兒握住太平的手,給她一個寬心的笑容。
「好了,這個武敏之一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等找到機會,他一定回來騷擾你們。」李弘對二人說道。
「弘哥哥,我們應該怎麼辦?」太平一聽,急了,趕緊詢問李弘對策。
「為今之計,每日散學後,我送你們回去。」李弘想了想,也只有這個主意。
「哼……」太平公主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道,「真不知道母后為什麼要這樣縱容這個混蛋,他根本就是一個酒色之徒!」
「哎……」李弘歎口氣,「太平,有很多事情,你長大以後就明白了!」
說完,李弘同太平一道,將婉兒送回了掖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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