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嘯王的情緒十分激動,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紅著眼,激動的低泣,「帝嘯王啊帝嘯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做了什麼,是你,是你害死了妮兒,害死了修羅,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是你……」
他血紅的眼睛突然看見威廉五世腰上的匕首,他猛的撥出那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臟,威廉五世驚慌的拉住他的手,急切的低喊,「嘯王不要,不要啊……」
「放開我,讓我死。舒榒駑襻」帝嘯王像瘋了一樣,面目猙獰的低吼,「是我的愚昧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愛死了我的親生骨肉,我活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讓我死,讓我死——」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的罪孽更深。」威廉五世悔恨的說,「我沒有想到事實是這樣,是我誤解你了……」
帝嘯王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用盡全力將匕首刺進了自己胸膛,因為威廉五世一直用力拉住他的手,所以刀刺得並不深,帝嘯王想要推開威廉五世,威廉五世十分恐慌,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你不能死,你死了星澤怎麼辦?你已經死了一個兒子,難道還想再死一個嗎?」
帝嘯王渾身一震,手中的力氣鬆懈了一些,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什麼意思?你們把星澤怎麼了?」
威廉五世趁機將匕首奪下來:「星澤來法國了,現在文臻要抓他。」
「抓他幹什麼?那個畜生還想做什麼???」帝嘯王激動的質問。
「這些問題不需要我回答吧?你自己應該能想得到。」威廉五世站起身,凝重的說,「嘯王,我知道修羅的死給了你很大打擊,你很絕望很傷心,可你現在並不是了無牽掛,你還有一個兒子,還有母親,你還要對他們盡責,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他們怎麼辦?」
「你已經知道真相,還打算助紂為孽嗎?」帝嘯王尖銳的盯著威廉五世,「文臻喪心病狂,他的性格已經扭曲了,你幫他只會引火自-焚。」
威廉五世的眼神有些閃爍,沉默了幾秒,淡漠的說:「不管怎麼樣,他始終是我的親外孫,我幫他是理所應當的……」
「你……」
「你好自為之吧。」威廉五世冷冷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頭,鄭重其事的對帝嘯王說,「我提醒你,剛才那些話,千萬不要告訴第二個人,如果讓文臻知道,你就不一定能活著出去見星澤了。」
話音剛落,他就走出了地下室。
帝嘯王看著緊鎖的鐵門,失望的垂下了眼眸,他一直以為威廉五世是個正直的人,沒想到也變得這樣自私狹隘,明知道自己錯怪了他,報錯了仇,還要繼續助紂為孽,就因為帝文臻是親外孫,就是非不分了麼?
帝嘯王抬起手捂著疼痛的胸口,卻無意中發現剛才那只匕首就在書櫃旁邊,他了一下,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威廉五世不是個粗心的人,他應該是故意留下這只匕首的,留給他防身也好,找機會出去也好,始終都會對他有所幫助。
……
威廉五世從地下室出來,心裡很難受,以前,他一直都以為帝文臻是帝嘯王的親生骨肉,所以那麼痛恨帝嘯王,恨帝嘯王對自己的女兒不好,對外孫不好,還在外面搞外遇,所以當年帝文臻找到他,讓他幫他復仇的時候,他才同意的。
不需要驗證,威廉五世相信帝嘯王的話是真的,知女莫若父,雅琪拉年輕的時候很叛逆,讀大學的時候就交過男朋友,甚至還發生過關係,是威廉五世強行拆散了他們,他還記得那時候,雅琪拉身體就不舒服,早上經常嘔吐,他讓醫生給她檢查,雅琪拉卻一直找借口推托,只是說自己不太舒服,休息幾天就好。
威廉五世還以為她是因為失戀心情不好造成的,他為了讓她心情好起來,就將來法國訪問的帝嘯王介紹給她,威廉五世非常欣賞帝嘯王,年輕有為、正直善良、又有責任心,雅琪拉對帝嘯王印象非常好,甚至主動提出要盡快結婚,所以這場政治婚姻順理成章的舉行。
當時威廉五世很高興,終於為女兒找到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沒想到雅琪拉居然瞞著自己做了這種事,而帝嘯王為了顧忌她的聲譽,竟然將這些事隱瞞了三十六年,直到現在帝文臻害死帝修羅,他才將實情告訴了他……
想起帝嘯王決心求死,痛不欲生的樣子,威廉五世真的感到很愧疚,他在心裡質問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會這麼糊塗,沒弄清楚是非黑白就幫著帝文臻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帝修羅已經死了,他想回頭都難……
一步錯,步步錯。
「外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威廉五世心裡一驚,抬頭一看,帝文臻從長廊深處走來,身後跟著二個女傭,推著一個餐車,餐車上擺滿了豐盛的晚餐,還有一個醫藥箱。
「外公,您是來看望我爹地的嗎?」帝文臻尊敬的對威廉五世說。
「是啊,剛才去看他了。」威廉五世盡量讓自己像以前那樣親切自然的對待帝文臻,可事實上,他現在看著帝文臻,心情都不一樣了,彷彿突然就覺得眼前這個親外孫與自己多了一道隔閡,沒有那麼親了。
「您身上怎麼有血?」帝文臻詫異的指著他,「手上也有.發生什麼事了?」
威廉五世垂眸看了一下自己,這是剛才帝嘯王想要自殺的時候刺了自己一刀,鮮血濺到他身上,他避重就輕的解釋:「剛才你父親想不開,想要自殺,被我阻止了。」
「自殺??」帝文臻的眉頭凝了起來,嘲諷的冷笑,「因為那個野種死了?他就想自殺??他還真疼那個野種啊,一個賤女人生的野種,也配值得惋惜嗎……」
「夠了!」威廉五世突然打斷帝文臻的話,胸膛燃燒著一股熾烈的怒火,憤恨的瞪著他。
「外公,您怎麼了?」帝文臻莫名其妙的看著威廉五世,威廉五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佯裝傷感的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爹地也很可憐,看到他絕望崩潰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唉,再怎麼樣,帝修羅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你現在就別再在他面前說這種話了,他聽了會更難受的。」
「他可憐?他完全是自找的。」帝文臻義憤填膺的說,「誰讓他要搞外遇,還在外面生了野種……」
「我很累了,不想說了。」威廉五世根本聽不下去,揚手打斷帝文臻的話,逕直向前走。
「哦,外公早點休息,晚安。」帝文臻殷切的說。
威廉五世頭也沒回,快步離開,只想遠離帝文臻,他現在看到帝文臻心裡就難愛,好像帝文臻代表了所有罪惡的始源,會讓他想起那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受到良心的譴責。
此時此刻,威廉五世心裡如同五海翻騰,波濤洶湧,百般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做錯了,卻讓帝嘯王一個人背負所有黑鍋,明明自己的外孫才是真正的野種,卻一直不停的罵人家,他的良心真的很過意不去,他現在真的覺得愧對於天下,愧對於帝嘯王,愧對於帝修羅,可是怎麼辦呢,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就算是錯,他也只能繼續錯下去……
帝文臻看著威廉五世的背影,感到很奇怪,但他並沒有多想,在他心裡,威廉五世和龍千塵一樣都是假仁假義的人,明明想要復仇,卻又要虛偽的堅持原則,保留善良底線,對他來說,這些東西全都很荒謬,只要你心裡有仇恨,就不能有原則,不能有底線,達到目的才是真理,管他什麼應不應該,自古一將功能萬骨枯,從古至今,有多少王者都是踏著別人屍體走到王位的?他帝文臻只是剷除一個逼死他母親的野種罷了,有什麼錯?
侍衛正在打開地下室的鐵門,帝文臻看著那道銅鎖,突然命令:「等一下。」
侍衛停下動作,回頭看著他。
「把東西拿回去。」帝文臻冰冷的說,「讓他餓一天,好好反省反省,應不應該為那野種傷心難過。」
帝文臻本來很擔心帝嘯王會挨餓,身上又有傷,所以親自帶著豐富的晚餐和藥物來見帝嘯王,可是剛才知道帝嘯王為了帝修羅的死絕望崩潰,甚至想要自殺,他又感到很憤怒,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對帝嘯王這麼好,反正帝嘯王一心想著那個野種,也不會領他的情,他何必自取其辱?
所以,他臨時決定不管帝嘯王了。
那兩個侍衛面面相覷,低著頭,恭敬的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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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蘇慕和帝星澤準時到達波爾多的夢華山莊,從地鐵下來,他們去附近的餐廳吃了點東西,再打計程車來到這裡,剛等了沒多久,龍千塵他們也到了。
聶火兒看著蘇慕和帝星澤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皮包,忍不住好奇問:「星澤殿下,蘇總,你們沒有帶隨從嗎?」
「帶了二個,沒跟來。」帝星澤將行李交給龍千塵的隨從搬上車。
「太厲害了,二位這樣高貴的大人物出遠門居然只帶二個隨從,還沒跟來。」聶冰兒忍不住感歎。
「呵呵,somnus習慣獨來獨往了。」帝星澤笑道。
「別浪費時間了,快上車。」蘇慕叫了一聲,就急切的上了龍千塵的車。
車房光線很暗,但龍千塵看到蘇慕的第一眼,還是感到眼前一亮,他以前只是在電視上看到她,如此近距離的看著比電視上更加清新脫俗,絕色迷人,就像一朵開在夜裡的聖芸花,又像一個聖潔無瑕的天使,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和美麗,精工雕琢般的精緻五官,完美的輪廓,象牙般細緻白嫩的肌膚,就像油畫裡走出來的人物精緻完美!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身材很火爆,真是天使般的容顏,魔鬼般的身材,難怪會有那麼多男人對她趨之若鶩。
「somnus!」粟寧看到蘇慕,情緒有些激動,「你們沒事……就好了。」
她一直為他們擔心,擔心他們會出事,蘇慕向來獨來獨往,而且又低調慣了,出門不喜歡帶太多隨從,好像一個鄰家女孩,誰也看不出來她就是掌管著龐大的軍火集團的總裁,一個在商場呼風喚雨、就連各國政界首領都要讓三分的厲害女人!
「我會有什麼事?倒是你,幾個月不見,竟然病得這麼嚴重。」蘇慕心疼的看著粟寧,順便瞟了龍千塵一眼,「龍千塵?」
「somnus?」龍千塵禮貌的向她伸出手,「幸會!」
「久仰。」蘇慕與龍千塵握手,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流轉,直直的定在他的煙灰色眸子上,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以前我以為帝修羅是世上長得最好看的男人,現在看到你,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了,嘿嘿,你比帝修羅長得更好看。」
「呵呵,謝謝。」龍千塵揚起唇角,「能不能麻煩你先放開我的手?」
「呃……」蘇慕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光顧著打量龍千塵,竟然一直握著他的手,她連忙鬆開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忘了忘了。」
龍千塵抿唇一笑,沒有說話,這時,帝星澤上了車,看到這個情景,也不介意,反倒笑著說:「二哥,她是不是跟你說,你長得很好看,而且是最好看的男人?」
龍千塵眨眨眼,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說:「倒不至於,只是說我比帝修羅長得好看。」
「她在我哥面前說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千萬別信她。」帝星澤白了蘇慕一眼,「她見到帥哥就這麼說。」
龍千塵聳著眉,極其無語了。
「喂,你又揭我的底,小心我揍你。」蘇慕凶巴巴的揮著拳頭。
「嘿嘿……」帝星澤羞澀的笑了,「你捨得嗎?」
「討厭。」蘇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呵呵,你老是……這個樣子,總這麼……活潑開朗,真好……」
粟寧看著蘇慕,一臉的羨慕,心裡感慨萬千,其實人生觀真的很重要,比如黛妮兒和雅琪拉……
一個在陰暗的低層世界裡過著艱難的生活,卻永遠保持樂觀的心態,無論經歷多少風雨,依然樂觀向上,教育自己的孩子要知道感恩,待人友善,所以她的孩子擁有善良正直的人格,和純淨的靈魂,活得坦蕩;
而另一個在高貴的皇宮裡過著奢華的生活,卻抑鬱寡歡,不知滿足,不心存感恩,不斷向疼愛自己的人索取更多,遇到一點事情就悲觀憤恨,給自己的孩子灌輸仇恨和幽怨,所以她的孩子被仇恨糾纏,痛不欲生,無法自撥;
「這是你教我的嘛。」蘇慕握著粟寧的手,微笑的看著她,「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在皇宮遇見的時候,正是我最落魄無助的時候,當時我很悲觀,你對我說,命運控制在自己手中,不是老天爺來決定的!你還說,歌倫城的天氣潮濕多雨,但無論怎樣,總會有天晴的一天,只要我微笑面對,陽光就會照進我心裡,我的世界也不會再陰暗了。現在我也要用這二句話來勸你,粟寧,你要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快點好起來,主宰你的人生!」
「嗯嗯……」粟寧感動的熱淚盈眶,不停的點頭。
「別擔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我一定會幫你的。」蘇慕握起拳頭,給粟寧打氣,「誰敢折斷我姐妹的翅膀,我就滅了他整個天堂。」
「呵呵……」粟寧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眼淚卻在眼眶打轉,在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能夠支撐她,給她力氣,她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對了,二哥,你之前說我哥出事了,到底出什麼事了?」帝星澤急切的問。
「他的車發生爆炸了……」龍千塵凝重的說。
「爆炸??」帝星澤驚愕的睜大眼睛,「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死了,不過……」龍千塵一個轉折差點沒把帝星澤給嗆死,他馬上說,「他沒死,只是受了很重的傷。」
「我的天,二哥,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帝星澤捂著心口不停的喘息。
「那他現在在哪裡?」蘇慕追問。
「我也不知道,他一個人走了。」龍千塵低沉的說,「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這件事是個機密,誰也不能說出去。」
「為什麼我哥要裝死啊?」帝星澤不太明白。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誰要殺他?」蘇慕倒是聽出了端倪。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回別墅再說吧。」
「好。」
**
夜色已深,外面一片漆黑,車開進莊園,一個踉蹌的身影突然從樹林裡竄出來,差點被車撞到,司機緊急剎車,聶冰兒拿著槍,下車去查看,當她看清楚那個重傷倒地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驚愕的大喊:「修羅殿下!!!」
車裡的人聽到這個稱呼,全都震驚了,粟寧激動得渾身發抖,卻不能起來,龍千塵、蘇慕、帝星澤都衝下了車,即便光線很暗,但他們仍然認出來那個人就是帝修羅,帝星澤連忙衝過去扶起重傷的他,激動的低喊:「哥,哥,你沒事吧?」
「星澤……你怎麼……來法國了?」帝修羅的聲音十分虛弱,身上受了很嚴重的傷,特別是右腿從膝蓋往下的部位血肉模糊,看得人觸目驚心。
「趕緊扶他上車。」蘇慕跟帝星澤一起扶帝修羅上了房車,帝修羅與粟寧目光相觸,兩人都震住了,帝修羅看著她病重的樣子,眼睛突然就紅了,粟寧的眼淚忍不住的滑落,哭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慕和帝星澤扶帝修羅在粟寧身邊躺下,聶冰兒和聶火兒迅速拿來醫藥箱替他處理傷勢,龍千塵看著他已經發炎的傷口,皺著眉,氣惱的責備:「我還以為你多能幹,不需要我的幫助也能撐住,沒想到竟然弄得如此狼狽。」
「別……廢話!」帝修羅冷冷瞪了他一眼。
「你當時就不應該一個人硬撐著離開……」
「我不離開,怎麼……辦大事。」帝修羅凝著眉,強忍著藥物刺激傷口的劇痛。
「什麼意思?」龍千塵皺著眉,「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又要裝死,不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居然還去辦事?你不要命了?」
「是啊,修羅殿下,您可真是瘋了,拖著這麼嚴重的傷居然還去辦事。」聶火兒急切的說,「您的傷這麼嚴重,又淋了雨,居然拖到現在還沒有處理傷口,現在傷口全都發炎了。」
「您為什麼會來波爾多呢?裡?」聶冰兒好奇的問。
「你們……好吵……」帝修羅疲憊的閉上眼睛,「我知道……那裡出了事,你們一定會撤,她會選擇……來這裡,於是,我辦完事……就在這裡……等你們……」
「現在不要說這麼多了,我看他真的很虛弱。」蘇慕急切的說,「我們趕緊回別墅吧,找間醫療室好好替他治療。」14757246
「不行……」帝修羅突然睜開眼睛,嚴厲的說,「不能讓人知道……我還活著,別墅裡的……傭人和保鏢……都沒有……經過檢查,不一定可靠,也許,會有他們……安置的殲細。」
「靠,我說修羅殿下,你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都傷成這樣還操心這些事?」蘇慕複雜的看著帝修羅,皺著眉說,「跟那個死瘋子一個德性。」
說完這句話,她的神色變得十分黯沉,想起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他說得對。」龍千塵說,「先在車上初步處理一下傷口吧,等下去別墅的時候找個東西掩飾一下,別讓人知道他的存在。」
「是。」聶冰兒和聶火兒應道。
「這裡坐不下這麼多人,星澤,我們去坐另一輛車吧。」蘇慕說。
「不行,我要守著我哥。」帝星澤不肯走。
「讓他守著吧,我跟你換車。」龍千塵下了車,「冰兒火兒,你們好好替他處理傷口。」
「是,殿下。」
……
車停在樹林邊,聶冰兒和聶火兒以最快的速度替帝修羅處理傷口,他一直偏頭看著粟寧,藥性觸到傷口時發生劇烈的疼痛,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只是緊緊凝著眉,咬著下唇,強忍著,那雙眼睛始終看著她。
粟寧冷漠的撇開臉,用後腦勺對著他,這一刻,她的心情如同五味雜陳,複雜難言,她對他失望過,痛恨過,甚至已經決定遠離他,可是現在發生這種事,她又無法不擔心他,她恨自己優柔寡斷,一次又一次被他控制情緒。
「fair,對不起……」帝修羅用低啞而虛弱的聲音向她道歉,他受傷的手緩緩移動,食指勾著她的手指,只為了能夠觸到她,這樣才能感到踏實。
粟寧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可他卻緊緊勾著她的手指,怎麼也不肯放開,他繼續解釋,「有些事……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但我……自始至終……只愛你一個人,真的……」
「別說了。」粟寧打斷他的話,可笑的低吟,「現在……入這些……太可笑了。」
帝修羅垂下眼眸,沒有說話,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時局混亂,的確不適合談兒女私情,但他只是想要對她解釋一些事情,不過他也知道,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甚至不會接受,或者,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再說吧。
帝修羅勾著粟寧的手指,怎麼也不肯放開她的手,他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緩緩閉上,可能是太累了,聶火兒和聶火兒還在替他縫合小腿上的傷口,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還有輕微的鼾聲。
聶火兒震驚的睜大眼睛:「修羅殿下真是神奇啊,我們連麻醉都沒給他打,就這麼活生生的替他縫傷口,他還能睡得著???如果他沒有打鼾,我會以為他是痛暈了。」
「天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累,這樣都能睡得著。」聶冰兒搖搖頭,一邊繼續縫傷口一邊感歎的說,「唉,當一個王者真是不容易,我們殿下最好還是不要當國王了,累死了,一輩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太辛苦了。」
「我以為覺得殿下不當國王太可惜,埋沒了他的才華,但是現在看到修羅殿下這個樣子,我也覺得他還是不要當國王了。」聶火兒縫好了傷口,將醫用線剪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輩子那麼累,值得麼?」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追求,修羅殿下這樣做也是為了完全他母親的遺願吧。」聶冰兒給他上藥。
「唉,他也夠苦的。」聶火兒繼續縫合別處的傷口。
粟寧扭過頭,靜靜凝望著帝修羅,心裡縈繞一股強烈的悲傷,腦海裡在回味著聶炎兒和聶冰兒的話,是啊,到底值不值得,也許有的人一生都在衡量這個問題,但也有一些人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只為了一個目標,勇往直前,永不放棄,那種人生就是值得的!
**
帝修羅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聶火兒和聶冰兒以極快的速度,默契的配合,都用了大半個小時才替帝修羅簡單的處理好傷口。
處理好後續的事情之後,一行人來到莊園的另一棟別墅安頓下來,這棟別墅也是粟寧的產業,跟粟海他們居住的那棟別墅很近,步行大概二十幾分鐘的樣子,別墅裡也有醫療室,但是為了防止被外人知道他們的秘密,龍千塵調走了所有傭人、保鏢還有醫護,全都用他自己的人,只是他帶的人很少,除了聶火兒和聶冰兒之外,就只有八個貼身隨從。
隨從們下車之後就守在別墅各個角落,保護他們的安全,別墅裡沒有其它傭人,所以男人們都得自己動手照顧自己,聶火兒和聶冰兒就比較忙,不僅要照顧粟寧,還要給帝修羅全面治療傷勢,好在她們帶了一些簡單的醫療設備和藥物,帝修羅也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所以還能處理。
不過粟寧的病情現在還是很不穩定,龍千塵打算打電話請幾個可靠的醫生過來替她治療,蘇慕說讓她來聯繫,她在書房打了幾十個電話,通過一個又一個人,終於找到了夜傲風以前的私人醫生葉滔,讓葉滔速速趕來法國替粟寧治療,葉滔當即就準備專機前往法國。
蘇慕掛斷電話,得意的對龍千塵說:「葉滔來了,粟寧就有救了,那傢伙的醫術可高明了,他一定能治好粟寧的。」
「醫術再高明也只能讓她的病情暫時穩定。最終還是得做換心手術。」龍千塵低沉的說,「不做換心手術,始終治標不治本,可惜現在也不知道能到哪裡找到合適的心臟。」
「一定會有辦法的,我讓葉滔幫忙找。」蘇慕安慰道。
「謝謝。」
……
因為粟寧和帝修羅都病得很嚴重,所以他們都沒有驚動粟家的人,只是讓人悄悄通知了粟海和寧慧,夫妻二人急忙趕來探望粟寧,看到她病重的樣子,她們都很焦急很心疼,粟寧與他們閒聊了幾句,說了些關於粟雲病情的事,然後就讓他們回去了,還讓他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回來的事。
深夜,別墅裡很安靜,龍千塵守著粟寧,帝星澤守著帝修羅,蘇慕、聶冰兒、聶火兒都去睡著了。
粟寧閉著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龍千塵在她床邊安了一個軟榻,一直閉目養神,感覺到她輕輕翻身的動作,他睜開眼睛,輕輕握住她的手:「怎麼了?擔心他?」
「心裡很亂……」粟寧深深的歎息,「無法平靜。」
「別想太多了,男人的鬥爭就讓男人去解決好了。」龍千塵溫柔的看著她,「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應該好好休息,好好養病。」
粟寧看著窗外,感歎的說:「暴風雨……就要來了,這一次,他該怎麼解決?」
龍千塵垂下眼眸,沒有說話,說了也是白說,讓她不要操心,她還是一直擔心帝修羅的事,他還能說什麼?
「哥,你別去了,粟寧姐睡了,哥……」外面突然傳來帝星澤急切的聲音,龍千塵和粟寧同時看向房門,帝修羅粗魯的打開門,捂著受傷的肩膀,踉踉蹌蹌的走進來,蒼白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病態,眼睛尖銳的盯著龍千塵,嘴唇乾涸得裂開了,抬起手指著他,「你,出去!」zv26。
「呵!」龍千塵覺得很可笑,看了一眼粟寧,又冷傲的看著他,「該出去的人是你,腦子被炸壞了吧?這個時候居然還爭風吃醋。」
「滾——」粟寧憤憤的瞪著帝修羅,心裡很是惱怒,你在外面跟女人過夜都行,現在我病得快要死掉了,有個男人守著我,你還要在這裡鬧,真是神經病。
「哥,我們快出去吧,你現在發高燒,點滴還沒打完呢。」帝星澤拉著搖搖欲墜的帝修羅,「粟寧姐病得這麼嚴重,二哥只是在這裡守著她,你就別鬧了。」
「我的女人,我自己守護。」帝修羅推開帝星澤,踉蹌的走到床邊,光著腳爬尚了床。
「帝修羅——」龍千塵氣惱的低喝,正要起來推開帝修羅,卻發現他滿身都是虛汗,剛換的衣服都汗濕了,額頭燙得嚇人,一隻手卻緊緊抓著粟寧的手,頭埋在粟寧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低吟,「對不起,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有守護你,現在,我來守護你……」
粟寧憤恨的瞪著他,眼睛卻忍不住的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龍千塵看到這副情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眉頭一皺,氣惱的說:「真是個瘋子。」
「他燒到三十九度八了,卻一直在叫著粟寧姐的名字,剛才醒過來就一直摸枕頭,發現粟寧姐不在身邊,就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出來,到處找她……」帝星澤傷感的說,「我從洗手間出來,趕緊拉著他,可他怎麼也不聽,他以為你們在隔壁房間,就敲開了那個房間的門,被somnus罵了一頓,又跑來這裡找……」
「行了。」龍千塵打斷帝星澤的話,故作淡漠的說,「去把藥瓶拿過來,讓他在這裡輸液吧。」
帝星澤看著粟寧,她已經撇開臉,不去看帝修羅,只是眼淚已經滑了下來,死咬著下唇不說話。
「哦。」帝星澤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拿藥。
龍千塵看著帝修羅燒得迷迷糊糊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走到浴室去拿了一條冷毛巾替帝修羅擦著額頭上的汗,可是看到他跟粟寧親密的睡在一起,他又頓住了動作,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突然覺得他們才是天生一對,局面無論發生怎樣的轉變,他終究都得不到粟寧的心,從前得不到,現在得不到,將來還是得不到……
「千塵……」粟寧看出了他複雜的心情,很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卻只是喊出他的名字,其它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咚咚!」外面傳來敲門聲,帝星澤禮貌的問,「二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龍千塵直起腰,帝星澤推開房門,跟聶火兒一起走了進來,聶火兒探了探帝修羅的額頭,皺著眉說,「修羅殿下傷口發炎很嚴重,高燒不退,這樣下去可不行。」
「先給他輸液吧,somnus請了一個名醫,大概明天下午到,他應該會有辦法。」龍千塵說。
「嗯。」聶火兒點點頭,嫻熟的架起藥瓶給帝修羅重新接上點滴和針頭替他輸液,然後對龍千塵說,「殿下,我跟冰兒換班,我來守著他們吧,您和星澤殿下去休息。」
「不用了,反正也睡不著,我在這裡守著,等下我自己知道給他換藥。」龍千塵坐到沙發上,「你們都去休息。」
「那好吧,記得這五瓶藥都要輸。」聶火兒叮囑了一聲就離開了。
「二哥,我也想陪陪我哥,反正我睡不著。」帝星澤也準備坐下來。
「去陪你老婆吧。」龍千塵以兄長的語氣教導,「你都是結婚的人了,要好好珍惜,別讓人家獨守空房。」
「呵呵……」帝星澤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好吧,我走了。」
「嗯。」龍千塵目送他離開,轉眸看著粟寧,粟寧正看著他,目光十分複雜,他揚了揚唇角,「別這樣看著我……」
粟寧垂下眼眸,沒有說話,她很想說,千塵,其實我配不上你,我真的不夠好,會有更好的女人適合你,她更想說,千塵,我都已經快要死了,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忘了我吧……
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因為這些話說出來會顯得太矯情,他疼她愛她寵她,為她付出,從來就沒有要求回報,也許他曾經做過錯事傷害她,但他對她的心意始終不曾變過,即便他知道,他永遠都得不到她,永遠……
……
帝修羅睡得很沉,臉埋在粟寧的肩膀上,呼吸噴拂在她臉上,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就像握住他們的愛情,緊緊的,怎麼也不肯鬆手。刺猛王十。
粟寧瞇著眼睛看著窗外,心情異常的平靜,這一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二個男人都在守著她,無論前面的路有多麼難走,她都不會畏懼,就算她真的要死了,也要在臨死之前做點什麼,讓所有的人都記住她!
這一夜,龍千塵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用手托著下巴,靜靜凝望著粟寧和帝修羅,漸漸,他竟然沒有那麼難過了,原本沉積在心裡的情感如同滴在水裡的墨汁慢慢的化開,他突然就釋然了,也許有一種愛,不是得到,而是看著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