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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離趕緊推柏穎起來:「柏穎,柏穎起來了……」
柏穎賴死不起來,像揮嗡嗡聲像揮開夏小離的手:「不起不起,我要睡覺,別吵我。」
「你媽媽來了,趕緊起來。」
柏穎被她吵得不行,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向小離:「你說什麼?」宿醉的感覺真不好,再也不喝那麼多酒了。
「別睡了,你媽媽來了。」小離用眼神示意她。
柏穎猛然看向站在一邊,臉色不好看的沈清婉,嚇得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手忙腳亂間,一腳踩到了地上的酒瓶子上,腳一滑,整個人往旁邊的櫃子撞去,把自己的額頭給撞出一個大包出來。
「你怎麼樣,沒撞傷吧?」小離沒來得拉住她,緊張地看她頭上的作勢。
沈清婉原本就難看的臉這回更黑了,簡直是胡鬧,莽莽撞撞的,一點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穩重,實在叫她失望,以前在家裡還好,現在越發得不成樣子了。
「沒事沒事,」柏穎轉向沈清婉:「媽,你怎麼來了?」
沈清婉心中不悅,冷著聲道:「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還不去梳洗一下。」
柏穎暗暗吐了吐舌頭,悄聲對著小離說道:「我先回去了。」說完,趕緊跑了,對著沈清婉,她是真的有點怕怕的。
柏穎沒什麼心思,大大咧咧地就跑了,小離卻敏感察覺到沈清婉這是想支柏穎,是對著她來了:「伯母,您先坐一會,我把這裡收捨一下。」重點是把自己收拾一下,這樣蓬頭垢面的,跟沈清婉這樣滿身貴氣簡直形成鮮明的對比,沈清婉畢竟是柏亦謙的母親,夏小離多少也是會想顧及一下形象。
「不用忙了,我今兒來是有話對你說,你坐下吧。」
小離一時間覺得沈清婉特有那種太后老佛爺的意味,初見覺得她清冷飄渺不似凡間之人,倒像九天之外的仙女,但相處下來卻也發現她也如凡人一般有著俗世凡心,反倒讓小離忘記了初見她時是什麼樣子了。
夏小離隱隱能察覺出沈清婉想跟她說什麼了,坐在她旁邊的小沙發上,就見沈清婉從包裡拿出一張類似於支票的東西,小離的眉頭瞬間擰了一下,不會這麼惡俗吧,用錢打發她?她以為柏家這樣人家不會出這麼老的段數。
「看看吧。」沈清婉道,兒子是什麼個性,她知道,以兒子的高傲,若是夏小離先放手,兒子肯定不會追她回來,正如此當年的楚小姐因出國深造,放棄了那一段感情,不管日後再怎麼挽回,亦謙也沒回過頭。
小離原以為會是支票,結果拿起一看,卻是一張飛往法國巴黎的機票,不解地問道:「伯母,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夏小離是美術院的學生,法國巴黎是藝術的聖堂,我可以為你找名校,送你出國深造,你想從我兒子身上得到的,我都可以滿足你,只要你肯離開。」沈清婉不屑在背後做那些陰私的手段,夏小離肯自動離去,對大家都是最好的。
「伯母,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想出國。」夏小離這人有念家情結,就算以後她成了百萬富翁之類的,肯定也不會移民。
「那你想要什麼?」沈清婉自認夏小離想要什麼,她還是給得起的,一個家世貧寒、寄人籬下的孤女要的不就是錢財、出人頭地嗎?她壓根不相信會有什麼深愛。
小離想了一下,搖搖頭,她確實不想要什麼,她現在生活平穩,學業上也沒遇到什麼困難,叔叔一家也穩定,燒烤店的生意越做越好,連嬸嬸也待她極好,她現在覺得很幸福,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她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家,但是夢想她需要自己一步步去努力,去實現,而不是靠外力支持,強把她推上去的,名不附實的,就算名頭也沒什麼意思。
在沈清婉印象中,夏小離就是貪慕虛榮,想攀附著她兒子麻雀變鳳凰而已,她怎麼會相信小離也如此輕易滿足,什麼要求都沒有,她只覺得夏小離胃口大,難道肖想的是柏少奶奶的位置?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夏小姐,做人不能太貪心,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我的兒子我清楚,他現在或許喜歡你,但他不可能會娶你,日後能與他匹配的必然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怎麼都不會是你,你們還是趕緊散了,你要什麼,我給,我只給你這次機會,日後你再想別的,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沈清婉的意思是現在見好就收吧,日後柏亦謙要是娶了個高官之女或者是富家千金,夏小離想要反悔可就沒機會了,什麼都得不到了。
「伯母,你既然說你清楚你兒子的個性,你就應該知道我和柏亦謙之間,不是我說了算的。」夏小離撐著頭,腦袋裡嗡嗡作響,頭痛極了。
沈清婉好言好語跟她說話,她卻還這樣三推四拖,把一切推到她兒子身上,搞得好像是她兒子拖著她不放似的,聞著她那一身酒氣,只覺得厭惡,微微碰了下鼻子,難以忍受這股味道:「你這麼說是我兒子纏著你了?夏小姐,我不想說難聽的話,但你這太不要臉了,以亦謙的相貌家世,他用得著去纏著你嗎,夏小姐跟我兒子在一起也有兩年了吧,你要真不願意早該散了吧,兩年前夏小姐才多大,總不過十**歲吧,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跟男人同居,你的品性讓我十分懷疑,我知道夏小姐自幼沒了父母,缺乏了教養,但基本的禮儀廉恥總該有吧,做女孩子就該矜持一點。」在平時,沈清婉肯定是不願意說這樣刻薄的話,但這次她是下定決心要讓這二人分手的,夏小離要是有點自尊就該分。
小離的臉有些蒼白,泛白的嘴唇抖了抖,像有一股冷風一陣陣地往她身體裡灌,冷得她發抖,也許也是氣的,頭又疼得厲害,覺得哪裡都不舒服。
「伯母,請你不要侮辱我的父母,你也是有女兒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女兒被人這樣說,你會願意嗎?」小離是覺得沈清婉也是當母親的人,她這麼說話,就不能推己及人一下嗎?
沈清婉的臉瞬間變了,就是剛才說那些刻薄的話,她的眼睛裡面也是溫和的,但是當夏小離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卻立刻變得銳利了:「小雪潔身自好,怎麼會像你一樣行為不檢點,你不要把我女兒和你相提並論,小雪可沒有起趕子往男人身上貼。」沈清婉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的眼光很高,至少她見過的女孩子都比夏小離好,連那些漂亮大方識大體的名緩淑女,他都沒看上眼,怎麼會看上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夏小離呢,肯定是夏小離做過一些勾引,暗示之類的行為才攀上了亦謙,現在的女孩為了博出位,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小離的手攥緊著沙發的皮,感覺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在發疼,她知道柏家人看不上她,她並沒有趕腳要去嫁給他們家,沈清婉憑什麼跑來這樣侮辱她,不只是尊嚴連靈魂都被人扔在腳底下,任人踐踏。
小離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我現在身體不舒服,請你離開。」
沈清婉當然不會相信她是身體不舒服,能去整夜整夜喝酒,現在跟她說兩句話就身體不舒服,連點禮貌都不懂,簡直難登大雅之堂。
「夏小姐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對你沒有壞處的。」沈清婉將機票留在桌子上,便走了。
小離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樣坐回到沙發,宿醉的頭痛還沒好,一大早就被人這樣辱罵,不僅侮辱了她,還侮辱了她最敬愛的爸爸,沈清婉憑的是什麼,就憑她家裡有權有勢嗎,她高攀不上他們家,她什麼都不要了行吧,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了!
看到桌子上的飛機票,小離發狠似的猛地拿起來往門口扔去。
這時桌上的手機鈴鈴作響起來,小離拿起來一看,顯示的是柏亦謙的來電,她現在一刻都不想見到柏家人,包括柏亦謙,把電話按掉,覺得還不夠洩憤把手機直接關機了。
在辦公室裡,好不容易決定服軟一下,給她打個電話的柏亦謙見她按掉電話,明明是她的錯,自己打電話回去,她居然還敢按掉,柏亦謙真的被惹怒了,這輩子他沒對一個女人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換來的是她越來越得寸進尺,她甚至不愛他,他用了兩年都沒能捂熱她的心,這女人就是個鐵石心腸的,柏亦謙的自信一點點地被她打擊到幾乎只剩下渣了,他也是人,也會累的。
可憐的秘書就完蛋,老闆本來就夠陰晴不定的,虧得她善解人意、冰雪聰明才能在他手下過活,可惜老闆太長一段時間陽光燦爛了,所以一旦烏雲密佈起來就會更加陰森恐怖,連她這個資深秘書都被罵出來,別人心情不好什麼的,肯定會頭昏腦脹,無心做事的,可她這個老闆偏不,一心情不好,那變態程度會呈同比例地上升,如果這次她在報告中不小心把一個逗號打成句號,他居然也能夠挑出來。
秘書小姐很想死啊,她又不會語文的,不用這麼精細的,太變態了,秘書很想有骨氣一點甩門走人,可惜盛世公司的薪資實在是同行業的難以一較高下的,誰叫她市儈呢,誰叫她愛錢呢,還是任勞任怨地做下去唄。
敲門聲起,柏亦謙語氣不好道:「進來。」
原以為是秘書又來煩他,但凡遇到他晴轉多雲時,敢一再挑戰他的底線只有秘書一人,結果進來卻是他媽,沈清婉。
「媽,你怎麼來的?你怎麼沒告訴我一聲,誰陪你來的。」他媽媽除了年青的時候到處去巡演之外,自從退役後,也一心忙著她的舞蹈室,什麼事都很少管,基本上就沒踏出過b市了。
「我自己來的,看看我兒子在忙什麼,媽沒打擾你工作吧?」沈清婉看著自己的兒子,滿眼都是慈愛,她的兒子多優秀啊,哪是夏小離這種平凡的女孩配得上的。
「沒有,媽,你吃飯了沒有,我帶你去吃飯。」
「吃了,剛去你三叔家才過來的,」沈清婉心疼地看著兒子,「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鬍子也沒刮,工作就是再忙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她從小教給他們的教育就是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保持整潔,以良好的形象示人,絕不可以做出有辱身份的事來,比喻當街吃東西啊,穿得邋裡邋遢,衣服不換啊,這些通通不行。
「我知道了。」柏亦謙肯定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夏小離,不然他媽對夏小離的意見又得更大了。
「阿謙,我這回過來呢,是有正經事要做的,以前給你介紹你葉世伯的女兒,人家女軍官,你看不上,說不喜歡太強勢的,現在媽就給你找個喜歡的,你還記得你程伯母的女兒嗎,你小時候帶過她玩的,那孩子溫柔嫻靜,總該是你的喜歡的類型了吧,媽都給你安排好時間了,去見一面吧。」
柏亦謙一臉不耐煩:「媽,我說過多少次,我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如果你指的是夏小離,那就什麼都別提了,她已經收了我的機票,決定離開你了。」夏小離沒拒絕她的機票,所以沈清婉就認為她是同意了,但凡她有點自尊,就應該拿著機票離開,出國深造什麼的,錢她都願意替夏小離出。
「媽,你說什麼,你去見過她了,你對她說了什麼?」柏亦謙何等聰明,馬上就將夏小離掛斷他電話的事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