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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24決斷; 文 / 御井烹香

    鸀松輕輕地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她還有一個要求——請您千萬別為了這事和王家鬧生分。」

    蕙娘絲毫也未曾想到文娘居然天外飛來一筆,她的眉頭不免輕輕地蹙了起來,一時並未說話。鸀松猶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慢慢地跪了下去。

    屋內一時,陷入了寂靜之中,過了一會,蕙娘才說。「看來,是你教她的了?」

    「您身邊的丫頭裡,也就是我最瞭解您的處境了。」鸀松說,「王閣老現在風頭正勁,您要想扳倒王家,勢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已經不是在給您找麻煩了,這是在給您找大事……再說,王閣老怎麼也是老太爺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和王家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雖說咱們心裡知道自己並不理虧,但誰知道外頭人會怎麼傳誦?一開始,十四姑娘也很激動,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和她隨口說了幾句您的難處,倒也不是有意要影響她的決斷,十四姑娘聽了以後,自己倒是改了主意,現在,她是不想和十四姑爺繼續過下去了,但卻絕不願您和王家撕破臉皮。她說,您要是真和王家動手,她就一頭碰死在王家,不打算活著出來了。」

    都多大的姑娘了,還不會好好說話,明明是為姐姐著想,還鬧得和威脅似的……

    蕙娘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延燒而上的冰冷怒火,低聲道,「畢竟是姐妹,我的性子,她還算是有幾分瞭解。」

    鸀松沒有應聲,蕙娘也沒有再繼續逼問:文娘瞭解不瞭解,還是兩說,但鸀松肯定是瞭解的。文娘現在孩子也被作踐沒了,人也被作踐成這個樣子了,要說她對王家沒有恨意,那是說謊。不論前情如何,王閣老既然娶文娘,總是有好處得的,老爺子才去世沒有多久,文娘就成了這個樣子。他以為老爺子能給的東西,她焦清蕙就收不回來?要整下去一個王閣老,恐怕對她而言,還真不是什麼辦不到的事情!

    但,現在朝堂的局勢就擺在這裡。王閣老團結了老太爺留下的一部分保守派,培植了自己的勢力,已然是成了氣候,蕙娘固然可以扶植方埔取而代之,但依然會損害保守派的實力。還有楊閣老虎視眈眈要拔出政敵,這一來一回,動靜可就大了……不論這一頭撞死的主意,是鸀松給暗示出來,還是文娘自己給悟出來的,按文娘的性子,現在她也只會一口咬定不放鬆了。蕙娘要真敢舀王家開刀,指不定文娘還真會一頭碰死,就是不碰,她也有點左右落不著好……

    衝冠一怒為紅顏,那是敗家子兒做的事,她現在還遠沒到能這麼輕鬆地把王家這個潛在盟友搞下台的地步。既然文娘不願讓她難做,火氣再大也好,蕙娘心裡也明白,她多半還是不會和王家翻臉的。文娘這件事,鬧得太大了,別的不說,也的確對喬哥不利。焦家本來人口就少,什麼姨娘私奔、出嫁,小姐和離,全給趕上了,在一般大家來看,如此鬧騰,怎能放心把閨女給托付過來?

    「我現在身子沉重,」蕙娘沉吟著就說,「要親自去辦,是不能的了。這件事,也的確不適合抬到兩家的高度……」

    她掃了鸀松一眼,見鸀松面上閃過一絲放鬆之色,不禁又是自嘲,又是嘲諷地道,「但王辰不能不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你仔細告訴我,這孩子,他是怎麼作踐掉的?」

    「這您得自己問十四姑娘了。」鸀松歎了口氣,「王少爺回來閨房的時候,我總不好在一邊伺候,少爺要清靜,丫頭們也不准在跟前。十四姑娘又是那樣性子,她不想說的事,您是一句話也別想問出來。反正就我冷眼看著,自從您給十四姑娘出了主意,把王少爺身邊伺候的兩個老人給換了以後,王少爺的臉色一直就不大好看。一開始還不願回院子裡住,後來回來了幾次,十四姑娘就有了喜……王少爺更是心事重重了,頭幾個月是幾乎不回來,後幾個月是天天都回來。說得難聽點,後來我看十四姑娘防他,倒是比防賊還嚴整。整個院子全換了自己的陪嫁,尤其是吃的用的,她自己篩一遍,還讓我也在旁看著,肯定是絕沒有問題了,才敢吃用。就是這樣,有天王少爺醉醺醺地回來,和十四姑娘吵了幾句,也不知都做了什麼,當天晚上就見了紅,孩子落下來的時候都成形了……好胖大的男娃娃……」

    她住了嘴,膽怯地瞟了蕙娘一眼,蕙娘這才注意到她手心裡捏著的瓷杯都有了裂紋。

    「十四姑娘小月子裡哭得不成樣子,」鸀松歎了口氣,「我們怎麼勸都無濟於事,那些喊打喊殺的話,我也不和您說了。當時您和姑爺都在海外,喬哥又小,送信回去也是白搭。十四姑娘就是再恨也只能暫且忍耐,正好這時候王太太從家裡回來了,一聽說這事,也很惋惜。她這就把後院的事都給接了出去,雖然沒攔著我給您寫信,但卻不許我出門,而是令人代送給宜春號……」

    就只是這一句話,便透出了王太太的心機。蕙娘放下茶杯,不免微微冷笑,道,「她想必也是恨極了王辰了?」

    「吵。」鸀松木然說,「翻天覆地地吵,王少爺要去衙門,不能打臉,王太太舀了大棍子讓人打他身上,打得皮開肉綻的,兩個人用家鄉話吵,一院子都聽得見,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王太太待十四姑娘比親娘還好,對王少爺就沒個好臉色……十四姑娘開始還有點氣平,後來王少爺回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她哭了半夜,就說要和離。這回,倒是不提讓王家全家給兒子陪葬的話了,只說想走。正好您也回了廣州,我就給您寫了信,不想正趕上您有了身孕,京裡捎話來,說您身上也不大好,要養胎。十四姑娘就說:我什麼時候都能走,不能耽誤了姐姐養胎。是以也不令我再寫信了,不過,到底還是沒瞞過您,想來,您一騰出手,就派人過來了。」

    蕙娘咬牙沉思了一會,才冷笑道,「王少爺心裡想的是什麼,我也有點明白了。這樣,你去把這番話給姑爺說一遍,看看姑爺是怎麼說的。若是喬哥在邊上,也不要迴避,就原話去回,看看喬哥又是怎麼說的。」

    鸀松微微一怔,卻也沒多問什麼,而是逕自起身出了屋子。蕙娘倒在床上,一手捂著額頭,瞪了床帳半晌,鸀松便又進了屋子。

    「喬哥一聽就氣得不成樣子。」鸀松面上帶了淡淡的笑容,「直說就讓十四姑娘回娘家住……看樣子,應該是真心話不假。」

    喬哥才多大年紀,在幾個人精跟前,還能說什麼假話?蕙娘的唇角終於微微地勾了起來,「總算還是沒白養他……姑爺呢?」

    「姑爺說,既然如此,他會去山東處理這件事,把十四姑娘帶回來。」鸀松說,「他這會外頭是來客了,不然,估計也就跟我進來了。」

    蕙娘乏力地點了點頭,「你看著姑爺神態,情願去還是不情願去?」

    鸀松猶豫了一下,才道,「這個看不出來,姑爺沒怎麼動情緒。好像是早料到了一點兒。」

    蕙娘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自嘲地一笑,道,「我也是有點高要求了,他肯過去,也算是一種表態吧。心太大了,也有點沒意思。」

    鸀松猶豫了一下,亦道,「說句誅心的話,王少爺前頭那個的事,姑爺心裡怕也不是沒數。這事,怎麼說呢,看親疏吧,親疏不同,看法也許也不一樣,姑爺那也是個是非分明的人……」

    這話說得有點不中聽了,蕙娘沉了臉不說話,鸀松面上卻沒多少懼色。好半晌,她才盯了鸀松一眼,陰惻惻地道,「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大有從前的風範出來。」

    鸀松微微笑了笑,「我一片公心,膽子自然就大了。」

    從以前到現在,也就只有鸀松一個人敢這麼觸蕙娘的逆鱗了。蕙娘心裡不快,卻無話可回,又出了一會神,便囑咐鸀松,「你回來了也好,這一次去山東把文娘接回來以後,同和堂那邊我有事情要你去辦的。這幾天,你抽空出去一趟,和焦勳聯繫一下……到了山東以後,看權仲白如何行事,若是他只想著把文娘接回來,對王家態度太軟了,回來以後,你告訴我。」

    鸀松也不說王家現在的局勢,也不說王辰現在的心態,這些信息蕙娘相信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說不定有些棘手,她也是害怕自己太耗神。因也不多問,如此吩咐下去,便算是了事了。嗣後權仲白回來,兩人也只說些起身去山東的瑣事,現在封錦病情穩固了,他倒是能□走開。對文娘,蕙娘就說了一句,「我是把她交給你了,不論如何,你也得把她給我帶回來。至於怎麼帶,先看她的意思,實在不行,那就走強的。」

    權仲白自然應下,道,「放心吧,我你還不知道嗎?文娘肯追求自由,我是肯定幫她到底的。」

    過了一兩日,他帶上鸀松,也就動身去了山東。蕙娘這裡繼續不問世事地養她的胎,又過了數日,桂家少奶奶忽然送了帖子來求見——蕙娘倒有幾分詫異,明知她在養胎,各家親友都不來相擾,桂少奶奶也不是不知道,怎麼還送了帖子?

    她自然應了下來,因許久沒見客,還有興致稍微打扮了一下,沒料到桂少奶奶這回是帶姐姐來的——江南諸家的大少奶奶,說起來,諸家現在的當家太太,和權夫人那還是手帕交呢,也是兩輩的交情了。

    諸大少奶奶和她妹妹一樣,都生得很俏麗,行事作風也都十分爽利,知道蕙娘身上不好,才寒暄了幾句,便開腔道,「這一次上京,倒還是有事想請少夫人幫忙的。——現在蘇州一帶海防,全歸我公爹負責,可到現在,我們手裡還沒有幾門天威炮呢……」

    蕙娘心裡立刻就叫出了諸家的資料:諸家也算是西北除了桂家以外在軍界比較有發言權的人家了,他們家不比桂家,一族都人才濟濟。主要還是依靠現在的宗房,也就是諸總兵這一房,諸總兵一直深受皇上信任,在江南鎮守也有二十多年了,在前朝他們家是太子黨,這一朝卻一直沒有什麼立場可言。雖然娶了楊家女,但政治上和楊閣老不能算是很親近。

    要天威炮,走誰的門路不能要,忽然來求她,估計是看準了方埔手裡的權力。再想深一層:手握兵權的大將,隨意站隊那是大忌,但背後也不能沒有靠山。權家有她,有六皇子,有權仲白,背景不能說不強硬了,諸家這一求人,倒是求得很有含義啊……

    六皇子雖然還小,但怎麼說也是皇子身份,這才幾歲,已經開始有人想著投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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