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要把封錦拉入局中,是有點坑人豪門重生手記。這種牽扯到奪嫡、謀逆的廢立大事,和平常的小打小鬧可不一樣。封錦作為大秦巔峰權力圈的一員,他也需要社交,需要朋友,有時候甚至也需要一些同盟,有時給孫家、許家送點內部消息,也是人之常情。但他的立場決不能有變——封錦作為燕雲衛統領,和一般的文臣武將都不一樣,他沒有同皇上意見相左的權力,他不能背著皇上行事,他就是皇上的鷹犬和爪牙,甚至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若有朝一日,許家倒台,封錦自然會設法保住楊七娘一家人的性命,這自然是毋庸置疑,但把他扯進來一道對付牛家,哪怕只是求他動一根手指,在楊七娘開口的那一刻,她都已經是把她的親表哥陷於不義之地了……
這手段並不光彩,但在座的人也沒有誰是初出茅廬的花朵兒,孫夫人第一句話便道,「鳳佳,這件事你不要開口。」
許鳳佳面上閃過一線尷尬,卻也有些放鬆,有些感激:實在封錦這個身份,眾人不論如何定計,都是繞不開他的。他要維護妻子,那許家還有什麼誠意可言?但要說服妻子,又難免有些理虧。孫夫人這句話,是把他給解脫出來了。
楊七娘神色木然,似乎全不明白孫夫人的言下之意,孫夫人也不理會,只道,「七妹你也不要怪妹夫,他是許家宗子,你是宗婦。有些事,明潤可以任性,他媳婦可以任性,但你們沒有任性的餘地。身份所在,責無旁貸,我知道此事有違你的本心,可你問問在座這些人,哪一個沒有為了家族,做過虧心事?骯髒事總要有人去幹,有人一輩子無須去做,那是她的運氣,如今事到臨頭,你也光棍些罷。」
這話說得已經極為明白,也是孫夫人如此身份、如此威望,方能放膽直言,別人總沒有這個立場去說。——她也是見好就收,說完了這句話,便閉口不言,顯然是要給楊七娘思考的餘地,屋內一時便沉寂了下來。
雖是綠天隱密議,但橫豎窗戶上了板,也不怕人影洩露出去,屋內燈火是相當明亮,並無半點鬼祟猥瑣之意,楊七娘的面容幾乎全暴露在燈光之下,蕙娘雖細審她的神色,但顯而易見,此女亦是頗有城府之輩,她心底定然有一番驚濤駭浪,可面上卻始終是不露聲色,只有一雙眼睛,光彩連閃,不時似乎變幻過某些情緒,但也不過一閃,便已經消逝了去。
計劃至今,算是推進得頗為順利,起碼幾家對付牛家的決心都很堅定,也無人想要臨陣脫逃。彼此都有了完備的計劃,甚至連步驟估計都大致推演出來了——有了這份心氣兒,成事的幾率便又大了幾分。蕙娘對說服楊七娘還是頗有信心的,她現在想的倒不是這回事,而是忙著琢磨桂含沁的態度:桂家受鸞台會鉗制的事,桂含沁肯定是早已知情。她採用了權世贇的提議,暗示眾人牛家有圖謀宜春號的心思,以此作為權家入局的借口,權世贇自然會為她打點,通知桂含沁給她打掩護。也就是說,現在桂含沁已經知道,權家和鸞台會,八成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為鸞台會做事,滋味是不大好的,綠松也罷,她也好,都嘗過那種懵然無知,只能依照吩咐而為的滋味。會裡當然也不會對桂家格外優待,如今好容易又暴露了一個難兄難弟,桂含沁就沒有一點想法?不論是把自己和鸞台會的關係和盤托出,拉攏兩家共商對付鸞台會的大計,還是欣然向權家示好,兩家一道配合鸞台會發財,他總要有個態度出來吧,可這個小狐狸,實在是太滴水不漏了,除了示意自己接翎子以外,竟毫無多餘的表示。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倒讓她有點拿不定主意,摸不清桂家的虛實了,原來定好的下一手棋,倒有點擺不下去……
她在這裡出神,那邊楊七娘卻也未沉思多久,孫侯剛掏出懷表來看時辰,她便輕輕開了口。
「人為了求存,要做多少違背良心、違背底線的事,小七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蕙娘雖不大熟悉楊七娘,但也聽得出來,此時的七娘,態度與平常迥然有異。若說平時她含笑親切,一開口,便似春澗水滿,悠然嫻靜,那麼此刻的她,卻像是一道冷咽幽泉,聲音依舊沁涼,但沁涼下,卻藏了一分陰冷。只是這一句話,便立刻將室內的氣氛,帶得又冷肅了幾分。
「小七是再清楚不過了……」楊七娘輕輕地道,她好似只是發著無謂的感慨,可看向孫夫人的眼神,又似乎在明明白白地暗示著許多故事。孫夫人柳眉微蹙,卻依舊不閃不避,大大方方地同楊七娘對視。「任何人都有底線,但任何人的底線,也都有一個價錢,小七不過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兒家,又哪裡能夠例外呢?」
她頓了一頓,又瞅了丈夫一眼,許鳳佳神色莫測,似乎有些愧疚無奈,但卻也隱得很深,他沖楊七娘輕輕地搖了搖頭,楊七娘勾起唇角,意味難明地一笑,又轉過身子輕聲道,「只是二姐你出身嫡女,金尊玉貴,及至長大,更是侯府主母。你雖也有處境艱難的時候,但你的艱難,不過是為了保全你的富貴。孫家這一門富貴、百年綿延,便是你的價錢,二姐雖光風霽月,但也會為了這些,去做違心的事。小七不是不能理解,但我的價錢,卻同你的並不一樣。」
「我本來一無所有,」她望了四周諸人一眼,輕聲道,「我和你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們從一開始有的那就太多,我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命是寶貴的,為了生存下去,我什麼都會做,這,就是我的價錢。到了那一步,我跪在地上求,也要把表哥求來助我。可二姐你道,眼下局勢,到得了這一步麼?」
她也不待孫夫人說話,便自問自答,「我們許家是到不了的,起碼,我和鳳佳,和四郎、五郎、三柔、十郎到不了。大不了,許家便敗落了又算什麼?我楊棋能從西北土窯裡走到今日這一步,我的兒女就不能麼?」
這話實際上不但是完全否決了孫夫人的觀點,而且還直接提出了楊家內部對她這個庶女的虧待,從孫夫人的反應來看,楊七娘所言句句屬實,並無誇大之處,她在楊家,一度連生存似乎都很成問題。
如蕙娘這樣的腦子,當然立刻就想到了楊家七個女兒,一個兒子的尷尬局面,以及這唯獨的一個兒子並非嫡出,而是和楊七娘一樣出自他們府中九姨娘肚子裡的事實。再想想楊家這幾十年來從未回過老家,而楊七娘所說的卻是自己從西北土窯走到今日,那麼楊閣老太太的顧慮和盤算,豈非一目瞭然?她同桂含沁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看出對方的不自在:這種事當然家家有之,並不稀奇,但被外人聽出,總是有幾分尷尬的豪門重生手記。
孫夫人此時卻顧不上計較這個了,事實上孫家和桂家在這個聯盟裡,對付牛家的態度應該是最積極也最迫切的,眼看楊七娘連往事都說透了,自己拿姐妹之情出來壓她多半也是無用,立刻便把自己方纔的話給吞進了肚子裡,求助地望了許鳳佳一眼。
平時眾人說到許家,都是誇讚許鳳佳有本事,對這個少夫人,不過是一句『命好』罷了。可此時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氣勢上竟被自己妻子壓過,他還未開口,楊七娘便道,「二姐也不用讓升鸞開口了,什麼夫為妻綱、以夫為天……那都是屁話。」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楊七娘說的卻是平靜自然,她淡淡地道,「我和他一樣是人,一樣能幹,他迫不了我,也壓不服我,我不是誰的奴才,犯不著事事聽誰的話,我的主意,我自己來拿。」
縱使蕙娘,亦不由有些動容,若說從前她看楊七娘,雖有好感,但這好感來得總還有幾分模糊,但這位嬌怯而清秀的弱女子,今日卻終令她焦清蕙,也有了幾分震動:楊七娘這話,重點還不在其離經叛道,而在於她那自然而然的態度,蕙娘也說不出為何,但這態度竟令她有些難言的感觸,她說不出口,只覺得心裡最酸楚的一處,竟被這話刺中,若非久已慣了將感性壓下,此時說不准便早走了神兒。
但不論如何,楊七娘不願出面央求封錦,這聯手計劃似乎便怎麼都難再行得通,孫侯夫婦現在也不看楊七娘了,都去瞧許鳳佳,許鳳佳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苦笑著一攤手,搖頭道,「都別瞧我,我們家是楊棋拿主意,我說話不大頂用的。」
饒是孫夫人的性子,亦不禁氣得一時失言,「也就是你們家不痛不癢,你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現在這個局面,確實是孫家和桂家最痛,至於許家,對付得了牛家那固然好,不然的話,他家和牛家畢竟只是意氣之爭,牛家如無皇上授意,也不會把他們往死裡整,艱難一點就艱難一點,只要熬到孫家和桂家倒了——到時候,皇上就是再傻,也不會來動許家了。動了許家,東南海防,他指望誰去?無非是處境艱難一點罷了,日後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話說了一半,孫夫人也自知失態,她尷尬地住了口,孫侯也道,「楊氏你這話怎麼說的,我們家這個處境,又不是平國公府作踐出來的,他們有什麼緣故就一定要出死力幫我們。」
幸得他見事明白,先把道理說穿,氣氛才沒那樣尷尬,饒是如此,許鳳佳同楊七娘的臉色卻也都不好看。這個剛成型的聯盟,轉瞬間似乎就面臨解散的危險。一時間屋內亦無人說話,蕙娘想瞧瞧桂含沁的神色,眼神投去時,卻見桂含沁也正望著她。竟是一點兒都不焦躁,滿臉還笑嘻嘻地,彷彿很期待蕙娘的表現。
桂家處境並不比孫家好到哪裡去,但桂含沁就硬是能把性子耐住,反過來還要試探權家,這份城府,蕙娘亦有幾分歎服——她不比桂含沁,她是權家宗婦,責無旁貸,不能和他一樣灑脫,明知桂含沁還藏著底牌可以救場,但看氣氛漸漸僵冷,卻也無法和他硬耗下去,只得歎息著道,「七娘說得不錯,人都是有價錢的。有時候,不僅僅是足夠的威脅,能讓人放下原則,足夠的好處,是否也能誘惑得心動呢?」
楊七娘眼波流轉,略有些吃驚地望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自己都會說話,她像是在問:怎麼連你也糊塗了?你怎會以為,富貴權勢,能買動我的原則。
蕙娘也並不解釋,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鄭重地放到桌上,沉聲道,「這是來自新大陸的一本書冊,裡頭記載了新式紡織機的建造方法,這是已經改進成功的。還有些思路,是改進蒸汽機的設想,我不懂行,卻找了些懂行的人來看,他們都如獲至寶,甚覺其中許多建議,是很可行的。」
她天外飛來一筆,孫侯夫婦均十分茫然,連桂含沁都打了個磕巴,許鳳佳卻是面色丕變,但這一切,都比不上楊七娘的反應,她霍地一聲站起身來,驚道,「你——」
「七娘同我說過,人在求存之時,渾渾噩噩,活在世上也無半點意趣,唯有有所追求、有所理想,才能算是真正地活著。」蕙娘牽起唇角,微微一笑,她未曾作勢,但卻已經自然地接過了原本由楊七娘全盤掌控的局面。「此物於你的意義,又豈是金山銀海能夠比擬?這蒸汽機一經改進,意義重大處甚至遠勝改朝換代,蒸汽機在大秦能先普遍開來,將是數代百姓的福音——這都是七娘你告訴我的話,你對此是深信不疑。坦白說,我不大理解,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便信了你。」
她將書冊推向楊七娘,緩緩道,「我等世家傾軋,孰勝孰負各看本事,其實沒有對錯可言。要為了這樣爭權奪利之事,讓你用你的人情去求你表哥,你不願意,那是人各有志,我覺得也無可厚非。不過,一門富貴這價錢買不動你,卻買得動我,今日我便同你再做一盤交易,為了你的理想,你的大道,你便聽我安排,求得封子繡同意稍加配合,未知七娘你意下如何?」
楊七娘一揚眉,即使是滿面白蠟,亦不能掩蓋她的鋒芒,她竟是分毫不讓,「我又何須答應?蒸汽機和紡織機一旦改進推廣,能給你帶來多少利益?焦妹妹你是忘了,我要改進這東西,為的不是我自家——」
她的話忽然斷在了口邊,一雙眼直盯著蕙娘的雙手,滿面關切慌亂,那暴起的氣勢,頓時又萎靡了下來。
蕙娘這才放下了作勢欲撕的雙手,微笑著道,「七姐,你不為錢,難道我為?我為了錢,頭前也不會幫你了。你別忘了,你的理想,只是你的理想,我是不能理解的!」
言下之意,亦是昭然若揭:楊七娘如不妥協,這本書上記載的蒸汽機也好、紡織機也罷,都將再不會有問世的一天了。她焦清蕙又不缺錢,完全可以和楊七娘置這份氣。
當然,這本書來自新大陸,楊七娘也能派人到新大陸去慢慢查訪偷師,但這終究是虛無縹緲的事,以兩國關係來看,也不大有機會能辦的成。話說到這裡,整件事已經濃縮為一個選擇:她楊棋會為了自己的理想,來犧牲自己的底線嗎?
好像怎麼選都有道理,又怎麼選都沒道理。連楊七娘一時都被難住,她雙眸緊閉,罕見地露出猶豫難決之色,好半晌,才頹然歎了口氣,低聲道,「我真可憐你……」
這話卻只是喃喃低語,連蕙娘都只是堪堪聽了清楚,下一刻,楊七娘的雙眼又睜了開來,她甚至還微微一笑,才自然地道,「既然大家都這麼急切,我不讓步,似乎很不近人情豪門重生手記。」
一邊說,一邊已將那一冊書,握到了自己手裡,話裡竟已沒有一絲火氣。
屋內氣氛,頓時一鬆,孫侯夫婦交換了一個眼色,肩線都鬆弛了下來。桂含沁忽地起身嚷道,「唐突唐突,剛才水喝多了,我先告個方便。」
這麼插科打諢了一句,氣氛便更鬆弛了,孫侯也笑道,「忙活一天,真有些餓了,屋內也沒丫頭,楊氏你受累,給我泡盞炒米吧。」
許鳳佳起身帶孫夫人去尋熱茶,兩人言笑晏晏,剛才劍拔弩張的那一幕彷彿只是幻影而已,孫侯也伸了個懶腰,起身踱到牆邊去看書架。楊七娘卻沒有動,她伏在燈下認真地翻閱著書冊,顯然是在驗貨,蕙娘也就不便走開,她多少有幾分不捨地望了書脊幾眼:送了她的,隨她怎麼處置,焦勳應該都不會多說什麼。但在她而言,若非走到這一步,她也不想把這本書就這樣交易出去。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眼神,楊七娘忽然看了她一眼,才又埋頭到書冊之間,過了一會,她問,「這書,你本來帶在身邊,是想派什麼用場的?」
如說蕙娘已經預見到她會固執到這個地步,那倒是高看她了,不過是有備無患,預先留個後手而已。蕙娘如實道,「我本待想送你先看看,抄一份去再還給我的。」
楊七娘沒有抬頭,所以蕙娘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彷彿是笑了一下,蕙娘道,「怎麼,你不相信我麼?」
「我相信你,」楊七娘說,「你本來也就是這麼大方的人。」
她終於抬起頭來,啪地一聲合上了書,撐著下巴斜睨著蕙娘,像是在研究著她——這姿勢,倒是露出了一點俏皮,「只是你越厲害、越優秀,我就越同情你而已。」
蕙娘微微皺起眉,卻並不回話,楊七娘看在眼裡,倒是笑了。「你以為我是在說氣話麼?我並沒生你的氣,你說得對,生存結束,生活開始,可生活中,也從來都不缺少困難和遺憾。我所追求的目標那樣宏大,通往理想的路程,又何曾會少了荊棘,少了犧牲?終究少不得是要將原則一次又一次地出賣,我所能做的,不過是令它每一次,都能賣個極好的價錢罷了。至於是怎麼賣的,又何須太計較?你為的,也不是你的一己私慾。」
蕙娘聽得出來,她是真的心平氣和,甚至還在盡力向自己解釋,「至於同情,卻不是看你可憐,只是……」
楊七娘語塞了半晌,卻似乎依舊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她無奈地淺淺一笑,「只是覺得孤單而已,像你我這樣的人,雖然可能不會缺少同伴,但卻永遠都找不到朋友。」
她站起身來,又將書冊推向蕙娘,嫣然道,「推廣研發這兩樣機器,絕非小七一人之力所能辦到,少夫人大可先把書收著,日後抄錄出副本,再給我送上一份。」
這麼說,是許了蕙娘依舊使用書中知識,也是信任她不會刻意隱瞞書中的信息。以蕙娘方纔所為來講,楊七娘的態度,不可謂是不寬大親切了,說一聲以德報怨,也不算過分。
但蕙娘從她盈盈眉眼之中,卻再看不到從前幾次見面時的笑意,她忽然意識到,從此後楊七娘可能會是她的同盟,她的戰友,但她們之間卻再不會存在溫情,她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
然而這一切亦是無可奈何,蕙娘回思幾次,終還是情不自禁地道,「你說得對,像你我這樣的人,走了這一條路,終是不可能再有什麼朋友。」
這條路,是宗婦的路,是主母的路,家族為重,利益當先,靠得住的是血親、是姻親、是同黨,是你倒霉以後,一定會跟著你一起倒霉的人,卻不是和你沒有什麼利益關係的朋友。
對於主母來說,能陪著她走到最後的,是她的族人,能為她遮風擋雨的,是她的親人,能為她分擔的,也是她的家人。她雖然沒有朋友,但卻還不至於孤獨。
思緒及此,蕙娘終於情不自禁,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但她很快又想起了楊七娘的話,「生活中,從來都不缺少困難和遺憾。我所追求的目標那樣宏大,通往理想的路程,又何曾會少了荊棘,少了犧牲?」
是啊,既然走了這條路,一路上,又怎會少了荊棘,少了犧牲?——
今晚代更君出馬。
在庶女結束的時候,可能很多人都會以為小七就這樣一路平穩地生活下去了,但其實生活中又哪裡少得了種種煩惱。而身為現代女性,穿越回去以後如果就被困在四方天內相夫教子,就是錦衣玉食,又哪裡說得上是在生活?終究只是生存而已。
小七倒是看得透,只要生活繼續下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其實就只是泡沫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代更君出馬。
在庶女結束的時候,可能很多人都會以為小七就這樣一路平穩地生活下去了,但其實生活中又哪裡少得了種種煩惱。而身為現代女性,穿越回去以後如果就被困在四方天內相夫教子,就是錦衣玉食,又哪裡說得上是在生活?終究只是生存而已。
小七倒是看得透,只要生活繼續下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其實就只是泡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