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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51偷襲 文 / 御井烹香

    和歪哥不同,這第二個寶貝,也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從這孕育的時機來說就透著乖巧,這個恰到好處的喜訊,一下就把權夫人給堵得沒聲音了。[本書來源比奇]現在府裡兩個媳婦,二兒媳有了身孕,頭三個月要回衝粹園去保胎,展眼就要動身出城,自然不能幫忙管家不說,連原來調.教好的丫頭們都要帶走;這三兒媳呢,又沒完沒了地稱病,連歇芳院都不去了——畢竟是總督家的小姐,脾氣大得很,當時還對牌,長輩們收得那麼順暢,現在再想要把對牌給還回去,人家就不樂意接了……

    從林氏進門開始,十多年了,權夫人還沒有親自管過家。如今兩個媳婦都不管事,她是不忙也得忙,正好,九十月是各處莊頭過來送年貨,遞單子,各處鋪子奉帳的時節。權伯紅一去,雖有季青幫忙,但他年紀輕,不如哥哥有威望,也還有些不到之處,需要長輩們督導,良國公又哪裡有這個空兒?權夫人是裡裡外外,忙得□無術,倒是閒了蕙娘,在立雪院裡風花雪月,過得痛快,只等權仲白撥空出來,她就可回衝粹園去靜養了。

    這一番進京,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和文娘多見幾面,但她才為人婦,也不好和娘家來往過分頻密。蕙娘有時惦記妹妹,也不過常打發人給她送這送那的,所幸幾個剛成親的管事媳婦,都很明白她的心思,去過王家,回來爭先恐後地給她報喜,「婆婆疼,夫君也疼,妯娌脾氣又好,就差個大胖小子了!」

    再加上她親自過去拜訪的那次,親眼見到文娘起居之地,並不輸在娘家的住處,幾個親眷,也確實沒有那一等好事之人,從婆婆米氏到弟媳渠氏,都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品,這才慢慢地放下一樁心事。只安心處理票號入股的雜事,等桂家在西安,和喬大爺交割了三百萬股銀,這邊準備文書正式入股。便算是把票號分股的大事,給辦下來了。

    她有孕日子還淺,上回懷孕時一切症狀,都還沒有出現。可蕙娘不能不為自己最虛弱的一段日子做出準備,她自己思量著寫了幾個條陳,預備等來日和皇上交割貨銀時藉機陳上,其中不但詳細闡述了如何以宜春為模子,向其餘商家施加壓力,軟硬兼施令其就範,向皇家開放股權,更曲筆暗示皇上,將來在這場殺人不見血的金融戰爭中,若只有天家的支撐,宜春恐怕太勢弱了一點,能有桂家支持,就不至於輸給其餘大商家太多了。

    當然,在具體操作手段上,她亦有許多看法想和皇上商議,奈何一來貴人事忙,二來男女有別,蕙娘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寫好了條陳,讓皇上緩出手,惦記起這一茬時能夠參閱。

    準備好了這麼幾本『奏折』,票號事務,便算是告一段落了。餘下還有一樁事,那要等孫侯回天津以後再說了:四百萬兩銀子,是早預備好了,就等著貨物到港,天家來人聯繫交割。到時候這批貨該怎麼賣,她和喬大爺也要坐下來商量:票號事務繁忙,二爺、三爺都已經離京,只能在分股會上匆匆露個一面。這一二百萬兩銀子的生意,喬家人也不會太當回事,按喬大爺的意思,還要全權令蕙娘處理呢。倒是蕙娘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手裡那點人,管家倒是夠了,在京城附近做點生意,也鋪得開攤子,可要把商品分銷全國,那還非得借助喬家的力量不可,因便定了和喬大爺一道查看貨物價值,再定下分銷的方針。

    這麼一件事,是她要參與的,還有接連幾件大事,是蕙娘已經知道將要發生,可卻還沒有發生的。整個九月,她都過得很有盼頭,每天教歪哥說話也來勁兒,倒是權仲白比較狼狽,後宮那一番大事,自然是紙包不住火,朝中各家重臣,家裡的老人免不得又要輪流作病,有些親戚,連他都不能不給個面子。每日裡光顧著忙這無聊的應酬,就已經早出晚歸了,要說查權季青,他還真沒這個工夫。好在權季青最近也忙得是昏天黑地的,連賬房的門都少出,看來,是很聽那人的話,預備低調一段日子了。兩夫妻商議了一番,均都覺得此事可暫緩一段時間,或者等蕙娘生產完畢,或者,等權仲白騰出空來,並且,總也還得等蕙娘手裡那一支桂家兵從河南回來再說。——她要這一支兵來,本來打算讓他們回西北肅南,撒裡畏兀爾聚居之地去,探知神仙難救原石的來歷,可沒想到兵才到手,孔雀就出了事,倒是正好把他們派出去走一遭差事,也能令隨隊回去的廖奶公,冷眼看看他們的行事。

    要說這桂含春,的確是妥帖之人,那日二人相談,看似該問的不該問的,什麼都問了,已經毫無保留,可對這一支十多個精壯漢子組成的小家兵,他卻是隻字不提。甚至不問蕙娘要人的用意,默不做聲就把他們交到蕙娘手上了,甚至連介紹都沒有介紹,交待都沒有交待。這一支兵,畢竟是桂家給的,怎麼說,他也該提上一句『此後放心驅策,他們決不會私底下告密』。

    這不交待,就勝似交待了。蕙娘事後想想,也覺得桂含春為人特別靠譜,起碼是要比他父親誠懇得多。桂老帥也許是年紀到了,任何事情,都想埋伏兩三個後手,能不能悟出來,就看你自己了。桂含春倒是乾淨爽脆,就算留了個後手,也都要事先言明,對於使心眼仿似嗑瓜子的京城人氏來說,這一點,是特別討喜的。

    「也就無怪皇上這麼喜歡他了。」蕙娘一邊拍著兒子,一邊和權仲白說起時,也是有幾分感慨。「桂家這兩兄弟,倒是比京裡的那些名門之後,行事都要好。如今京裡這些軍門,真正頂用的也就是那麼寥寥幾個了。都是數得上的老熟人,孫家、許家——再勉強算個林家吧,也就出息了侯世子和三少爺兩個,別人也是一團糟。倒是那些邊疆裡從小歷練起來的少將軍,都頗有過人之處的。」

    「皇上會把看重表露得這麼明顯,也未必沒有自己的用意。」權仲白才回來,正坐在蕙娘跟前用點心呢。「現在他是真騰不出工夫。船隊回津,太多事情要做了,沿海所有州縣,爭著都想開埠,想要往那所謂的美利堅、新大陸開闢航線,這就又要修船,那邊菲律賓的紅毛人又鬧起來,這回也不假托海盜名義了,就直接劫掠商船。南邊是還要打!皇上惱火得很,拿著孫侯帶回來的海圖,和大臣們發火,口口聲聲,要把南邊海島上,從澳門以降那一圈海島上的紅毛葡萄牙人,全都給趕回菲律賓本島去,要再不服,還要打小呂宋呢。」

    天子當然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宜春票號,不過是他似海心思中的一樁而已,就這,也還只是軍事上的動態呢。還有政治上,楊閣老的崛起,看來是不可阻擋了,王尚書對楊閣老,暫時還處於弱勢,從明年春天開始,北方最窮苦的幾省,就要免除人頭賦稅了,同時還要重新丈量田土——別看這細碎幾句話,似乎和前頭的開疆闢土豪情萬丈沒法比。實際一國所有口糧,就都是從這細碎工夫裡來的,皇上在這上頭花的心思,絕不可能比軍事更少……

    蕙娘只是這麼想想,都覺得有點頭疼,她看權仲白,便沒有那樣不順眼了,也是有感而發。「一個人一輩子,專心做好一件事也就夠了。你看你雖然忙,但和他比,心裡就要寧靜得多了。像他這個樣子,沒有病,可不都要煎熬出病來?」

    「皇上手裡,也算是有人才了。起碼戰將是不缺的,」權仲白歎道,「要再往前些年,就有雄心壯志又如何?新一代還沒成長起來,老一代就已經逐一凋零啦……現在,海戰有桂含沁,一個許鳳佳是陸戰出色的,海戰也竟不差。北邊有桂家含春,諸家燕生,這都是年紀輕輕,就有戰功的人,還有崔家妹夫,也是能打的。再往後十年,等這些人都到了盛年,朝廷又有了錢,大秦軍事,恐怕要迎來一個全盛時代了。」

    他吸溜了一口素面,縱使雙頰鼓鼓,看著也是一等仙人風姿,「風起雲湧、波瀾壯闊啊!」

    會這麼上心發展軍事,可能也有提防魯王的意思,蕙娘想想日後的事,也興起了一種竟不知會走向何方的茫然感:承平八年間,實在是發生太多事,湧現出太多新人新事了。和那一眼看得到頭的昭明年比,承平年雖名為承平,但卻似乎根本和平靜毫無關係。

    「聽說孫侯從新大陸帶回了成艙的種子,」她也就只能和權仲白說說這個了,其餘人如權瑞雲、權夫人、何蓮娘等,只會關心孫侯船隊,帶回了多少西洋的奇珍異寶。「比我們這裡種了不知多少代的種子還要好,有些畝產是能上六百斤的,這要能夠傳開,二三十年以後,人口就又要更多了。恐怕,不是個極盛之世,就是個極亂之世……皇上想要打呂宋,可能不止是情緒上來隨口胡說,是想為將來佈局了。」

    兩人隨口閒談,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權仲白正要說話,那邊歪哥忽然一個翻身,緊緊地揪著手裡的小枕頭,雙眉擰起,呢喃了幾句什麼,他的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也不再提外頭的事了。「沖粹園那裡,是都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回去,不過,娘今早把我喊過去,讓我勸你幾句,人回去可以,但那些丫頭們別帶回去,好歹留下來給她幫幫手。」

    權夫人都這麼說了,蕙娘還能怎麼表態?她無可無不可,「我都行,看你的意思吧。你要她們留,她們就留,你不想她們留,那就隨意編造借口,要出來也就是了。」

    明說丫鬟,實際,還是在問權仲白對世子位的態度:既然前番表態,已經曖昧得不行,似乎如果權季青無可救藥,他推無可推時,也做好了上位的準備。那麼有些伏筆,早打就比遲打要好了,不過,這種事,蕙娘有前科的,因此她態度也很冷淡,權仲白不開口,她也是不會擅自安排的。

    老菜幫子倒沒和她裝糊塗,他沉吟了一下,道,「就是要繼位,那也得按我的調子來,他們想擺佈我,終究是不能夠的。這事,慢慢再說吧,既然娘都開口了,就把她們留下也好。——正好,後幾天是下元節,你也有幾天沒去後頭請安了,那天進去大家吃一頓飯,和長輩們打聲招呼,過了下元節,我們就回園子裡去。」

    蕙娘含笑點頭,「是,官人說的都是。」

    她這會倒開始裝賢惠了——卻也是畢竟有身孕的人,平時就比較慵懶,再難抬出那威風八面、唯我獨尊的態度來。權仲白卻偏偏就吃賢良淑德這一套,他哈哈一笑,「早知道你懷了崽子就這麼乖,真該讓你一個接一個地生,生了十個八個才罷休。」

    「一個就帶不過來了,十個八個,那總歸要掐死一半我才能得點空閒。」蕙娘也不和他頂嘴了,只順著和權仲白說笑,這邊歪哥一聲呢喃,又翻了個身,小被子踢掉了半邊,伸腿拉胯,睡得好香,褲子往上跑了點兒,露出一節小腿來,白生生嫩乎乎的,襯著睡得通紅的小臉,和那實實在在的呼吸聲……她看著看著,忍不住就伸手捏捏兒子的臉蛋,和權仲白說。「真奇怪,剛生下來的時候,倒沒覺得什麼。疼他還不如疼文娘多,這會大了大了吧,會說話了,倒是有點離不開了。有時候出門久了,回家路上,心裡就惦記著這個小歪種。他咿咿呀呀幾聲,倒是勝過那些南班小戲,唱百段昆曲。」

    說著,便低下頭去,輕輕地拍著歪哥,過得一會,權仲白也伸手過來,卻不捏兒子,倒是捏了捏蕙娘的臉蛋,她忙捂著臉,嗔道,「幹什麼,疼呀!」

    抬起頭來瞪了權仲白一眼,卻見權仲白一手托腮,望著她們母子,淡淡的笑意,從眼底漫到唇邊。在隔窗天光之中,真好似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會發光……

    她心頭一顫,一時心尖竟泛開一點疼痛,卻又怕權仲白瞧出端倪,便忙遮掩過去了,低聲道,「成天就知道欺負人……」

    權仲白哈哈一笑,雙手齊出,竟擰得蕙娘左右兩邊臉頰都有些發疼,「擰你一下怎麼了?大不了,你擰回來麼!」

    「呿,」蕙娘啐道,「我才——」

    話尤未已,那邊綠松過來傳話:宮中賞了東西出來,自然是人人有份。因布匹花色是不重樣的,權夫人讓兩個媳婦派人過去商量著分了,也免得她還要花費腦筋。

    此等小事,蕙娘隨指一人也就去辦了,瑪瑙領回幾匹花色一般的料子,和她咬耳朵。「三少夫人的陪房小山,就站在我邊上,盡揀我眼睛望過去的要,我就沒和她置氣,索性把好的都讓給她了。」

    蕙娘聽得直笑,「蓮娘還是有點脾氣的。」

    她拍拍瑪瑙,「你辦得好,對了,這料子,是哪位娘娘賞下來的?」

    瑪瑙道,「夫人也讓我和您提一句呢,其實這批物事,是下元節賞賜群臣,年年都得的。不過,今年我們家得的厚了幾分,除了這料子以外,有幾色是牛娘娘指名賞賜給您的。我都放在外頭了,一會您有空就瞧一眼。」

    蕙娘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把瑪瑙給打發出去了,自己托腮想了想,也不僅為牛家絕倒——這也太心急了點吧?消息還沒過官路呢,就已經開始為二皇子造勢了。咋咋呼呼的,還真是牛家人的一貫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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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那幾匹新鮮花色的貢緞、貢綢起了效用,下元節這天,蓮娘居然沒有稱病,而是罕見地坐到了擁晴院花廳裡,見到蕙娘進來,還擠出笑容,和她問好。「蕙姐姐來了,我這一向病著,雖知道你的好消息,可也沒去前頭看你,真是失禮了。」

    說著,還要起來給蕙娘賠罪,蕙娘自然並不介意,忙笑著客氣了幾句,又道,「我前一陣子忙,最近有了好消息,更加懶了。這麼久也都沒去看你,你不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會反過來怪你。」

    蓮娘畢竟也是有城府的人,雖說早沒了往日的精氣神,但面子也撐得住,臉上微微露出笑來,若無其事地道,「那就都別怪啦,這互相賠罪的,多顯得生分!」

    她又活躍起來,和蕙娘套近乎,「我入門也都有半年了,還沒消息呢,蕙姐姐從前,可曾去過哪裡進香,求過什麼平安物事。又或是吃過什麼補藥——二哥最近忙,不然,倒想請他給我扶扶脈,不然,明年到南邊去,就更沒機緣了——」

    兩人正說著,那邊權叔墨、季青兄弟也先後進了花廳,權叔墨沖蓮娘道,「舅舅家來人,現在屋裡等著你說話呢,還以為你在娘那裡,小山尋過去,又說你在這裡。你腿長啊,這麼會躥——走吧,那位媽媽明日就要回去了,你有話有東西,都得趕緊吩咐。」

    他說的舅舅,自然就是蓮娘的娘家舅舅了,蓮娘忙站起身來,沖蕙娘抱歉地一笑,便順從而自然地被權叔墨牽出了屋子,權季青友善地沖蕙娘一笑,倒是在她對面坐下來了,「祖母這是還沒睡醒呢?」

    「倒是醒了,正做午課祈福呢,外人輕易不能進去打擾的。」蕙娘淡笑著和權季青應酬了幾句。權季青又和她道喜,也說最近忙,無暇過去探望,倒是和和氣氣、從從容容,似乎壓根就沒有一點不對。

    快到請安時辰,權叔墨兩口子及權夫人、權仲白,都隨時可能過來,此時拔腳走開,不大可能,反而似乎透了心虛。蕙娘和權季青相對而坐,在一室丫鬟中,兩人很快就把能說的話題都說完了,都沉默著打量著對方,好像兩隻野貓,正弓著背,僵著尾巴繞著彼此踱步,過了一會,權季青露齒一笑,和蕙娘道,「我上回走到石舫邊上,拾到二嫂你們院子裡失落的一個燈籠,倒是忘了送還,今日見到二嫂,我就想起來了,一會回去,給您送來。」

    「你又知道是我們院裡落的了?」蕙娘笑道,「小年輕就會瞎想,也許是別人落的,你記錯了吧。」

    「上頭刻著立雪院的字呢。」權季青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沖蕙娘亮著牙,「怕是哪個丫頭無意間失落了吧,那個木燈籠挺輕巧的,用料也還算名貴,二嫂可得仔細數落數落她才好。」

    蕙娘一彎唇,「你說的要是真的,那倒真要罵了,我回頭查查,如是真的,倒要多謝四弟有心。」

    「哪裡,些許小事罷了。」權季青的背真的慢慢弓起來了,他專注地望著蕙娘,輕聲道,「說起來,二嫂院子裡最近有喜事呀,兩個大丫頭都成了親——我就奇怪,從前聽說時,恍惚覺得是三場酒來著,除了桂皮、當歸以外,不還有個甘草,也是二哥身邊的近人——」

    孔雀的失蹤,自然瞞不過有心人,不過,像權季青這麼大膽,明知被人偷聽了,還要理直氣壯把這事拿出來當面質問事主的人,恐怕也並不多。蕙娘掃了他一眼,剛想說話,太夫人已從裡間走出,倒是正好把話頭打斷,她也就免去了一番思量。

    豪門夜宴,無非就是這些動靜,今晚人到得還並不齊,因如今的首輔鍾閣老害瘧疾,已經高熱幾天了,權仲白才回來沒有多久,就又被他家請走,熱鬧就又更減色了,大家吃吃喝喝了一番,各自便往回走。蕙娘在幾個丫頭陪護之下,緩緩穿過園子,往立雪院過去,走了幾步,看周圍屋舍,倒是暗處比亮處更多,一時便不禁和石英感慨,「大門大戶,還是人多熱鬧。要是四叔、五叔還住在家裡,這片亭台樓閣,現在就不會這樣黑漆漆的了。她們住在裡面的還好,不覺得什麼,我們要穿過來,就覺得冷清了。」

    才這麼一說,從身後一側那燈籠光照不到的黑暗裡,忽然行出一人,乘眾人均都一驚時,他行動迅速,一伸手便要去扣蕙娘脈門,蕙娘手掌一翻,才要躲開,那人輕哼一聲,低聲道,「你不想保胎了?」

    聲音入耳,蕙娘頓時為之一怔,就是這片刻猶疑間,她已被人握住手腕,生拉硬拽地就扯出了人群,待前頭提燈小鬟回轉時,這一點光暈,在一園子的暗裡,又好似泥牛入海,哪裡還激得起半點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還被綁架了,哈哈哈|(好沒良心的作者

    今晚還是不知道是代更君還是我自己~

    代更君更的啦。打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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