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抉擇
天色漸暗，火把一個接一個的點燃起來，火光連成一片，將大半個城市照的通明。
貝恩伯爵府邸，此刻被來自波爾公國的大軍團團包圍。
駐守在伯爵府內，佔據了各個要害部位，在火光的照射下令影子顯得搖曳不定的是近衛騎士團的成員。
他們是今天最勞累人，以百人之數，與數量超過自己五倍的敵人對峙，無論是身體或是精神，近衛騎士團的成員們都已經達到了極限。
先是進行了一場小規模的戰鬥，然後就是這種壓力山大的對峙，從傍晚堅持到現在，這些人依舊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人企圖逃跑，沒有人選擇投降，因為他們是阿爾瑪克公國最後的屏障，公爵手中最後的力量，他們是利昂.安.哈特的部下，近衛騎士團的一員，他們有著自己的驕傲和榮耀，在他們的身後，是聚集了整個阿爾瑪克統治階級的所在，他們的團長在那裡，他們所效忠的領主在那裡，位於公國頂端的貴人們在那裡，如果這個地方被攻破，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過，擁有堅韌不拔的意志和絕不退縮的勇氣，並不代表這些精銳的騎士不會開小差。
「這樣的對峙，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一位騎士擦拭著臉頰上的汗水，用疲憊的聲音說道。
「總是要等到裡面的那些貴人談出一個滿意的結果為止。」另外一位騎士接口說道：「別看對面的傢伙現在表現的那麼囂張，其實那只是威懾，他們不敢真的打過來，否則就變成了不宣而戰，那樣的後果誰都承擔不起，波爾的傢伙才沒那麼蠢。」
「真是恥辱，被敵人打到了家門口都沒有察覺，放任他們進入國境的混蛋全都該被絞死！！」先前的騎士說道。
「那樣一來，該被絞死的人大概能夠堆滿整個中央廣場吧，就算是在那裡的傢伙，也有好些都該死。」一位騎士偏了偏頭，那個方向正是他們守護的地方。
「突然有一種放任敵人衝進去也無妨的感覺。」
「別說傻話，那樣一來，阿爾瑪克就完了。」
「肅靜！」作為利昂副手的斯科特站了出來，呵斥著那些開小差的傢伙。
「集中精神，不要給近衛騎士團和利昂大人丟臉！」
「非常抱歉！！」面對這位年輕而優秀的騎士長，騎士們立刻條件反射的挺起了胸膛。
【利昂大人，您究竟在幹什麼？我方的士氣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再這樣繼續對峙下去，恐怕真的會出問題……】
斯科特擔憂的望著身後的宅邸。
那裡依舊燈火通明。
此刻，在伯爵府邸的大廳之中，兩位公爵同樣在對峙著。
只不過，一邊擁有著如同太陽一般的年輕騎士守護左右（超級大眾臉重新混入人群之後一下子就不知所蹤了），而另一邊，是四位鼻青臉腫，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騎士作為襯托。
如此對比看來，陷入劣勢的反倒像是那位來自波爾的公爵大人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以外面的大軍作為王牌，這位公爵大人的手中依舊擁有著足以壓倒了阿爾瑪克的籌碼。
問題是……
凡.德.阿爾瑪克，這位年幼的公爵壓根就不吃這一套，是鼠目寸光，傻大膽，或是無知者無謂呢，總之偉大的阿爾瑪克公爵已經完全的無視了對方最強的底牌，他認為自己已經贏了。
「遊戲結束了呢，雖然又是騎士又是刺客的，不過你們波爾的熱情也不過如此嘛。」
「你認為已經結束了麼？阿爾瑪克公爵，不，形勢依舊沒有改變，我仍然是佔據優勢的那方。關於這點，看看你的部下們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們都是膽小鬼，靠他們的話遲早要完蛋，我可不怕你，因為我是這個國家最偉大的人！」
凡挺起胸膛說道，然後再一次拿出了一隻盤子：「波爾的傢伙，你先前不是曾經說過『還有人手滑麼』這樣的大話麼？」
「現在我的手又滑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話畢，盤子再一次朝著吉爾海姆的臉上砸了過去。
艾德.吉爾海姆公爵沒有躲閃，他站著一動不動，任由盤子砸到了自己的臉上。
碎裂的聲音迴盪在每個人的耳邊。
艾德.吉爾海姆的眉骨上流下一縷紅色。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將手按在傷口上，然後就彷彿沒事一般用淡漠的語氣說道：「出氣了麼？我承認派遣刺客是我不好，對此向你表示歉意，但請你相信我，阿爾瑪克公爵，我的目的並非至你於死地。」
「你是在求饒嗎？」
「不，只是想要結束現在的局面罷了，讓我們來談判吧。」
「談判？談什麼？我覺得沒什麼好談的，我已經贏了，現在你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判？」
「凡.德.阿爾瑪克！」面對如此頑固的笨蛋，艾德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最後再說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忠告，你並沒有贏，現在優勢依然在我這邊，惹怒我的代價，是整個阿爾瑪克公國都無法承受的。」
「切！為什麼你老是覺得你贏了呢？明明是我贏了！」
「你！！」
「廢物輸家失敗者大白癡沒用的笨蛋，想要贏我，你還早了100年呢！！！」阿爾瑪克的公爵朝著對方做鬼臉，吐舌頭。
艾德總覺得和對面那位公爵認真交談的自己像是一個傻瓜，如果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就永遠都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
「好吧，姑且就算你贏了，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呃……」凡一愣，然後左想想，右想想，愁眉苦臉的猶豫不決。
「比如說讓你乖乖的把爵位轉讓給我怎麼樣？」
「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不行麼，那麼老老實實的當我的封臣怎麼樣？」
「我拒絕。」
「你這個人真過分耶，最低限度，請你賠償給我一大筆精神損失費，然後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帶著你的大軍，回你的波爾老家去吧。」
「賠償免談，而且必須讓我帶走我的未婚妻和岳父。」
「！！」凡臉色一黑。
他伸出手，朝面前的吉爾海姆一指。
「利昂，上，給我揍他，記住不要打臉。果然還是執行第一號作戰方案，把他削成人棍之後丟到大軍面前去勸降比較實際。」
「公爵大人，我認為此刻必須謹慎行事。」利昂並沒有立刻行動，先前攻擊保護艾德的四位騎士是一回事，而攻擊艾德本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向一位公爵拔刀相向將會引起各方面的問題，況且騎士並不是公爵，他擁有正常的理智和大局觀來判斷局勢。
如果真的走到最後一步，騎士固然有自信在亂軍之中保護好公爵的安全，但其他人的命運，以及這座城市的安危會如何，這令他不得不令他謹慎行事。
「我才不管那麼多，到現在還敢打艾麗的主意，你這傢伙是自尋死路！利昂，你不聽我的命令麼？連你也要背叛我麼？！」
「……」這話說的有點重，或許是因為托馬斯背叛在前，當然，凡只是隨口說說，但對於騎士而言，這就已經是不得了的詰難了。騎士痛苦的閉上了雙眼，腦中無數的念頭在激烈的碰撞著，往昔的宣誓，托付的忠誠，己身的職責，騎士的信仰，這一切混雜在一起，令他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心中搖擺不定。
最終，年輕的騎士張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已然滿是堅定。
「我……」騎士的口中漏出了某個字眼。
「住手吧，凡！」打斷了騎士尚未說出口的話語，那是長久以來默不作聲的艾麗西亞.貝恩，這場訂婚儀式的女主角。
盛裝的少女緩緩的來到了凡的面前。
沒有人阻止她，連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也同樣默不作聲。
「凡，已經夠了。」
「艾麗！！」凡二話不說，飛撲上去，死死的抱住少女。
少女一驚，在眾人面前的親密接觸令她感到害羞，女孩的矜持令她下意識的想要將凡推開，但看著那個將頭埋在自己的胸口處，用力抱住自己的青梅竹馬，感受著來自對方的依戀，以及借由這個擁抱重新確認了對方的心情，並由此產生的安全感，她突然覺得什麼都不必在乎了。
於是少女放棄了推開的動作，安安靜靜的接受了凡的擁抱。
看到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被他人抱住的樣子，就算那只是一個小鬼，就算對那個女孩完全沒有任何感情，所做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獲得波爾的血脈，但作為雄性固有的獨佔欲，艾德.阿爾瑪克的面部肌肉也不由得抽動了幾下。
「我好想你，艾麗，這兩天擔心死了，你不會真的結婚吧，不會真的要嫁給那個混蛋吧！！」阿爾馬克將頭埋入少女的胸口，悶聲悶氣的說道。
「放手，凡，諸位大人都在看著呢。」艾麗西亞臉色有點泛紅，輕聲勸慰。
「不放，死也不放！我今後都不會放手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察覺，直到最近幾天我才察覺，沒有你是不行的！艾麗，我最喜歡你了！比任何人都喜歡！」
這份【最喜歡】的份量顯然和過去的有所不同，少女從中感受到了真切的感情。
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沒有令人心醉的海誓山盟，但這份樸素的宣言卻比什麼漂亮話都有效。
少女覺得臉上發出前所未有的熱量，心臟超負荷的跳動起來。
「所以，我不要你離開我！艾麗，這幾天我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晚上做夢都會想到你，有好幾次都想要大哭一場，不過到最後都忍住了，但是如果你真的離開我，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掉的！」
「別說了！笨蛋！！」聽著青梅竹馬的話，少女的不由得心頭一顫，下意識的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對方。
兩人相擁而立，只不過其中一人的身高有點不太夠，令場面有些可笑。
但是沒有人笑的出來，這種時候還能笑的傢伙，不存在吧。
「凡，你聽我說。」
「我不願離開你，可以的話，想要一直呆在你的身邊。」
「但是，不可以這樣自私。因為你是公爵，是阿爾瑪克至高無上的領主，你必須對自己的臣民負責，絕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放棄責任，這是索爾大人托付給你的使命，是你無法迴避的命運。」
在萬眾矚目之下，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令少女害羞的幾近暈眩，嘴唇微微發麻，身體微微發顫，和之前的訂婚儀式不同，那時候少女只覺得渾身冰冷，似乎連心和感情都被凍結，而此刻少女卻覺得臉上彷彿要被蒸熟了。
心臟不斷鼓動著，向外界傳達出隱藏的愉悅。
在少女的心裡，這個還沒長大的青梅竹馬早已牢牢的佔據了一席之地，永遠都無法割捨，永遠都不可能抹去。
那是愛麼？或許吧，但更多的是無法割捨的親密之情。
正因為如此，她無法對凡的事情視而不見，無法放任凡一步一步踏上錯誤的道路。
此刻，藉著這份感情所帶來的小小勇氣，少女做出了自認為最好的抉擇。
「凡，我要去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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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標籤：我很疑惑，為什麼會有鬼畜王蘭斯？我知道這好像是某個征服日本的和諧遊戲，不過和我這本書有什麼關係？
關於劇情：現在劇情貌似被我帶到坑裡去了，雖然想要稍微劇透一點，但總覺得那樣做會破壞閱讀樂趣，所以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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