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交友廣闊（下）
「致我的小朋友，祝你身體安康。」
「by革命家：林登萬。」
「嘶……」
四下一片抽氣聲。
那位國王陛下的使者更是雙腿一軟，差一點倒下。
法蘭王國的南方地區在十多年前曾經是林登萬肆虐的重災區，當時法蘭忙著和東面的勃良王國對掐，無暇分心，導致整個南方一片糜爛。老一輩的人大多經歷過那個混亂的時代，他們的家人死於林登萬的屠刀，一些人屈服於林登萬的威勢，有人因為開明的統治被林登萬放過，而更多的人則成為了林登萬傳奇中的一個點綴，一個無足輕重的數字。
據說在林登萬肆虐的時候曾經流行過一種叫做自油民煮的異端儀式，年輕人不明白其中的邪惡之處，而經歷過那個時代的老人卻對那種邪惡的儀式深惡痛絕，三緘其口。
背靠比利馬斯大絕壁，阿爾瑪克這個的王國最南方的內陸省份當然也無法豁免，這裡貴族對曾經的騷亂記憶深刻，他們比起其他地方的貴族更能夠體會到林登萬之名所代表的含義。
於是原本吵吵鬧鬧的謁見之廳一瞬間變得安靜。
革命家，林登萬。
伴隨著這個名字一同流傳的，還有另一句話。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林登萬。】
這句話，可以說是這個自稱革命家的傳奇最好的寫照。
距今500年前，林登萬第一次登上歷史的舞台，就一口氣摧毀了當時統治大陸整整400年的羅曼帝國。
當時的羅曼帝國允許蓄奴，正是這條法律惹出了那位傳奇，最終集結了數量龐大的奴隸階級，一口氣將帝國大部分統治階級毀滅殆盡。
失去了統治階級，令龐大的帝國無可避免的產生了分裂，形成大大小小的國家，其中，死剩下來並繼承了羅曼帝國正統頭銜的神羅帝國首當其衝的成為了林登萬攻擊的目標，直到神羅帝國不得不立法承認蓄奴為非法，才免去了步上羅曼帝國後塵的命運。
之後林登萬繼續活躍在大陸的各個角落，作為流浪的起義軍轉戰各地，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他的身影，他既強悍又睿智，既勇猛又精明，即使面對再多的敵人也毫不畏懼，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也一定會克服，並且從來不曾被真正毀滅，偶爾會在某地傳出他被剿滅的消息，令各國的高層為之慶賀，但不久之後又會在其他什麼地方重新見到他的身影，繼續帶領被壓迫人民為自己的生存和權利和做鬥爭，甚至歷經時間的洗禮，在500年之後的今天也依舊如同幽靈一般遊蕩在大陸的舞台上，現在，這個名字成為了活著的傳奇，同時也成為了各國王室和貴族的夢魘。
「那位閣下為何會將這張紙交給您……」就算是托馬斯也被驚的不輕，他完全僭越了自己的身份，幾乎是迫切的追問著凡，要知道就算是假裝的也好，這位大臣平日裡可絕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
不過凡倒是沒有在意托馬斯的無禮，他沒什麼猶豫的就回答了大臣和這裡相當一部分貴人的疑問。
「那位大姐原來叫林登萬啊，我忘記問她了，真是古怪的名字。」凡嘟囔著：「前幾天我看到她在城堡外面發呆，看上去好像很困擾的樣子，就請她來城堡裡住了一晚，後來我們還一起去廚房偷東西吃呢。」說道這裡，凡彷彿回憶起什麼似的笑了笑：「她離開的時候我送給她甜點當禮物，她就送給我這張紙，讓我照著上面寫的念，我覺得這篇文章很有氣勢，很適合本王……咳，本公爵的威嚴，所以就拿來用了。」
「我念得不對麼？怪了，上面的字我全都認識，應該不會念錯耶。」
「不，您的語法很正確，臣……深感欣慰。」
深深的吸了口氣，托馬斯恭敬的垂下了頭。
「嗯，我的話就說到這裡，這個繼承儀式算是結束了吧，啊~~~~啊，說了好多話，口都渴了，艾麗，我要喝果汁！」
那樣說著，凡一路小跑的朝門外的青梅竹馬跑去，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貴人。
房間裡冷清的仿若靈堂，明明人很多，但沒有人開口，那些事先曾打算好好刁難公爵大人一番，絕不讓他順利繼位的人，此刻早已將這些心思忘的一乾二淨了。
「伯爵大人，那小子……呃，貴國的公爵大人所說一切是真的麼？」
良久之後，國王的使者來到托馬斯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求證。
「老實說我也是一頭霧水。」托馬斯苦笑著回答道：「只不過，我們的公爵大人，似乎……不會說這樣的謊言啊……」
不會這個詞用的很微妙，是不屑說，不願說，或是根本就不懂說謊呢？
沒錯！！那個小鬼本來就是公認的笨蛋啊！！！
這是所有貴人的心聲。
更要命的是，一些地位足夠高的人隱隱約約知道一點當年關於阿爾馬克和林登萬之間的糾葛……
正是這樣，才令他們越發肯定了事情的真實性。
只要閉上眼，他們彷彿能夠看到那位活著傳奇重新出現在這片南方的土地上，帶領懶惰的賤民反抗他們的統治，將他們梟首，家產被賤民瓜分，火和血遍佈熟悉的街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之後，所有的一切重新洗牌……
他們無法以勾結林登萬的罪名來扳倒凡，在500年前，和林登萬勾結是死全家的大罪，整個大陸所有的王公貴族都會聯合起來抹殺他，在400年前，對於林登萬的絞殺到了瘋狂的地步，一個不真實的謠言甚至可以斷送一位貴族的性命，但到了500年後的現在，當禍端漸漸轉化為傳奇，能夠搭上林登萬就成為了實力的體現，在某些地方，偏激的騎士和瘋狂的異端甚至崇拜著這位不死的傳奇，並企圖重現自油民煮的邪惡儀式，不過現在的人們習慣將這種殘忍的儀式稱呼為燒烤大會。
本地的貴人在離開城堡的時候面色普遍都不怎麼好，他們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找新任公爵的麻煩了。
他們的手中原本就不具備和公爵對抗的實力，從一開始就只是想要利用恫嚇之類的手段訛詐這個尚且年幼的公爵罷了，而現在他們連這個都顧不上了。
他們必須回領地收拾收尾，將某些罪惡抹去，以免成為林登萬的下一個目標。
至於那位國王陛下的使者，則完全失去了和鄉下土財主們勾結的想法，匆匆忙忙的駕著馬車，彷彿逃脫瘟疫一般逃跑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當然也已經忘記了托馬斯伯爵的宴會邀請。
目送著他們離開，走在最後的托馬斯.貝恩意味深長的望向身後的城堡。
「這是一出自導自演的鬧劇？一場投機性質的賭博？或僅僅只是一次適逢其會的巧合？若是後者，其中又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呢？林登萬，那位傳說的中的存在難道真的只是來這裡住了一晚麼？」
越多疑的人只會想的越多，此刻，托馬斯.貝恩此刻陷入了思維的迷宮。
…………………………
神羅帝國邊境，傍晚，某處林間營地。
「姐姐大人，您在吃什麼？」
「要嘗嘗麼？味道很不錯。」身披甲冑，威風凜凜的女性將手中的甜品遞給了身邊的少女。
名為林登圖的少女滿臉歡喜的接過甜點。
「這種造型，似乎是法蘭南南方的風格，唔……沒錯，摻雜著一絲白蘭地的芬芳，我知道了，是阿爾瑪克的名產，白蘭地蛋撻。」
「不愧是帝國的末裔，圖。我可說不上這些，只是覺得風味獨特。」
「姐姐大人您實在是太謙虛了，圖的這些小伎倆根本就沒什麼可在意的，圖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姐姐大人而存在的呀！如同女武神一般的凌冽英姿，如同聖母一般對世人的慈悲，啊啊！！如此完美的姐姐大人，世俗的理法已經無法制止我對於您的愛啦！！」
「我們原本就是世俗理法的敵人，但這種禁忌的愛，恕我拒絕。」少女有如天空一般純淨的的雙眼中帶著一絲笑意，輕輕的用手刀敲打了一下少女的頭部。
「就……就是這個！！清正高潔的姐姐大人實是在太美味了，好想吃掉，呼呼……呼呼呼……」
林登圖飛撲過去，但那張牙舞爪的襲擊被對方用單手輕而易舉的制止了。
「正經一點，圖。」林登萬歎了口氣，不經意之間散發出的凜冽氣息將來自林登圖的小小曖昧一掃而空。
圖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轉換了話題。
「姐姐大人，為什麼您會有這樣的點心？如果圖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只有貴族才吃得起的奢侈品？一般是買不到的。」
「去法蘭看望一位故人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有趣的貴族，在他家裡借住了一晚，這是臨別的贈禮。」
「住……在貴族的家裡，住……住了一晚？」
「圖，你要明白，貴族並不是林登萬真正的敵人，況且那位貴族……呵……」
林登萬的臉上罕見了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希望他會善用我留下的禮物。」
「姐姐大人竟然笑了？為了區區一個死貴族，竟然……竟然笑了？！」
「圖？你怎麼了？」林登萬疑惑的推了推對面的少女，這位帝國末裔的少女擁有廣博的知識，對於大陸的各種隱秘，尤其是那些只有各國王室才能夠獲悉的秘密瞭如指掌，這正是缺乏經驗的自己所欠缺的地方，林登圖的加入很好的補充了起義軍的不足，但遺憾的是這個女孩對自己似乎稍稍有點過火的崇拜，常常會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樣子發呆和喃喃自語。
「殺掉，殺了他，一定要宰掉那個該死的貴族，竟然妄圖用這種下賤的東西污染姐姐大人的無垢的心靈，不可原諒，我的姐姐大人才不會那麼膚淺！！」林登圖錯亂了。
「怎麼了，醒醒，圖，林登圖！」
「是！姐姐大人。」在林登萬的呼喚之下，少女似乎恢復了神智，但眼中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卻並沒有熄滅。
拍了拍食物的殘屑，林登萬正色道：「好，該出發了。」
「遵命，姐姐大人，讓我們把可惡的神羅徹底攪個天翻地覆吧！！」
夜色已深，兩人走出臨時帳篷。
外間，火把連成一片。因為貧窮而顯得滄桑的戰士們的臉上充滿了狂熱和無畏。
他們，一無所有。
因此，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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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枯燥的背景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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