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可是訂了?」正在一旁跟溫氏說話的賈敏便轉過頭來問道,鳳姐既然已經當眾說出來了,必然是已經**不離十或者是直接定下來了紅樓攻略。
果然鳳姐便笑道:「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今年入秋的時候,九月十六。這不,寶丫頭今日便沒來麼。」
黛玉大略算了一下,似乎肖凌薇的婚期也是定在今年入秋。
肖夫人只有肖凌薇這麼一個嫡親的女兒,既然已經定下來了,倒是希望她在家中多留幾年,因此婚期倒是比黛玉晚了半年。前段日子賈敏還一直在念叨著肖凌薇,說她真的是個有福氣的。
與肖家說親的那一家是景陽侯府顧家三房的嫡次子,雖然景陽侯府也是勳貴之後,但是景陽侯府家訓甚嚴,家中嫡出的子弟都沒有經過祖蔭,全都是走科舉的路子。
這三房雖然沒有襲爵的大房那般風光,但是三房的三老爺是兩榜進士出身,現任順天府的府丞。肖凌薇定下親事的時候三房的那位嫡次子還是舉人出身,沒想到訂了親事之後,春闈也中了進士,殿試也在二甲,竟然也是個兩榜進士了。
正是因為如此,那三房的三太太便對肖凌薇格外喜歡,若不是肖夫人擋了一檔,顧家今年春便準備要完婚了。
黛玉未出閣之前,賈敏每次說起肖凌薇的親事來,語氣中便滿是羨慕。顧家三房的那個嫡次子,既不用襲爵也不用繼承家業,況且也是兩榜進士。將來的前程自然不會太差的。嫁到這樣的人家,少了許多勾心鬥角。日子也會過的格外輕鬆。
這大概便是賈敏原先對黛玉日後的安排,如今被一道賜婚的聖旨打亂了,賈敏心中難免還留著些許遺憾。
三朝回門當日還是要回夫家的,因此來林家的親友們等中午的宴席散了也早早回去了,賈敏這才有時間單獨尋了黛玉說話。
趙淵還在外間,就連嵐哥兒也沒有回來,賈敏便把自己和黛玉身邊的丫鬟都打發出去了,這才對著拉了黛玉在榻上坐了。
她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陣子黛玉,卻是真的是認真的看。一絲細微的細節都不放過。反而是黛玉被賈敏看的不好意思了,連忙移開眼神道:「母親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賈敏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氣色看著還不錯。玉兒這幾日過的如何,姑爺待你如何?」
黛玉知道賈敏是擔心自己,連忙笑道:「子深雖然個性沉悶了一些,但是性子卻是不錯的。他待我也不錯,母親大可放心。」
賈敏的笑意突然間一頓,神色也收斂了一些:「我當初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彼此之間也是相敬如賓的,這世間的夫妻。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便已經很是不容易了。」說罷賈敏也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雖然平日裡不吭聲,但是性子也是要強的。況且這些年來你父親一直自律,你自小便懂事。這些年家中的情況你也清楚,如今家中只有一個錢姨娘了。那也只是因為她素來本分,咱們家中才能這麼平靜。」
黛玉洒然笑了一聲,看來嫁了人了,賈敏私下裡跟她說的話題也寬泛了許多。
「當年周姨娘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姨娘這樣的東西,就是來攪得家宅不寧的紅樓攻略。玉兒你的心還是太軟了,也不知道是隨了誰。」賈敏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的感慨。
比起黛玉來,賈敏這樣土生土長的內宅婦人手段確實要狠辣的多。前幾年林如海的同僚送給林如海的那兩個丫鬟,黛玉只是把她們鎖在汀蘭苑裡了,向來便是不管的。後來黛玉才知道,賈敏卻不知在何時悄悄把她們二人發賣了。
各府裡每年採買的都是小丫鬟,那個時候汀蘭苑裡那兩個都已經十六、七歲了。運氣好點被賣到偏遠的地方做一輩子農婦,運氣不好的,卻也只能被賣到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了。而已那兩個丫鬟的模樣,多半是後者了。
賈敏自然是看出來黛玉的這個弱點。做姑娘時還好,但是嫁了人,若是還是太心軟,遲早被啃的連骨頭都沒了。
「我知道你心軟,想著那好歹是一條人命,但是我又何嘗不是從你這樣的想法裡走過來的。那些姨娘的手段,你是防都防不住……」賈敏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晦暗了起來,「這些年你在咱們家中見的少了,當年我還做姑娘的時候,在你外祖母身邊可是見了不少妾侍暗害主母的事情。」
繞來繞去,卻還是繞到了通房的話題上來了。在大興朝,林如海這樣的便算是潔身自好的了,連林如海都有過幾房妾侍,趙淵自然是不會例外了。賈敏怕自己在對待妾侍和通房時心軟,這是在給她敲警鐘呢。
「姑爺雖然現在看著還好,可是終究是……玉兒你終究要記住一點,即使將來你不得已,也不要把自己身邊的丫鬟送上去,在你身邊伺候過的自然是瞭解你的性子的,若是將來轉過頭來對付你,可是防不勝防。」
說到這裡,賈敏突然又懊悔了起來:「我這個時候跟你說這些做什麼……」轉瞬她又自我否定了起來,「這些你終歸是要知道的,我跟你說清楚,省得將來你還吃了悶虧。」
黛玉好笑的看著賈敏在那裡反覆的糾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母親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了,我也知道母親是為了我好。」
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提出來給趙淵抬妾侍的,也不會給主動給丫鬟開臉做通房。她如今和趙淵的相敬如賓,若是到了那一天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維持的下去。
當然這些話她也不可能跟賈敏說,雖然林如海只有幾房姨娘,雖然只要是正室都痛恨姨娘,但是黛玉這些話恐怕在賈敏聽來,也是有些離經叛道的。
賈敏看了黛玉一眼,又轉身四周看了看,這才示意黛玉坐著不要動,自己則是進了裡屋。沒過一會兒,賈敏便帶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出來,小心翼翼的把那匣子放在黛玉旁邊的桌子上。
黛玉剛想伸出手去看看那是什麼,便被賈敏一把按住了手:「這裡面的東西你先不要碰。」
「那裡面的東西你碰不得。」賈敏小聲重複了一遍,這才拿起了一條帕子,包裹住手打開了那個匣子:「這是我出閣時你外祖母給我的,我很幸運沒有用上,如今大概也用不上了。」
匣子裡的東西用上好的錦緞包裹著,黛玉見賈敏一層一層的把它打開,卻只是兩個方形的紙包。
「這東西是從西域過來的,我知道當年你外祖母用過一次,當年你外祖母家一個庶出的子女都沒有。」賈敏沉沉的說了一句,「只是這到底是損陰私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走這一步。本來你出閣那日我便想給你,卻有些猶豫。」
黛玉想了想,便想著先收起來,賈敏卻先一步把盒子關起來移到一旁:「這個東西你最好不要碰,我幫你放到大箱子裡,再給你上了鎖,到時候你讓宋嬤嬤抬下來。」
黛玉只能先依言應下了,賈敏又把用法和劑量功效一一細說了一遍,又讓黛玉複述了一遍,這才作罷。
「這些是萬不得已之法,玉兒還是要先有了子嗣才更有底氣啊。」賈敏歎了一口氣,她嫁到林家,近十年無嗣,對於賈敏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好在上天到底是眷顧她的,而今她兒女雙全,這些年受的委屈,倒是不提也罷。
只是黛玉本來便是早產,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寒症。雖然經過這些年的調養,已經好了太多,但是賈敏還是擔心她跟自己一樣,在子嗣上面幾經波折。
黛玉自然知道在這樣的時代,子嗣對於一個內宅的婦人的重要性。只是她還剛剛滿十五歲,在這個生產等於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時代,這麼早生孩子顯然是更加危險的。
想到這裡,她無奈的吐了一口氣,順其自然吧。
趙淵得以進內院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春日的天氣黑的早,賈敏便趕緊催黛玉和趙淵回護國公府。
當夜趙淵依舊是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邸抄這才進了裡屋,等他翻身上床之後,才發現自己新婚的小妻子呼吸有些重,雖然眼睛緊閉著,但是趙淵卻知道她是清醒的。
只是趙淵卻不敢招惹黛玉,只是在她旁邊安靜的躺下了,又強忍著不去碰觸旁邊的溫香軟玉。
沒想到黛玉卻是裝的不耐煩了,逕直一翻身,便壓在趙淵半側手臂上。
那個小匣子,她收在櫃子的最裡面,箱子的鑰匙卻是自己藏好了。只是因為這個匣子而引起的思緒猶如春暖之後的野草,在心中瘋狂的生長。賈敏的辦法只是治標不治本,她自認為她想的方法倒是比賈敏的毒辣的多了。
「你現在應該不困吧,咱們說說話吧。」黛玉在黑暗中定定的對上了趙淵的眼睛。
趙淵眼睛在黑暗中也比黛玉看的清楚,他臉上露出一個苦笑。黛玉臉上的神色很嚴肅,他恐怕是想說「不」也是會被否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