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了府,林如海上朝未歸,皓玉恐怕是一大早便去上學了紅樓攻略。這京中的宅子雖然沒有揚州那般大,但是只住了三個人,自然顯得空曠了些。
況且比起賈家來,也未免有些冷清。只是黛玉一回到家中,便覺得異常安定了下來。
不過這次回來,倒還真是為了莊子裡的事情。這外地購置的莊子自然是交給林管家來處理,只是這京中購置的避暑莊子,還是要黛玉來安排的。況且黛玉想著她和賈敏都畏寒,賈敏上京之後,說不定也受不了這京中的氣候。
黛玉身子康健,凍一凍也不打緊,只是賈敏本來就因為半月香虛耗了元氣,可是出不得一點差錯。除了避暑的莊子,她還叫京中的管事留意溫泉莊子的動向。雖然林管家看了兩處,但是卻都不甚滿意。
這次讓黛玉回來,便是因為林管家看中了一處,要黛玉定奪。
黛玉聽完林管家的描述,卻也沒問價錢,便拍案定板了。
想到賈敏中的毒,黛玉就像是如鯁在喉一般。若是阮皇后和西寧王妃要針對賈敏的話,也不必這般麻煩,卻還是賈府的嫌疑最大了。只是她幾次去賈府,都讓春緋去院子裡聽丫鬟婆子嚼舌根子,甚至每一次都隱晦的打探消息,卻未有什麼用處。
送走了林管家,黛玉這才回了南苑。她拿起花蜜水沾了沾唇,這才問道:「春緋,昨日裡你可聽到了些什麼?」
「是問以前的舊事還是問薛姑娘的事情?」春緋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多問了一句。
不過不待黛玉回答,她便又道:「若是問先前的舊事,倒還是沒什麼頭緒。」
黛玉便點了點頭,若真是賈府裡的人做的。自然是讓心腹去做,那些丫鬟婆子又怎麼可能知道。她便不再提,又問道:「那薛姑娘的事情呢?」
春緋頓了頓:「倒是有一件事情。聽說咱們離京回揚州的那段日子,薛姑娘倒是過的不怎麼好。我聽守門的一個婆子說,還見著薛姑娘紅著眼從榮禧堂出來。那段日子。薛姑娘也不怎麼出來走動,整日便是在梨香院和榮禧堂。還是咱們回了京。薛姑娘這才又出來走動了。」
跟在黛玉身邊,春緋明白的事情不比芷蘭少,她都隱隱猜測到了薛寶釵的舉動不對勁,黛玉自然是清楚的。
她想了想,卻也是突然之間笑了起來。若是薛寶釵的出身好一些,那她將來的前途必然是大相逕庭。只是她把這一番心思用到了賈寶玉身上,用到了賈府之中。黛玉倒是有些為她可惜。只是個人追求不同,薛寶釵自然是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可也不要把其他人都當成傻子。
她以為八歲的小姑娘未必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可是黛玉這個模子裡裝著的,可不僅僅只有八歲。何況最初初見的時候,她便對薛寶釵設了防。
不過即使她現在不在賈家,賈家卻又來了個史湘雲。王夫人和賈母打擂台多年了,史湘雲也是和賈母沾親帶故的,而且史家和賈母卻也是動了一些心思,想必王夫人對史湘雲也是喜歡不起來的。
只是史湘雲外粗內細。況且她身後還有史家一個大家族,必然是吃不了虧的。
過了伏夏,黛玉便重新開始忙碌了起來,家中的莊子雖然不用她親自去。但畢竟是她日後要去小住的地方,佈局什麼的還得她來定。再加上各地的鋪子雖然是老營生,但是畢竟這是在北邊,因此倒是隔一個月黛玉便要過目賬冊。
賈家那邊,便去的更加稀疏了。逢年過節也就是按照賈敏當日的禮單減三分來送,賈母八月生辰去了一趟,九月鳳姐生辰請姐妹們吃酒也去了一趟,再就是賈母十一月病時去探望了一次。也都是當日去便歸家,也沒在賈家多加逗留。
賈敏不在,很多場合黛玉都不適宜獨自去,因此這幾個月她倒是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除了到賈家幾次之外,便是去了肖家一次。
只是肖家也算是枝繁葉茂,光是肖凌薇的堂姐妹便有六個,最大的十四歲在家待嫁,最小的還只有六歲。肖凌薇是後頭才來的,和那些姐妹相處甚少,多半是面和心不合。因此黛玉去了肖家一次之後,便都是肖凌薇來林家了。
日子便同流水一般的過去紅樓攻略。進了十一月,黛玉便更加忙了起來。南邊的莊子要交賬,北邊的莊子和鋪子要盤算。黛玉怕事情堆積到年後都做不完,便提早了半個月讓管事們交賬,因此林家十一月中的時候便又開始熱鬧了。
沒了陳嬤嬤和芷萍,黛玉對賬時難免吃力了些。好在芷蘭和春緋已經能幫上忙,趙貴顯家的也不是個外強中乾的,而且時間還很充足。加之黛玉去歲的下馬威還在,管事們又相互監督著,賬目上倒是鮮少有手腳動的比較大的。
處理完賬目,臘月便過了一小半,拿著黛玉額外賞的銀錢,管事們都歡歡喜喜的家去了。
黛玉鬆快下來,這才知道年已經一步一步的逼近了。
這日黛玉睡到將近午時才起身,坐起來發了一會呆之後,她才想起來今日是小年,是要祭拜灶神的。只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這祭灶的事情自然是林如海帶著皓玉來做。
昨日裡便已經把祭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黛玉還想著早起叮囑趙貴顯家的一番,卻沒想到睡過頭了,芷蘭和春緋竟然也沒叫醒她。
正想著,黛玉便聽到外間的門被小心的推開了,腳步聲緩慢的往裡間移過來。簾子被輕輕掀開,果然是芷蘭端著梳洗的水進來了。
「姑娘可是醒了,都該傳午膳了,生生餓了一早上,先吃兩塊點心墊墊吧。」說完她把打來的熱水放在一旁,連忙幫著黛玉整理衣物,「春緋已經去小廚房了。沒一會兒便回來。」
「今日要祭灶神,你也不知道叫醒我,我都睡糊塗了。」黛玉任由芷蘭梳著她的頭髮。又問道,「都這個時辰了,肯定都結束了。」
芷蘭便捂著嘴笑了笑:「這祭灶神又不用姑娘親自去。況且昨日裡都安排好了,也沒什麼打緊的。老爺說姑娘前段日子累的狠了。又正是貪睡的年紀,多睡倒是有好處。這又是在自己家,姑娘懶散些誰都不會說三道四的。」
黛玉知道芷蘭意有所指,便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洗漱完畢,春緋便打了簾子進來,黛玉用了幾塊點心,這才覺得身上懶散的感覺消散了些。她讓芷蘭把自己裹嚴實了。披了今年冬新做的織錦皮毛斗篷,又讓春絡和春紓熄了屋子裡的爐子打開窗子透透氣。
問了知道皓玉在自己屋子裡,黛玉這才帶著芷蘭和春緋往皓玉的院子裡去了。
岑先生已經回家過年,皓玉這幾日便難得的閒了下來,正好林如海休假在家,皓玉倒是一有時間便往林如海的書房跑。
過了年皓玉便七歲了,林如海早已經和岑先生商量好,每日他在家時皓玉便要分出兩個時辰跟著他在書房裡。雖然什麼事情都不用皓玉去做,少時的耳濡目染也足夠皓玉日後受用無窮。
前兩日落了一場大雪,現在都堆積著未化完。迴廊空曠,四面吹來的風更是冷的刺骨。黛玉南苑離皓玉的住處並不遠,便沒讓芷蘭打發人抬暖轎過來。只是現在她走在迴廊裡,倒是有些後悔之前的決定了。
先前就打發了人來皓玉這邊通報。因此黛玉到的時候,皓玉卻是已經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見黛玉沒坐轎子來,他臉上倒是出現了幾分急色。二人見了面,皓玉也沒說話,便拉著黛玉的手徑直進了裡屋。
觸到裡屋的溫暖氣息,黛玉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吩咐映荷端上來滾燙的茶水,皓玉才板著臉道:「姐姐怎麼走了過來,何必自己遭罪。」說著他又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蓮葉把屋子裡的路子燒旺一些。
黛玉喝了一口茶,總算是驅走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回道:「我本來想著只是幾步路,何必麻煩,卻沒想到更麻煩了起來。」
皓玉便看著她笑了起來,卻見黛玉問道:「前日裡叫你寫的信可是寫完了,你先給了我,我好一起給母親送去。」
送到揚州的信黛玉和皓玉現在是每三天寫一封,而林如海是多少天寫一次,黛玉則不知道了。
皓玉的臉卻突然之間有些紅:「不用了,我待會兒正好要到父親的書房裡去,便一起帶過去好了。」
黛玉便白了他一眼:「你做事沒個輕重的,我一定要看看你在信裡寫了什麼。」
上次王夫人特意去沁柳園裡對黛玉說的話,黛玉和皓玉閒聊間,芷蘭還是忍不住稍稍透露了些。皓玉正是沉不住氣的年紀,給賈敏寫信時便提到了幾句。也幸虧黛玉發現的即使,便給阻了下來。
王夫人的態度賈敏遲早是要知道的,但是現在卻不是時候。賈敏對自己的這一雙兒女是疼到心裡去了,她現在正是需要調養的時候,見到皓玉說的內容,必然會驚怒,反而得不償失。
皓玉大概也是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便眨了眨眼道:「真的沒寫什麼,賈家一個字都沒提呢。而且我都已經封起來了,姐姐便放心好了,同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錯第二次。」
黛玉不信,兩人之間磨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皓玉妥協了。
瀏覽了一遍皓玉寫的內容,黛玉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前半段寫的是很想賈敏,下半段卻是寫的這個月被岑先生打了一次手心,字裡行間都是隱晦的要賈敏安慰。最後便是註明,讓賈敏回信時另外封一個信封給他。
皓玉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惱怒,黛玉看著忍不住又鬧了他一會兒。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到了傳午膳的時辰,黛玉便省了麻煩,讓小廚房徑直送到皓玉的院子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