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剛走出正房,賈敏便打發走了身邊伺候的人紅樓攻略。剛想從榻上下來,就被林如海攔住了。
「夫人先躺著吧。」說完他便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是我拖累老爺了,原先還以為沒什麼大礙,沒料到居然是這個樣子。」賈敏撫了撫胸口,雖然心中驚怕,但是卻盡力讓神色看起來平淡一些,「也不知道這半月香能不能解。」
「既然了緣大師見過這種毒,先前又那般說了,必定是有辦法的,夫人也不要過於憂心。」林如海安撫了一句,只是心裡也不禁往下沉。
賈敏輕聲歎了一口氣,見林如海表情也有些沉重,連忙笑道:「老爺可別做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嚇壞了玉兒和皓哥兒可不好。那兩個孩子心思都重,也不知隨了誰。」
「也罷,玉兒已經知道了,皓哥兒就瞞著他吧,省的他也跟著白擔心。」林如海說著便輕聲笑了出來。
賈敏點了點頭,又道:「方纔我倒是仔細想了想九月十二那日的情形,只是想來想去,卻越來越心驚了。」
九月十二正是今上的登基大典,賈敏一早便進了宮中,遇到的人也就寥寥幾個,也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話。這半月香是要從食物中下的,那必然是吃了什麼東西才會中毒。
畢竟是覲見新後,雖然是頭一次經歷那樣的場面,賈敏心中難免會有些慌亂。但是也正是因為唯一的一次經歷,她入夜時才會反覆的回想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因此登基大典那一日的印象比起其他時候顯得更加深刻。
「我記得那一日。進宮之前西寧王妃給了我一塊點心,進宮之後又喝了一杯宮中的茶。除了這兩處之外。也就只剩下咱們府中和賈府,倒沒什麼可疑之處了。」賈敏仔細回憶了一遍,才說了出來。
林如海也心驚了起來:「若真是其中一處,倒還真是不好辦了。」
「有沒有可能是十二日前後被下的毒?」林如海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賈敏搖了搖頭:「重陽過後我便一直在家中,十二日之後因為要趕著離京,也是一直在府中整裝收拾。若說是十二日前後被下的毒,機會倒是更小些。」
「西寧王妃沒有下毒的動機,西寧王爺既然拿出了那麼大一個餌出來等著我們,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會在此之前多生事端。」林如海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
賈敏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老爺難道知道了那兩口箱子裡放了什麼?」
「雖然淳王和昭王無緣皇位。但是他們二人在明面上經營那麼多年,又有兩個侯府幫著,定然是有不少人脈。明面上不少,暗地裡的恐怕更多。先皇還在,今上根基不穩,這個時候是不能動淳王和昭王的。但是那些暗中投靠兩位王爺的官員還有把柄在兩位王爺手上,若是那兩位王爺還不懂得安分,那這些官員日後的舉動還有待考究了。」
「今上最期望的便是太平幾年。等他羽翼豐滿了再行動。」林如海看著賈敏。無奈的笑了一聲,「若是誰能弄到那份名單,今上心中必然欣喜。」
「這些跟我們帶回來的兩口箱子有什麼關係?」賈敏疑惑的問道。「若真是那份名單,親自打發人送到揚州豈不正好?也只是薄薄一張紙,方便的很,何必這樣謹慎的囑托我們千里迢迢的帶過來紅樓攻略。」
「說起來,今上倒是和先皇有一點比較相像,那便是多疑。」
雖然和今上見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林如海是在今上還沒登位時便開始留心觀察的。
今上和先皇一樣多疑,不同的是先皇對誰都不會十分信任,而今上只要得到他認可的人便會十分信任,只是得到今上認可,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西寧王府經營那麼多年,似乎也還是做的不夠。
而且那麼多年的隱忍,使今上的情緒很少外露。這種不信任,只是表現在小細節上,或許連對方都不會發現。但是西寧王爺也跟今上相處了那麼久,今上是什麼性子,他人不明白,西寧王爺必然是清楚的。
若是那些名單由西寧王爺的人送到肖府,今上多半會認為西寧王爺玩弄權術,更甚者還會認為他結黨營私。但是這兩個掩人耳目的巷子經了林府女眷的手,意義便有些不同了。
林如海猜想著,這份名單恐怕也是西寧王爺在肖霖雲離京之後才得到的。況且肖霖雲在年前便又要回京,要在他進京之前把這份名單送到,便只有經由賈敏的手。
「那箱子裡必然藏著這一份名單,不單單如此,西寧王爺還想著一箭雙鵰。離京之前西寧王爺便跟我隱隱透露名單的事情,這一條走捷徑的富貴路,西寧王爺還想著試探我到底要不要。」林如海輕笑了一聲,「若是我貪心獨佔了,肖霖雲進京之日他還能找機會聯繫上,先下手為強。」
賈敏想了想,才歎了一口氣:「說起來,西寧王爺和王妃的性子還真是相像。既然他們都這樣試探下來了,這毒也犯不著下。」
說完,賈敏就朝林如海看了一眼,二人眼睛裡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後怕。
如果半月香不是西寧王妃下的,那多半是宮中的那位下的,而阮皇后為何要給賈敏下毒就值得深究了。
若是要滅口的話,何不下上烈性的毒藥?這個藥,還真是後院裡廝殺時的手段。況且若是要因為要瞞住趙淵下江南的那件事情,阮皇后敲打過一次了,這樣下毒也位面小顯得小題大做了。
賈敏頭痛的揉了揉額角,費了心神,困意又席捲上來了。
「夫人別多心,也別多想,凡事都等到毒解了之後再說。」林如海扶著賈敏躺下來,「這毒既然是在京城裡被下的,一切原因自然是要去京中找,現在漫無目的的揣測倒是白費了心神。」
賈敏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她見林如海扶著自己,便歉意的說道,「叫芷萍進來伺候著吧,老爺必定要有公務要忙,還要注意些身子,不要熬夜把眼睛熬壞了。」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林如海便出門叫了芷萍進來,自己則往二門外去了。
不單單是賈敏和林如海,就連黛玉從沁湘亭出來之後便一直在想到底是誰下的毒。
九月十二是今上登基大典,賈敏能去的地方就這麼幾個。但是若說是下毒,每個人都似乎沒有多少下毒的動機。
不過她和林如海想的一樣,既然是在京城中的毒,那麼答案只能去京中找。林如海年後就要回京述職了,按照西寧王妃給賈敏的暗示,林如海這一次多半是回京任職,這一次必然也是舉家上京的。
和了緣說開了之後,了緣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來給賈敏扶脈了。裝模作樣的踱了一會兒步子,他終於鬆了口說這毒他能解一半,剩下的就要看賈敏自己怎麼做了。
黛玉表情一變,便眼帶威脅的看了了緣一眼。
「出家人不打誑語,林夫人中毒還只有兩個月,已經算是萬幸了。若是中毒過了半年,毒已經進到臟腑,大羅神仙也治不了了。」他轉過頭去,眼睛便往黛玉的方向飄過去,「我先給夫人開藥方子解毒,連服半個月,待到餘毒清出來了,還要靜養兩年才能好。」
「我先前說的還有一半要靠夫人自己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夫人傷了元氣,靜養的這兩年不能做任何勞神的事情,也不能四處奔波操勞。若是出了什麼事,日後你們就算是要找我,也找不到了。」說到最後,了緣的語音上揚,原本蒼老的聲音便顯出了一分輕浮。
「芷萍,筆墨伺候著。」好在林如海只是關心著方子,並沒有特別注意了緣突然便輕鬆了的語氣。
待到芷萍把筆墨拿出來,了緣只是尷尬的看了黛玉一眼,他才老臉一紅,指著黛玉道:「我筆墨金貴的很,小丫頭,我來念,你寫。」
黛玉只是淡淡的看了了緣一眼,這才上前坐下來一字不漏的把了緣說的寫了下來。
了緣拿起那兩張方子彈了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這才交給了林如海:「就是這兩張方子了,上面的那一張是解毒的,下面的是調養的。我最多只能待半個月等毒解了,那調養的事情就交給元翰吧。」
說完他便朝黛玉使了個眼色,礙於其他人在,黛玉便站起來往賈敏的方向去了。
林如海又是朝了緣行了一個禮,這才好生讓人把了緣和沈大夫送回二門外的廂房裡。
黛玉又看了看了緣開的兩張方子,藥材出了調養的方子裡有千年人參做藥引,其他的藥材多半都是尋常的。只是解毒的那張方子裡,每一味藥都詳細記著在什麼時候添加進去,連添加的順序都不能弄錯了。
黛玉見著實複雜,又怕煎藥的丫鬟不小心弄錯了順序,便說要親自煎藥。怕自己也有疏忽,連忙拉了芷萍和芷蘭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