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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出手 文 / 雨久花

    漸漸地,阮鈺手臂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鼓了起來,扭曲的變了形,空氣中似有一團熊熊的烈火燃燒起來,令人幾欲窒息調香。

    感覺一股爆裂般的氣息撲面而來,下意識地,穆婉秋緊握銀釵的手悄悄地抬了起來。

    就在阮鈺要一躍而起撲過去的時候,只聽堂啷一聲,不知怎的,牢房頂竟掉下一片碎瓦,好巧不巧地砸在牢窗的鐵欄杆上,沉寂中發出一聲宏亮的響聲,阮鈺一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看到穆婉秋雙手抱握在胸前,羅袖下一枚銀釵正抵著她的心口,阮鈺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我剛剛怎麼竟魔怔了?」

    這裡是牢房,外面戒備森森,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呢,他怎麼竟起了這種淫邪之心,竟想就著麼強要了她。

    抬袖擦著額頭的細汗,阮鈺怔怔地看著窗台上那片細瓦,突然,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虛浮的腳步竟有些踉蹌。

    直看著獄卒把牢門上了鎖,穆婉秋才呼出一口氣,一下子攤坐在床上。剛剛那股懾人心魄的氣息,直讓她現在還心驚肉跳,這一刻,她覺得她剛剛和死亡擦肩而過。

    藏身在一顆剛冒出新芽粗大的榕樹上,目光緊盯著穆婉秋牢房,直看著阮鈺走了出去,黎君才透出一口氣,聽到頭頂樹枝響,黎君悄悄一提氣,掌風正要發出,影子謝一輕細的聲音傳來,「公子,是我……」

    黎君一抬頭,謝一燕子般落在身邊,低聲道。「奴才已經查明,是谷琴看了白大師制的佛香風格頗似魏氏,懷疑魏氏調香術就落到了白大師手裡。她就是穆相之女,柳伍德才秘密報了案,並迅速宣揚出來……」

    身子震了下。黎君沉聲問道,「可查到谷琴的藏身處?」

    「查到了……」謝一回道。「公子要不要現在就劫回來?」

    「暫時不要……」黎君搖搖頭,「你只盯緊了便是。」

    謝一應聲而去。

    目光飄向穆婉秋的牢窗,黎君手緩緩地變成拳,掌中的一根細枝頓時化為齏粉。

    暗算穆婉秋,柳家、谷琴一個也別想逃!

    「待英王倒了,我讓她寸瓦不留!」

    「待英王倒了,我讓她寸瓦不留!」

    「待英王倒了。我讓她寸瓦不留!」

    耳邊一遍一遍地迴盪起穆婉秋那日義憤的誓言,黎君眼底掠過一抹少有的狠戾。

    是該替她實現這個願望的時候了。

    ……

    自那日後,阮鈺便再不許黎君去探視穆婉秋。

    雖被下了大獄,因為阮鈺和左鋒僵持不下,要等萬歲裁決,穆婉秋的案子也便拖了下來。

    因她身世之迷在大業上流帶來的一場風波很快地在知府衙門和都尉府的三緘其口下湮沒下去,朝起晚做,人們儼然已經忘了獄中的穆婉秋。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到了五月中旬。

    五月十六,乾清宮發出復立太子的詔書。傳旨的快馬奔馳在安康通往各地的官道上,被廢了兩年,太子再度崛起立時引起一片軒然。

    要變天了,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周各地都或多或少發生了一些天翻地覆的變化,包括平城曾家都連續放了三天爆竹,儼然過大年般熱鬧。

    接到太子復位的詔書,本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但因穆婉秋還在獄中,黎君臉上卻始終沒一絲笑容,相應地,黎家裡裡外外也個個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生怕一個閃失撞到大公子的槍口上。

    總算揚眉吐氣可以挺直了腰背走在大街上了,有心舉辦一場盛宴歡慶一下,黎老爺見兒子態度懨懨的,想起這兩年來每每黎家危難,都是穆婉秋出手相助,也便打消了這念頭,只每天三遍的催促安康的密碟,打探萬歲對穆婉秋一案的態度調香。

    相應地,知府衙門和都尉府接到詔書,也沒有想像中的哀樂重重,低迷不振,左鋒和阮鈺還是一如既往地做事,辦案,談笑風生地遊走於大業上流之間。

    這代表著大業上流風向標的三大巨頭對太子復位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冷靜,讓大業變的異常的安寧,一如這五月的天空,蔚藍蔚藍的靜,一絲雲也沒有。

    只**辣的嬌陽曬得人懨懨欲睡。

    瞇著眼睛看著知府衙門口的槐樹上兩隻嘰嘰喳喳的黃鸝鳥,衙役李正懨懨欲睡,他懶洋洋地問身邊的朱貴,「……你說,我們大人怎麼這麼穩當?」

    看了他一眼,李貴沒言語。

    「……我聽說平城的徐大人攜帶家眷逃去了安順,不知是真是假?」李正又問,「徐大人做平城知府這幾年可是沒少摟銀子,聽說他逃走時光銀子就裝了幾馬車……」咂咂嘴,「我若有那些銀子,這輩子不做官也足了!」

    朱貴啐了他一口,「這謠言你也信,果真裝了幾馬車銀子?他還能逃的了?不早被曾家給追回來了?」

    「也是……」李正嘿嘿一笑,「不過聽說徐大人是帶走了金山銀山的……」又向前傾了傾身子,「……聽說我們大人也是英王一派的,這次怕是也懸了,之所以沒逃,是因為才來了大半年,還沒摟夠銀子呢,不捨得走。」壓低了聲音,五指併攏成掌做了個波浪翻滾的動作,「你別看他平靜的跟水似的,還不知這水下有多洶湧呢。」

    「快閉嘴……」懨懨欲睡的朱貴撲稜直起腰,他左右看看,「仔細被人聽見丟了腦袋!」

    也知說漏了嘴,李正神色一斂,慌忙閉了嘴。

    正談論著,只聽咚咚咚,一陣洪亮的鼓聲傳來,猛把兩人唬了一跳,定睛望去,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知府衙門口停了一輛被遮的嚴嚴實實的黑色馬車,趕車的藍衣小廝正拿著鼓錘拚命地敲著衙門前的鳴冤鼓。

    一瞬間,李正和朱貴嚇的臉色蒼白。

    大周設在這衙門前的鳴冤鼓是有說道的,他敲響的次數都會被官府記錄在案,次數越多,就說明這個轄區的發案越頻繁,治安越差,自然是治理不善所致,相應地,地方官政績就會受到影響,也因此,大多衙門都會派人專門看管這鳴冤鼓,見人來告狀了,及時上前去接,防止被敲了鳴冤鼓。

    大業知府衙門前的鳴冤鼓已有幾年沒響過了,現在突然有人趁他們走神時,敲響了鳴冤鼓,又正趕上左鋒的官運也在飄搖之際,李正朱貴哪有不怕的?

    「快住手,那來的雜碎,那鼓也是你隨便亂敲的。」回過神,李正劈頭就罵了一句,抬腳就要衝過去阻止。

    一把被朱貴拉住,低聲道,「……我怎麼看著像黎家人?」一邊朝馬車不遠處努努嘴。

    黎家人?

    李正一愣,循著朱貴的目光看去,只見馬車不遠處幾個鏢形大漢正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們這頭,目光中儼然帶著股警告的意味,那服飾,不是黎家人是誰?

    李正愣慥慥地回過頭,「……這是黎家人指使的?」想起黎家已隱隱有抬頭之勢,李正臉色有些發白。

    說話間,只見四面八方的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幾年都沒響過的鳴冤鼓一朝被敲響,人們的好奇可想而知,尤其在這平靜的幾乎讓人恐懼的詭異時刻。

    看著越聚越多的人流,朱貴也慌了神,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人都聚過來了,我們得快去回大人。」

    「你在這看著,我去回大人……」見勢不好,李正抬腳就往後衙跑。

    見李正跑了,朱貴硬著頭皮走過去,嘴裡道,「好了,好了,這鼓再敲就漏了。」身後圍滿了人,朱貴語氣也不敢太硬,他伸手攔下藍衣小廝手裡的鼓錘,「左大了已經升了堂,你有什麼冤情隨我進去說……」

    一般處理擊鼓鳴怨之事,衙役都是先問清楚了什麼怨情,歸不歸本衙管,能不能接,然後才進去回秉,今天朱貴卻不敢如此,他這話說的及有技巧,看這架勢,這小廝當眾鳴鼓顯然是受黎家指使,現在又引來了這麼多人,眾目葵葵之下,一旦這小廝說出不利於左鋒之事,再想轉還就來不及了。

    雖然只是個門役,可朱貴也知道,左鋒和黎家是死敵。

    否則,以黎家之勢,果真有冤隨便遞進一塊牌子,左鋒敢不接?

    說完,也不等那小廝說話,朱貴拉了他就往裡走,就要變天了,對於他們著些衙役來說,大家都求一個穩,只要別鬧出什麼大亂子,他們就能穩穩地等到下一任知府上任,依然有飯吃。

    鐵打的衙門流水官,伺候了幾任知府,朱貴深知這其中的道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讓人在衙門口鬧事。

    想的很好,誰知他剛一伸手,那小廝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大人給我家主人申冤啊!」恍然朱貴就是青天大老爺,高喊了一聲,他聲淚俱下,「我家主子被人搶了秘方,私自圈禁豢養,強迫為人賣命,生不如死,還求大人千萬要給為我家主人做主!」

    明明那聲音不是特別宏亮,也不是特別的尖利,可是,被這個身體瘦小的藍衣小廝似是力竭地喊出來,就向憑空被放大了幾倍,竟壓過了街頭的喧囂,清晰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醇厚的餘音迴盪在大業上空,惹來了更多看熱鬧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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