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正和黎番核對賬目,見穆婉秋臉色發白地推門進來,唬了一跳,連忙擺擺手讓黎番出去,起身迎上來,「阿秋怎麼了?」語氣中帶著股明顯的緊張調香。
莫非白府出事兒了?
穆婉秋緊張地打量著他,「……黎大哥受傷了?」話問出口,她才發現自己有些莽撞,明明他就好好地站在那裡,自己怎麼竟還這麼緊張?
「……我這不好好的,哪受傷了?」黎君攤開手讓她看,嘴裡安慰道,忽然一頓,暗道,「……阿秋這是緊張我?」一瞬間,剛剛被那一堆令人沮喪的賬目鬧的灰暗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穆婉秋有些訕訕,「……清婉公主說黎大哥在陳國中了毒?」忽然想起那日在山洞中他的咳嗽聲,心又一緊,「……大哥的傷還沒好?」又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黎君恍然,「……阿秋是問這個啊,不過是點小傷,我早就好了。」語氣竟少有地帶了絲甜意,招呼她進屋,「阿秋進來坐。」回頭招呼人,「上茶……」
親自給穆婉秋斟了杯茶,黎君在她對面坐下,「阿秋這些日子還好?」清婉公主幾乎天天盯在白府,他已好些日子沒這麼面對面和穆婉秋坐著說會兒話了。
聽了清婉公主的描述,原本穆婉秋對黎君有一肚子的責備,惱他自不量力地去冒險,惱他這麼大的事兒卻不跟她說,於是一口氣便跑了來,可是,面對面坐下,一肚子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只一口一口地喝著茶,見黎君問,就抱怨道,「……還是那樣子。每天被清婉公主纏著,什麼也做不了。」
提到清婉公主,想起她竟把自己送的鐲子給了清婉公主,黎君心裡一陣悶堵。想質問幾句,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口,屋裡就沉靜下來。
「那個……」沉寂中,穆婉秋開口說道,「清婉公主任性大膽,最不喜侍衛宮女跟著。我是怕她突然遭遇不測,才送了她那個鐲子防身,誰知她竟要暗算黎大哥……」說著,想起清婉公主要迷昏他的目的,穆婉秋又好奇地偷眼向黎君看去。
正對上黎君看過來的目光,穆婉秋迅速躲了開去,臉色憋的漲紅,她強忍著笑。
這哪是道歉。她分明是來嘲笑他的!
瞧見她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想起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竟差點被清婉公主一個小丫頭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暗算,黎君又羞又囧。惱羞成怒,臉色瞬間由紅變黑,對面不是穆婉秋,他怕是立即就殺了。
見他變臉,穆婉秋忙斂正了神色,「……那件事兒,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想起來,穆婉秋也有些後怕調香。
那日之所以暴怒,不僅僅是因為他被清婉公主暗算。更主要的,他以為這件事情是穆婉秋幫著策劃的,想到明明知道清婉公主喜歡他,穆婉秋不喜歡他不吃醋也就罷了,竟還把自己的東西送給清婉公主,幫著她出謀劃策算計他。想把他們送做堆!
這些日子每每想起這個,他心就被一股陰霾籠罩,現在親耳聽到穆婉秋說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兒,而且,一向執拗固執的她竟破天荒的能跟他說對不起,黎君的心一下子就飛上了天,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可是,她不喜歡他,他絕不能讓她看出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已經左右了他的心情,心情高高飛揚,黎君面上卻一臉正色,「……阿秋再不可把我送的東西隨便給別人。」臉色很嚴肅,語氣卻沒一點威力。
「……小氣鬼!」穆婉秋心裡頗委屈,就使勁白了他一眼,「我還不是怕她住在黎家一旦出事兒,左大人找你麻煩,才送給她自保的!」以前也常常罵黎君是小氣鬼,可那都是在心裡,穆婉秋卻是從來不敢說出來的,今天自己好心做了驢肝肺,弄的兩頭都不是人,她是真委屈,早忘了對面是一個望族長子,身份尊貴無比,尋常人在他面前說話都要加上三分小心的人。
第一次聽穆婉秋這麼毫無遮掩地罵他,黎君心竟撲撲跳了兩下,被女人罵為小氣鬼,他不但沒生氣,心裡反而美滋滋的,尤其那一雙空靈的大眼黑白分明地斜過來,直讓黎君渾身的骨頭都酥了,直恨不能穆婉秋再多白他幾眼,過來捶打他幾下,心裡會更妥帖,渾身酥麻麻的,他一時竟忘了說話,只臉色漲紅地看著穆婉秋。
屋子就沉寂下來。
帶著股焦慮和惱怒一口氣跑來,現在人也見到了,話該問也問了,一時間,穆婉秋也沒了話題,就站起身來,開口要告辭,忽然之間竟生出一股依戀來,她有些不捨得離開,很喜歡在他身邊的這種感覺,只這麼靜靜地坐在,哪怕他不說話,她也心安,目光落在他案頭堆積的文書上,暗道,「黎家正處在危難之中,他日理萬機,恨不能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啊,哪有閒暇和我坐在這裡說閒話?」心頭歎息一聲,嘴裡說道,「黎大哥忙,我先走了……」
見她站起來,黎君心中有股濃濃的不捨,有清婉公主纏在白府,白府便成了他的禁地,可是,每天夜深人靜時他都會偷偷去看她,看了千遍萬遍,他總是看不夠她,能這麼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哪怕她不說話,只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看著她依稀的眉眼,他便有一種滿足,心便不會空,張了張嘴,挽留她的話在舌邊打了幾個旋,到底沒說出口,「阿秋慢走……」他聲音有些低落。
路過書案前,穆婉秋一眼看到桌角放著一本發黃的絹冊,就隨手拿起來,「……這是什麼書?」
「……馮史的西域志。」黎君說著,眼前忽然一亮,又細心地介紹道,「西域國在烏厥山以北,是個禮佛大國,也是佛香消耗大國,前些年因為兩國邊境緊張,西域的佛香大都從趙國進口,自去年西域新君登基,大周送出東方公主和親,兩國就已經交好,聽安康的密碟傳來的消息,近期兩國使者來往頻繁,相信不用半年應該可以通商了……」他話題一轉,「看看這些地方雜記,瞭解一下西域的人土風情,對調治西域佛香,以後迅速搶佔的西域的佛香市場大有好處……」果然,一提到香,穆婉秋目光就閃閃地亮起來,見她要開口,黎君忙又說道,「我這兩天正研究這本書呢。」模樣極為認真,他意思很簡單,這本書他沒看完,不能外借。
穆婉秋遺憾地歎息一聲,忽然抬起頭,「……我看黎大哥手頭還有一堆活,今天一定也沒時間看這個。」她笑看著黎君,「黎大哥先忙你的,我就坐在這兒翻一翻。」終於能有個借口留下來,對上黎君一臉正色,穆婉秋心竟騰地懸起來。
認真想了想,黎君親自把椅子拉到自己下首,「也好,阿秋就坐這兒慢慢看吧。」說著,開門招呼秦健上些糕點。
伸手拿過剛才對了一半的賬目,黎君餘光悄悄向穆婉秋掃去,見她正低著頭專心看書,就索性抬起頭,大膽地看著她。
她微低著頭,眉眼間隱隱帶著一絲淺笑,淡如秋菊,靜如春風,清純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塗了層灰黑,目光順著她臉頰緩緩地向下移去,瞧見她衣領處隱約露出一抹白皙的頸項,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山洞中見到的玉容,那日山洞中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
那天,她渾身被潭水浸透,先前沒注意,後來籠起了火堆他才發現,她衣服整個貼在身上,幽幽的火光中,她玲瓏的曲線,高挺的雙峰一覽無遺,他甚至能看到雙峰上那兩個渾圓的豆蔻在顫微微地跳動,直讓他忍不住想含在嘴裡,他背轉著身,聽著她在他身後窸窸窣窣地一件一件慢慢地脫著衣服,他用盡了全力才克制著自己沒有回過頭去,看一眼那渴慕已久的嬌軀。
許是先前被凍的厲害,她那天動作很慢,很慢,直讓他飢渴難當,下體又硬又疼,幾欲崩潰,他緊閉著眼用力調整了幾個週息,才勉強壓下週身竄動著的那股蠢蠢欲動,沒有當即要了她。
那天,毒傷還沒全好加上惦記著她一路上的奔波急趕,他已沒有力氣打通那條堵滿石頭的湧道了,他以為,他們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就要死了,可他還沒讓她愛上他,他很遺憾。
就要死了,可她還沒有愛上他,他不敢,不敢動她一絲一毫,甚至連吻都不敢,就怕給她短暫的生命留下遺憾,讓她含恨而死,讓她感覺自己短暫的一生不夠完美,可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渴望她了,如果注定他的生命如曇花般短暫,那麼,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夠真正地擁有她,哪怕只是一瞬,就這麼錯過了,黃泉路上不能再牽她的手,他會有許多遺憾。
就要死了,如果注定兩人間要留有一個遺憾,那麼就留給他吧,還好,還好,生不能同衾,他們死卻可以同穴。
靜靜地看著穆婉秋,想起那日她空蕩蕩的衣服下什麼也沒穿,就那麼安詳地躺在他懷裡睡著了的情形,黎君心情一陣激盪,下體瞬間鼓脹起來,一時間竟是飢渴難當,渴疼難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