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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逃亡(上) 文 / 雨久花

    「啊……」的一聲,穆婉秋從噩夢中醒來,猛坐直了身子調香。

    蛙聲纏綿,月浮星天,四處瀰漫著一股清新的野草香,叢林的夜色是這樣的迷人,前世的她怎麼沒有發現?

    竟以為是苦。

    「……小姐又做噩夢了?」守在不遠處的穆鍾被尖叫聲驚醒,一咕嚕爬起來。

    看著呆呆望著星空的穆婉秋,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原本一個個高高在上,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因為父親獲罪,一夜間淪落天涯,星餐露宿,任誰也會噩夢連連吧?穆鍾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拾起地上的衣服給她披上,又給不遠處快要熄滅的篝火添了一把樹枝,道:

    「讓小姐露宿山林,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們是逃犯住不得客棧,趁天沒亮,小姐再睡一會兒吧,明兒還得起早趕路……」見穆婉秋不語,又道,「明天就好了,到了香都大業,離京都安康遠了,小姐就可以宿客棧了……」

    「……大業?」神色木然的穆婉秋猛一激靈,「明天就到了……」

    「是的……」穆鍾眼底閃過一絲耀眼的光,「我們明天就到大業了,相爺的故友平城曾家的二少爺就在大業接應小姐呢……」

    「明天……」穆婉秋喃喃著。

    是了,前一世,就是明天,這個貌似忠厚的穆鍾勾結盜匪,奪了她隨身攜帶的珠寶,把她賣入大業最大的妓院——春香樓。

    此後,妓院那一段不堪的生涯,是她窮其一生也無法洗脫的污點,一朝淪落風塵,無論她以後如何低調做人,如何潔身自好,如何剛烈,如何的愛他,都沒有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女人,都沒有逃脫被無情拋棄的厄運,最後還是得了一個**的罪名,飲恨而死……

    還好,還好,這一世醒來,是在她被賣入妓院之前,她還來的及籌劃掙扎,前世已逝,今生,她的命運絕不能再掌握在別人手中調香!

    「……小姐怎麼了?」對上她陡然變冷得目光,穆鍾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小姐自打連做了幾夜的噩夢,竟然心情大變,原本驕縱跋扈的她,陰鬱了許多,也深沉了許多,往往一天也不說一句話,她常常會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目光看著他,也常常會這麼一坐,就是大半夜,不言不語的。

    不知為什麼,每每對上她這種目光,穆鍾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沒什麼?」穆婉秋回過神來,「鍾叔先睡吧,我想一個人坐一坐……」

    躲開穆婉秋的目光,穆鍾含糊地應了一聲,背對著她躺在不遠處。

    聽到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穆婉秋悄悄拭去腮邊的淚水,癡迷地望著幽藍如緞的星空。

    自醒來後,她就喜歡這樣靜靜地坐在,什麼都不想,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如果這一世,能常常呼吸到這樣自由的空氣,常常聞到這野草的芬芳,感受這自然的魅力,即便只是個山野村民,天涯孤女,她也知足,何必一定要生在將相之家?

    前世的她,實在太傻,太驕縱,太任性,太癡狂。

    「前面有條河,小姐先去洗漱……」東方剛放出一絲曙光,穆鍾便起了身,「乾糧不多了,奴才去採些野果回來充飢……」

    「……好!」穆婉秋一把抓起隨身的包袱。

    「小姐……」穆鍾急叫了一聲

    那包袱雖小,裡面卻全是珠寶,足足可以在香都大業買下一座不錯的香坊,可不能讓她拿著跑了。

    恍然沒發現他變了臉,穆婉秋茫然地問:「……鍾叔還有事?」

    「奴才……」穆鐘聲音頓了頓,「天還沒大亮,要不,奴才陪小姐一起過去?」見她皺眉,又補充道,「這總是荒山,奴才怕小姐一個人……」

    「不必……」婉秋沉靜地說道,「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我已經習慣了,天不早了,鍾叔先去採野果吧,待會兒趁早趕路行人也會少些……」

    緊緊地盯著她手裡的包袱,穆鍾嘴唇動了幾動,最後還是應了一聲,猛轉身朝林間走去。

    簡單地清洗了一下,穆婉秋打開包袱,纖指撫上盈盈閃著玉光的珠寶首飾,這是離開前母親給她準備的,也是她以後的陪嫁,一顆顆地撫著,這裡每一顆,都透著母親對她的愛,對她殷殷的希望,母親的話又耳邊響起:

    「……阿秋,跟鍾叔走吧,他是你父親打小收留的流浪兒,以後也會把你當女兒看待……你記得,家裡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千萬不要回來,千萬不要給我和你父親報仇,只要你能好好的活著,嫁個好人家,娘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財能致禍,府裡雖然有,但娘不敢給你多帶,這些也夠你逃到香都大業後,盤下一座香坊,做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了……」

    母親……母親只是希望她這一生能平平安安啊!

    不知什麼時候,穆婉秋臉上已掛滿了淚水,前世和穆鍾夜宿在這山野中,她百般地抱怨,家裡金山銀山,母親卻不肯給她多帶些盤纏,害的她要露宿山野,遭這份惡罪,經歷了一世,她才懂了母親的苦心:

    就是她曾抱怨連連的這麼一點點財寶,給她招來了淪落風塵的噩運!

    「母親……你放心,女兒這一世,一定要活得像個人樣……」癡望著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霞,穆婉秋喃喃著。

    久久,她低頭迅速地繫好包袱,拎著站了起來,望著河邊的蜿蜒小路,她又停了下來。

    她從小喜武不喜文,為此父親專門給她請了武師,可大都是些花圈秀腿,也只是讓她的身體比一般的女子強壯、靈巧些罷了,怎麼能跟穆鍾比,他可是她父親專門培訓出來的身懷絕技的貼身護衛,在這荒野深山中,她帶了這些珠寶,注定是逃不掉的。

    念頭閃過,穆婉秋又蹲下身重新打開包袱,從裡面取出包了衣服的小包袱,順手拾了一枚玉珮塞進懷裡,想了想,又拿了出來,這些珠寶,穆鍾在夜裡不知悄悄數過多少遍,少了一枚,他都會起疑心,都不會放過她的。

    可是,看著手裡的衣服包,穆婉秋心思百轉,就算留下了珠寶,她這身體還是可以換錢的,身懷絕技的穆鍾會放任她這麼離開嗎?

    前一世,他就把她賣入妓院換了錢。

    躊躇片刻,她狠狠地咬了咬牙。

    又跪坐在地上,打開衣服包翻找起來,果然,在一個夾坎的夾層裡,找到了一本卷冊,緩緩地抽出來,上面赫然寫著「魏氏調香術」幾個蒼勁的墨字。

    這個,才是父母給她留下的無價寶啊。

    前一世,她是被賣到妓院後,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這本書,可惜,前世的她太傻,不懂這個秘籍的價值,他說喜歡,她便送了他,讓他拿去做了聘禮,娶了柳家嫡親大小姐柳鳳,柳鳳就是用這本調香秘籍,順利打入調香界,擊敗了號稱調香界掌門人的大業黎家,一躍成為大週四大望族之首,更成就了他的一番偉業。

    這一世,同樣的錯誤,她絕不會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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