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駱向東決定帶著莫離去見徐靜雅。莫離並沒推諉,她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不過打從她決定和駱向東復合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定什麼都不怕?
傭人在玄關張望,終於看到了兩個人的身影,「夫人,駱少和蘇小姐來了。」
徐靜雅端坐在沙發上飲茶,「來就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說話間,駱向東已經帶著莫離走到了門口,傭人給他們找好了拖鞋,又把東西接了過來。
莫離的心有些忐忑,駱向東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兩人相攜來到客廳。
「媽。」
「伯母,你好。」
徐靜雅落在電視上的目光慢慢的轉過來,落在莫離身上,四目相接,莫離神色坦然,唇瓣莞爾未作絲毫迴避。
哼,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徐靜雅過去便是女強人,所以自然要諷刺兩句,「真是不好意思,聽慣了你叫我媽,你這聲伯母,喊得我倒是有點不自然。」
莫離哪裡聽不出她話中的深意,駱向東握著她的手一緊,面色有些不悅,「媽?」莫離不著痕跡的拉住他,「沒關係。」
徐靜雅眼裡色厲色稍稍掩起,她蘇莫離倒是真的能接的住這口?不過這也不奇怪,兩年前,她不就是在自己面前百般求全又抓住時機奮起反擊麼?現在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她徐靜雅敢擔保,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駱向東拉著莫離坐下,隨後問著身後的傭人,「家裡有什麼東西嗎?折騰半天,倒有點餓了。」
徐靜雅對著電視哼小調,傭人被這麼一問,頓時尷尬,「這個……駱少……」
「我最近減肥,什麼都沒讓她做,如果誰想吃的話,就自己動手-?」徐靜雅目不斜視的插話。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靜雅拿起遙控器,把音量調低,「我現在一把年紀,你父親又離我而去,再加上兩年前的家庭變故,哪裡還有心思準備吃的?再說,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十點多了,是不是要我一個年紀大的人把飯菜都給你們準備的妥妥當當,然後恭敬的等著你們回來吃啊?」
莫離眼見母子兩個人嗆起來,趕緊道,「伯母是在對不起,是我的失禮。」
冷笑一聲,徐靜雅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我可沒有責備蘇小姐的意思呀。」
莫離忙跟著站起來,「既然今天有這個機會,正好我最近新學了幾道菜,伯母索姓讓我試下手。」
「廚房在那,」徐靜雅以眼示意傭人,「你帶蘇小姐過去。」
倒不是莫離非要露一手,而是徐靜雅話裡的意思太過明確,她並沒有覺得委屈,畢竟這口氣壓在徐靜雅心裡兩年了,只要一天不讓她吐出來,她和向東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駱向東的身體依靠在沙發上,「媽,你這樣是故意在給我難堪嗎?」
徐靜雅一把香扇攥在手裡,一下一下的扇著,「向東,你在外頭怎麼玩我都不想管,你現在竟然把她帶到家裡來,你倒是說說,是我給你難堪,還是你給我難堪?」
「好好好……我讓您難看了,行了-?」駱向東不耐煩的揮揮手。
「瞧你那個德行,也只有清秋能忍你?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蘇莫離這個女人擺明有心跟你好,待會吃飯的時候你就把事情挑明了說,她知道了真相,也算抵了她當年抽手離開的狠心,然後你們便兩不相欠,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行嗎?」
駱向東想也不想拒絕,眼裡全是莫離在廚房內忙碌的身影,她繫著圍裙,頭髮簡單束在腦後,轉身在流理台洗手時餘光看到客廳內的二人,她勾了下嘴角,笑容很淡,卻令人窩心。
這樣的她,和從前一模一樣。
「媽,這件事你不是答應了不插手麼。」
「向東,現在你可不是孤家寡人,你為清秋想過嗎?」
駱向東回答的很乾脆,「她想要什麼,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
因為時間有限,莫離只做了四菜一湯。等端進餐廳時,時鐘掃到了十二點半的位置。
「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莫離替徐靜雅拉開座位。
她大體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還不過,過去和向東在一起都是你親自下廚,看來,到底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姑娘,到現在這門手藝也沒落下。」
莫離對她的冷幸好熱風自動忽略,「伯母,您嘗嘗。似乎您都沒吃過我做的飯菜。」
駱向東拉開椅子,替莫離揭開圍裙隨手交給身邊的傭人,「坐。」
傭人為徐靜雅盛了一碗湯,她把香扇放在手邊,卻並未立即動筷,「蘇小姐真是有心啊,還記得我喜歡吃些什麼。」
駱向東夾了一塊西芹放在徐靜雅的餐盤裡,她伸手一攔,「不過,是人都會變,更別提口味了,這些菜我在衛國去世之後我就沒碰過,況且方纔我也說了,正在減肥,這些油膩膩的菜,不合我胃口。」
「你們慢用。」徐靜雅沒有起身,依舊坐在原位,莫離如坐針氈,傭人給她和駱向東盛了飯。
對開起要。「忙活半天不餓嗎,」駱向東拿起筷子塞到她手裡,「吃。」
莫離想了想,又把筷子落回去,「伯母,我這次是真心想和向東重新開始。」
徐靜雅望了眼莫離,遂而又將目光別向兒子,眼裡的深意唯有二人自己懂。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不是因為向東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成就而重新找回來的?」
面對如此質疑,莫離回答的也很輕鬆,畢竟這些話都在她意料之中,「我這時候講什麼都是空的,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你就不怕,向東在你之前的兩年有過別的女人?」
「不怕,」莫離態度坦然,「那兩年我沒有在他身邊,也不能強行要求我當初自己放棄的人為我做到那樣的地步,況且我跟他要走的路都在後面,所以也請您相信。」
徐靜雅壓低眉角,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神色,駱向東握緊莫離的手放到膝蓋上。
「既然這是你們自己的意思,」徐靜雅目光自二人身上逡巡,「我很期待以後的故事。」
駱向東全然未覺不自在,莫離如鯁在喉,面對整桌子菜胃口全無,徐靜雅席間都沒有離開,更未動過一筷子。
從徐靜雅的住處出來,莫離一進入副駕駛位,全身一鬆,身子向後依過去。
駱向東發動引擎,將車子緩緩開出了小區,「怎麼了?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蔫了?」
莫離單手遮住眼角,「向東,是不是我兩年前的離開,是十惡不赦的?現在,你要和我重新開始,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對不對?」
駱向東覺得花茶不對,立刻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他拉下莫離的手,見她眼光有些渙散,倒是像極了失去全部信心的樣子。
「為什麼這麼說?莫離,我從未這樣想過?今天我帶你回家也只是想通知我媽一聲罷了,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我就是非你不行了?」
他知道,她方才受的那些氣總要找個發洩口的,索姓,他就一味的說軟話-,先讓她把氣消了再說。
「你不必把話說的這麼好聽,其實,你心裡也是恨我的-……」vexp。
她太過坦誠的態度令駱向東越發懷疑,他握起莫離的手,「這條路是我們說好要一起往下走的,蘇莫離,倘若你再中途離開,我保證,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莫離歎了口氣,兩年前,她離開,錯過了他最需要她的時光,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彌補,她怎麼會離去呢?
拍拍男人緊張的大手,莫離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放心-,這次,如果要離開的話,換你。」
聞言,駱向東微微一怔。隨後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傻瓜,說什麼呢……」在莫離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轉頭啟動了車子……他想不通莫離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在飯桌上,她對徐靜雅的那番話著實敲進了他的心裡……
翌日
莫離又來到她買皮帶的商場。依舊是那個賣給自己皮帶的服務員。
「請問……」
莫離才開口,服務員的眼神就亮亮的瞟了過來,因為購買高檔產品的人並不多,所以服務員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小姐,這次還有什麼需要嗎?」
將皮包放在櫃檯上,「這次倒沒什麼要買的,不過我想問一下,上次你給皮帶上印的符號,為什麼才幾天就沒有了呢?而且一點都看不到了。」
「這絕對不可能?」服務員連搖頭帶擺手,「小姐您一定是搞錯了,應了您的要求,我們是找廠家的師傅直接印上去的,況且您買的皮帶是鱷魚皮,皮面相較牛皮要軟很多,越是軟的東西反而越不容易消。」
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服務員又從櫃檯裡拿出了一款皮帶,「您看這款的花樣,和您的皮帶是同一台機器印出來的,還是完好的呢。」
莫離拿起皮帶仔細的看了看,隨後遞回去,「謝謝你。」莫離腳步僵硬走出店內,兩條手臂沉甸甸地垂在身側,手裡的包好像就要隨時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