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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八十一章 奪命鐵葉 文 / 畫虎客

    唐憐花頓住身形,緩緩地走到圓光大師身前三丈之處,與這位少林高僧正面相對,說道:「大師內功修為精深,小女子十分佩服,如若大師還能再接下我一擊,唐憐花便即認輸,把石台上的第二張座椅拱手相讓。」

    聽了此話,廳內各方座席上的眾人俱感意外,剛才唐憐花已經射出了上百枚暗器,變換了數十種手法,全都被圓光大師輕描淡寫地擋下,難道這位「蜀才少女,還藏著甚麼不為人知的絕招麼。

    場卻呵呵一笑,道:「小姑娘若還有壓箱底的本事,都儘管拿出來吧,大和尚接著就是了。」

    唐憐花點了點頭,忽然雙腿一曲,在地上盤膝坐下,旁若無人地閉上眼睛,運功調息起來。

    此舉更令得廳內的眾人驚奇,大多數人都猜不出唐憐花想要做甚麼。

    華不石臉上卻露出了讚賞之色,道:「臨敵之際不驕不燥,好整以暇,且知道如何利用機會,這位唐憐花的確不愧為唐門不世出的天才,假以時日,她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當真是讓人傾慕啊。」

    眼見這位大少爺瞪著眼睛的癡迷模樣,楚依依笑道:「公子如此誇獎這小姑娘,難不成是看上了人家,就不怕我們蘭兒小姐傷心難過麼。」

    華不石露出訕訕之色,道:「依依夫人可是說笑啦,在下只不過是就事而論,哪裡會有那般心思。」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司馬如蘭一眼,見她面色如常,好像並沒有生氣,才稍為安心了些。

    站在唐憐花對面的圓光大師,眼見此景,卻收斂起笑意,目光之凝重。

    適才連續射出上百枚暗器,唐憐花耗費了不少內力,接下來的關鍵一擊勢必會受到影響,若是在尋常的拚鬥可能去做調息恢復,然而在這裡卻可以。

    面對強敵時依然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懂得抓住任何一絲機會增加勝算,實是頂尖武者應有的素質,這種對手絕對不可以輕視。

    圓光大師深知此理,因為他自己亦是這種人。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唐憐花才緩緩睜開眼睛,雙腳輕輕一彈從地上躍起,說道:「有勞大師久候,憐花這就要出手了。」

    圓光大師點頭道:「小姑娘果然有點意思,那就放馬過來吧。」

    唐憐花雙手探入腰間的皮囊之內,隨即迅速抽出,含胸曲背,雙臂後伸,做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就在倏然之間,場地之內罡風鼓動,空氣似乎凝結成團。

    這正是「奪命鐵葉」的起手架勢,唐憐花的身體就像是一張弦已拉滿的弓,把所有的力量全都積蓄於雙臂之上,接下來的一擊必定石破天驚。

    如果說先前唐憐花連發百枚暗器奈何不了圓光大師,且又當眾打坐調息,令得某些人對她有所輕視的話,到了這時,卻再沒有人還敢這麼想了。

    與圓光大師這般內功修為已然大成的宗師相比,這小姑娘的內力自是不夠深厚,然而僅僅亮出了一個架勢便能引動罡風,具備如此的聲勢,唐憐花的內功無疑已經登堂入室了。

    能在她這等年紀就練至如此修為的,天下間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相對於唐憐花的銳氣逼人,圓光大師則更顯沉穩,他身上的僧袍鼓脹如圓球,看上去與剛才沒甚麼不同,圓光大師用的本就至柔的內功,而柔到極至時,能將所有的銳氣吸納包容,不露出一絲鋒芒。

    就在廳內眾人驚異於場來的不同氣勢,唐憐花的身形卻倏然而動,雙臂從身後揮出,只聽見「錚」地一聲,好似滿月之弓倏然得到釋放,利箭已穿雲破空而出。

    唐憐花射出來的並不是箭,而是一大片黑壓壓的葉片。

    奪命鐵葉。

    「奪命鐵葉」乃是「蜀大絕技之一,亦是老祖宗唐鐵膽的獨門武功,據說唐千羽曾得此傳承,從而演變成為了「千羽鏢」,當日在成都的池家祠堂裡,厲虎差一點就喪命在這門暗器之下,只因為唐千羽過於輕敵,才反被厲虎突襲狙殺。

    然而外人都不知道,「千羽鏢」其實只是從「奪命鐵葉」簡化而成,真正的「奪命鐵葉」絕技,唐鐵膽只傳給了一個人,便是他最喜愛的孫女唐憐花。

    這一大片烏黑的葉片,共有一百三十同一大片的烏雲,朝著圓光大師蓋頂而來。

    圓光大師神色鎮定,毫不驚慌,如此多的葉片,自是難以躲閃得了,但圓光大師本來就無須閃避,所要做的只是擋下對方射過來的暗器而已。

    雙方內功的差距,注定了唐憐花所發出暗器的殺傷力有限,不足以穿透圓光大師貫注了佛門真氣的僧袍,哪怕「奪命鐵葉」的暗器手法再巧妙,這一點亦是無法改變,對此圓光大師深信不疑。

    然而卻在此時,圓光大師耳邊聽到了一陣細密無間的輕鳴之聲,是一大片烏雲般的葉片相互撞擊所發出,他目光猛然一凜,一種極意危險之感在心袍袖疾揮,擋在身前。

    但聽「咻」地一聲嘯叫,一道烏光激射而來,猶如黑色的閃電,貫注禪門內力的大袖竟如無物般被穿透,暗器已射至圓光大師的身前,所打的正是他的咽喉要害。

    這道烏光,是一片鐵葉。

    唐憐花發出的一百三十正用於攻敵的只有一片,其餘的一百三十七片,在這一瞬間全部停頓在了空這些鐵葉經過相互撞擊之後,已盡失前衝之力,唯有攻敵的那一片,彙集了所有葉片的力道。

    內功修為不及對方,就意味著所發射的暗器絕難穿透圓光大師的「袍盾」,這似乎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障礙,然而唐憐花卻想到了解決之道,那就是利用她的暗器手法之長,來彌補力道之短。

    一枚暗器的力道不足以破盾,那麼一百三十聚合歸一呢。

    能掌控射出的一百三十它們在空道在每片鐵葉間層層傳遞,最後匯聚於一片之上,這等暗器手法已不能用巧妙來形容,簡直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奧之技,若不是唐憐花這等不世出的天才,絕沒有人能夠施展出來。

    圓光大師的眼力極好,在鐵葉在空間撞擊的瞬間,已瞧出了其揮大袖回護,然而這片襲來的鐵葉卻勢不可擋,接連穿透兩層袍袖,直射到了他的咽喉。

    柔雖然能克剛,但聚集一百三十葉」的勢能,力道已強到極限的鐵葉,卻並非圓光大師的至柔內功所能擋得住。

    烏光如電,已然無可格擋,而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再想撤步閃避也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圓光大師運起全身真氣,大嘴猛張,「呔」地一聲暴喝衝口而出。

    宴廳之內的眾人,只覺得雙耳邊如同炸雷轟鳴,一時之間全都失去了聽力,正對著圓光大師的是東首居的座席,颶風刮過,頓時向後翻倒,桌上的碗碟酒水,俱是飛濺灑落。

    這是「少林七十二絕技」

    圓光大師和唐憐花在大廳當前的空場上動手,距離「楚江會」的座席一聲巨吼竟能震倒桌,氣浪的威力之強可想而知。

    就是如此厲害的神功,也僅僅使得射到近前的鐵葉略微改變了方向,「咻」地從圓光大師的頸側飛過,葉片的邊刃劃過皮膚,割出了寸許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那枚葉片餘勢不減,打在了數丈開外的牆上,凌霄閣的牆壁本是青磚砌成,卻如豆腐一般被洞穿,只留下了一道孔縫,葉片不知嵌進牆壁多深。

    直到此時,停頓在空才紛紛墜跌而下,掉落在了地上。

    屋頂的琉璃宮燈被震得搖晃不已,使得宴廳之內光線飄搖,過了良久才平息下來,而眾人的聽力也才漸漸恢復。

    場站在當地,彼此相距三丈,唐憐花抱拳拱手,道:「大師神功蓋世,技高一籌,憐花輸了。」

    圓光大師頸側被劃傷,腳下的石板已現出道道的龜裂,他總算接下了唐憐花的鐵葉一擊而寸步未移,按照約定確是勝了,然而這一戰竟會這般驚心動魄,不僅他自己始未料及,更令得宴廳之內的所有人都驚異不已。

    身來少林「渡善堂」主持的圓光大師,平日裡只掌管著的門派內的產業,並不常與人動手比武,在江湖上的名氣不顯,但這僅是他的深藏不露而已,以武功修為而論,圓光大師在少林圓字輩的高僧之掌門圓通方丈。

    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交手,儘管對方是出身「蜀謂天才,圓光大師本也不認為取勝須要費多少氣力,然而事實卻是這一戰之驚險,幾乎讓圓光大師命喪當場,如若他的「獅子吼」未練至大圓滿之境,亦或剛才在動手之前,不是因為對唐憐花的讚賞收起了輕視之心,而稍存懈怠的話,他定然已經被那一枚鐵葉洞穿了喉嚨。

    到了現在,圓光大師還感到一陣後怕,而背後的僧袍已早被冷汗浸濕。

    他雙手合什,高唸了一聲佛號道:「阿彌佗佛,貧僧僥倖獲勝,女檀越承讓了。」

    他已不再稱呼唐憐花為小姑娘,是因為經過了這一戰,唐憐花已經足以讓他尊敬。

    雖是險勝,從畢竟還是勝了,用不著圓光大師吩咐,「龍威武館」座席上的那名大步登上石台,而金大富則乖乖讓出了第二張大椅,移坐到了旁邊的第三張太師椅上。

    「凌霄論劍次席,由『龍威武館』獲得。」

    唐萬方大聲宣佈道,又揮了揮手,召來酒樓裡的侍應小廝,把在剛才一戰桌和地上的一片狼籍收拾乾淨,再重新將酒菜擺上。

    對「龍威武館」佔據次席,大廳之內無人異議,圓光大師返身回到座席,唐憐花也轉身向「金陽門」的酒桌走去,卻在此時,忽聽得有清脆的嗓音道:「唐姑娘請慢走,我想領教一下姑娘的暗器絕技,不知道可不可以。」

    剛才與圓光大師的拚鬥,唐憐花雖然惜敗,但展現出了「唐門」天才的實力,令得各派,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向她挑戰,膽子肯定不小。

    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著語聲望去,只見說話的竟也是一位絕美的女子,身著一件雪白色的輕絲長裙,襯出修長的身材,玉面之上未施脂粉,肌膚卻如凝脂般細膩,端麗之態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位挑戰者正是司馬如蘭。

    「玉仙子」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大廳之內自然不乏有認出司馬如蘭的人,一時之間眾口嘩然,大家全都瞪大了眼睛。

    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兩位美女的對決當然更能引起興趣,相比之下圓光大師就算武功再高,修為再深,要論賞心悅目的程度卻遠遠不及,所以,眾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拭目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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