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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七十四章 枉然無計 文 / 畫虎客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計策。執行得也甚是順利。卜望的毒蟲足足拖住了尤世祿一個時辰之久。只不過華不石卻沒有想到。這一千餘流民行進的會如此緩慢。緊趕了這一個時辰的路。才走了二十多里地。簡直比昨天走的速度還慢。

    這也並不能怪流民們。這些人之中就有一大部分是老弱婦孺。昨日全力行走了一整天。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今日再往前走。速度變慢亦是理所當然。

    進入豫境。官道變得更加曲折。道邊的丘陵也變為了山地。瞧看著大隊流民在崎嶇蜿蜒的道路如同蝸牛一般地爬行。華不石心中的焦急卻是無以言表。

    一匹白馬從後隊奔來。飛快地馳到近前。騎在馬上人的卻是楚依依。

    「公子。留在埠口橋的暗哨發信過來。尤世祿已率領著五百騎兵追來了。」楚依依道。

    華不石倒吸了一口氣。道:「是麼。真是怕甚麼來甚麼。」

    按照華不石的先前的想法。尤世祿是不應追來的。

    雖然他也知道。對方想必會猜出這一切都是「惡狗門」的做為。但是尤世祿所奉的將令。是駐守在埠口橋邊堵截豫境的義軍進入鄂境。防止流民過橋不過是次要的職責。

    一千多流民進了豫境也算不上甚麼大不了的事情。而尤世祿率領兵馬擅離營寨。如果橋口防衛空虛放過了義軍反而是大過。所以正常來說。尤世祿實是沒有道理領兵來追流民。

    這位大少爺哪裡能想到。他所設下的毒蟲之計。無意間把尤總兵愛若性命的御賜寶馬給咬死了。如今的尤世祿對「惡狗門」和流民都已恨之入骨。竟不顧一切地點齊了營寨裡所有的兵馬傾巢而出。非要把他們追到不可。

    如今流民只不過走出了二十餘里地。而尤世祿的兵馬全都是騎兵。雙方行進速度相差懸殊。只怕用不了多久。官軍就會追上來。

    「卜望。」華不石道。「你的毒蠍還能再阻擋追兵一陣麼。」

    卜望的毒蠍。就裝在他所趕的那一輛大篷車裡。此時他卻苦著臉道:「主人。奴才養了好幾年的蠍子。剛才攻寨就損失了一大半。逃走時又來不及全部收回。現在車裡面就只剩下了幾十隻。哪裡還擋得住官兵的馬隊。」

    幾十隻毒蠍攔在路上也經不住馬隊一踏。自是不會有任何用處。

    華不石蹙起眉頭。又道:「我們必須要加速前進才行。西門瞳。叫霹靂營的弟子下馬步行。把馬匹讓給流民騎乘。或許能走得快一點。」

    西門瞳應聲稱是。立時傳令了下去。

    片刻之後。霹靂營的美少年們已全部下了馬。把各自的馬匹都讓給了流民來騎。不過這只是無奈之計。僅讓隊伍前進得稍微快了一點。並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流民之中走得最慢的。是老弱幼孺之人。他們就佔了半數以上。其中大多又都不會騎馬。就算把這些人放在馬背上。讓其他人著牽馬行走。霹靂營的兩百匹馬也不夠騎乘。如若不想把他們扔下。大隊人馬也只好與他們一起緩緩而行。

    「公子。照這般下去。我們恐怕還是要被官軍追上。」楚依依道。

    華不石當然知道。如今他們行進的速度仍遠不如從後面追來的官兵馬隊。他沉吟了片刻。道:「官道更適合馬匹奔行。我們不能再沿著大道走了。到了前面的路口就轉向小路進山。依依夫人。前面的小道通住何處。」

    楚依依想了想。答道:「那條小路向西而行。應是去往伏牛山脈。」

    華不石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一轉。對厲虎道:「你領五十名弟子殿後。清除路上足跡。再製造一些假象。好叫官兵誤以為我們繼續從官道上逃走。至少要讓他們錯追出一段路去。」

    厲虎道:「老大放心。我至少讓他們多兜上二三十里地。」

    如果說換馬並未收到甚麼實效。改道誘敵之舉總算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厲虎是暗殺的專家。故佈疑陣也是一把好手。尤世祿果然中計。領著大隊騎兵繼續沿官道上追了下去。等到發現追錯了路再折返回來。已經耽擱了半個多時辰。

    如果是正常的行軍逃亡。有這許多時間已經足夠跑得沒了蹤影。只可惜流民前進的速度始終是太慢了。當留在後方的暗哨發出消息。尤世祿已兜了一圈回來。帶著人馬轉上了小道追過來時。一千多流民們緊趕慢趕。也才僅僅走出了三十里地。

    雖然小路比官道更難走。對騎兵的奔行速度有所影響。但官兵馬隊依然比流民要快得多。而尤世祿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非要一追到底。不報御賜寶馬被殺之仇就誓不干休。

    「厲虎。西門瞳。你們各帶一些弟子砍倒路邊的樹木。橫在路上點火燃燒阻攔追兵。」華不石吩咐道。

    他們所走的這條小道就是山路。兩旁皆是樹林。厲虎和西門瞳遵令而行。很快就砍倒了不少樹木。橫在路上放起火來。

    此舉依然只是權宜之計。

    砍樹也需要花費氣力和時間。官兵的馬隊足有五百人之多。尤世祿亦是領兵經驗豐富的將領。無論是撲滅火焰。或是從路邊的樹林中再開闢出一條道路繞行而過。也都消耗不了太長的時間。

    雙方奔行速度的懸殊差異。就是不可能改變的。縱然華不石智計百出。也僅只能夠多拖延一時半刻而已。最終仍是難免要被追上。而且到了現在。這位大少爺已不免生出了計窮之感。

    再走了十餘里地。從後方的山嶺之間。已能隱隱地瞧看到揚起的煙塵。從塵土的距離來判斷。尤世祿和五百官軍騎兵已迫近到二十里之內。要追上來只在一盞茶左右的工夫了。

    「傳令隊伍停下。我有話要說。」華不石喝令道。

    霹靂營。鏢隊和千餘流民很快就全都停了下來。

    這位大少爺調轉馬頭。提韁登上路旁邊的了一處小山坡。楊絳衣、楚依依、西門瞳和厲虎也都隨著他馳上小坡。而山坡下正站著一大片黑壓壓的流民。

    「大家都仔細聽好了。」華不石大聲喊叫道。「如今後面的官兵已經迫近。我們若是一起奔走定然不能脫身。是以只得分道而行。從現在開始。大家都散入到四周圍的樹林之中。各自尋找方向逃走。應當能覓得生路。」

    從流民通過埠口橋時算起。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眾人首先是沿著官道走了近三十里地。又從小道奔行。算起來已經進入豫境五十里有餘。此處位於群山的包圍之中。四下裡山高林密。如果眾流民分散開來。各自鑽進深山老林裡逃走。身後的官軍騎兵即便追至。只因戰馬不能在密林中穿行。也難以分頭搜找。這些流民能逃得性命的機會自是極大。

    而只要流民都逃開了。霹靂營和鏢隊就可以輕裝而行。即便是被官軍追上。尤世祿也沒有證據指認鏢隊帶流民入境。自也不能拿他們怎樣。華不石畢竟還是不想與官軍正面為敵。以免落下造反的罪名。招惹下大麻煩。

    這是一條好計。也是華不石眼下能想到的。可使這些流民逃得性命的唯一的計策。

    然而。當他把這些話喊完。山坡下黑壓壓的一大片流民卻全都呆立著不動。並沒有分散逃開。華不石只道他們沒有聽明白。又扯著嗓門大喊了一遍。終於有少許幾個流民開始向樹林裡走去。但絕大多數人卻仍是站在坡下不肯移動。

    「西門瞳。你來喊。」華不石吩咐道。

    西門瞳習練了上乘內功。此刻運起內力發聲。站在坡下的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然而他把華不石剛才的話又喊過一遍。竟還是甚麼效果。至少八成以上的流民依然動也不動地站在坡下。根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西門瞳待要再喊第四遍時。華不石卻伸手拉住了他手臂。沉聲道:「不用喊了。」

    就在西門瞳喊話之時。華不石一直都盯著坡下的流民。從他們的眼神之中。這位大少爺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些流民並不是沒有聽明白他喊的話。而是不願意離開。

    雖然「惡狗門」的鏢隊把流民從鄂境一路護送到豫境。又帶著他們通過了埠口石橋。但是依然不能令他們完全信任。華不石叫這些流民分頭去逃命。這些人卻只認為。這位「惡狗公子」是想要拋下他們。所以他們不肯走。

    亂世之中人如螻蟻。流民的性命。恐怕就連螻蟻的命也不如。可是。每個人都有求生的能。即便在別人眼中卑賤如同螻蟻的人亦是一樣。只要還有活路。沒有人願意死。

    後面的官兵已經迫近。如果被追上就一定難逃被殺之厄。掛在埠口石橋邊的屍體已說明了這一點。在這些流民的眼中。唯有「惡狗門」的鏢隊才有可能救他們的性命。他們又怎麼肯走。

    這就好像是落水快要溺斃之人。無論碰到任何東西都會能地死死抱住。即便明知道用力抱住了來救他的人。很可能會使兩個人一起溺死。也絕對不肯放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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