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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滴水穿石 四百六十二章 打賭 文 / 畫虎客

    這時只聽到有人說道:「什麼『削鱗之法』,不過是一個笨辦法而已,有甚麼可以得意。」

    趙旭海轉臉看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彭三。

    這位彭三爺先前一直在掌舵駕船,此時「金玉號」已停泊了下來,他才將舵盤扔下,來到了瞭望台上。

    趙旭海道:「笨辦法,此法正是攻破『千鱗水陣』的唯一戰法,你懂什麼。」

    他久在軍中,乃是是朝廷水軍的將領,自不會把這五短身材,長得如個一個鄉巴佬一般的彭三放在眼中。

    彭三平素裡甚是圓滑世故,說話也多是低聲下氣,長相看上去又甚是醜陋猥瑣,完全是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樣,可是此時,他卻一反常態:「哈哈」冷笑了幾聲,道:「笨人用笨辦法,還自以為高明,用這個甚麼削鱗法,只比誰的火炮強,船艦經打些,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能不能破陣,卻還說不定哩。」

    趙旭海道:「所謂海戰,本就是以大船勝小船,以大銃勝小銃,船多炮多者必勝,我水師艦船的炮火強過海盜船,定是可以破陣。」

    彭三道:「依靠船堅炮利與和人硬拚,不過是下乘的戰法,真正的上乘戰法,乃是以智為先,以弱勝強,你們官軍的水師艦船用這『削鱗之法』,要削去大陣外圍的小船自是不難,等進到了陣中那五艘巨鮫戰艦的射程,只怕你們炮火也未必能強得過它們。」

    趙旭海道:「以弱勝強,說來容易,又有誰能做得到,趙某統領水軍多年,也未聽說過在海戰中有小船勝大船,小銃勝大銃的事。」

    彭三「嘿嘿」笑道:「你雖是不行,別人卻未必不成,你見識太淺,不曾聽說過倒也是正常。」

    彭三此話說得更是不中聽,趙旭海不由得火往上衝,哪裡肯干休,當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卻是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彭三倒是氣定神閒,不急不燥,那趙旭海身為水軍千總,被一個鄉巴佬搶白了幾句,已是面紅耳赤,頗顯出氣急敗壞之狀。

    華不石對於大洋之上的船戰一竅不通,司馬如蘭與這位大少爺也差不太多,他們站在一旁聽著彭趙二人爭論,卻也不知道誰說的有理,更是無從評判。

    眼見二人越吵越烈,趙旭海抓往腰刀的刀柄,幾近發作,華不石連忙上前阻攔道:「趙千總消消氣,有話慢慢說。」

    他轉向彭三說道:「彭三爺,你說這『削鱗之法』乃是笨辦法,莫非是還有更好的戰法,能破『黑龍宮』的『千鱗水陣』麼。」

    彭三露出了嘻皮笑臉之狀,說道:「辦法嘛好像是有,只不過彭三記不太清了。」

    華不石聞言心中一動,道:「還請彭三爺用心想想,只要能想得起來,需要什麼條件,盡可提出來,但凡在下與蘭兒小姐能做得到,就定然不會拒絕。」

    這位彭三爺駕船和海戰的本事,華不石早在前往萬易島時便有所領教,他既然口出狂言,說不定真有本事能破海盜的大陣。

    曹暮雲一度猜測此人定是原大明朝廷水師中的將領,對此華不石並不以為然,只因為這位彭三不僅僅擅於海戰,還有一身十分高明的武功,雖然極少顯露,卻絕非尋常的朝廷武將所能具有,這位彭三爺的來歷,實是神秘得很。

    一旁的趙旭海卻道:「華少爺莫要聽他吹牛皮,『削鱗之法』乃是破此水陣的唯一戰法,哪還會有其它的辦法,這廝不過是在胡說八道,故弄玄虛罷了。」

    彭三卻是目光一凜,說道:「誰說沒有其它的方法,你若不相信,我們不妨來打一個賭,俺若是想到了破陣之法,你便輸一百兩銀子,再跪下給俺磕十個響頭。」

    趙旭海怒極反笑,道:「好,你若還有其它辦法破陣,莫說十個響頭,就算一百個我也磕了,可你若是想不出辦法,那又怎麼辦。」

    彭三道:「俺若是破不了此陣,便輸你二百兩銀子,彭三給你磕一百個響頭,你總不會吃虧吧。」

    趙旭海雖然並不真想要彭三磕頭,而看這鄉巴佬的一身破舊布衣裝束,也實在不像能有二百兩銀子的模樣,不過此時他輸不得這一口氣,也不做計較,說道:「好,那便一言為定。」

    彭三哈哈一笑,轉向司馬如蘭,說道:「城主大小姐,俺與這趙千總打的賭你都瞧見啦!如今要破此「千鱗大陣」,便須得把大倉城所有有艦船都交予彭三指揮才行,大小姐可同意麼。」

    司馬如蘭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要把所有艦船交予彭三指揮,無異於是把上千「萬金堂」弟子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中,這可不是幾百兩銀子的賭金或百十個響頭可比,司馬如蘭雖曾聽說過這位彭三爺擅長駕船和海戰,卻終究沒有親眼見過,這決定自是並不易下。

    她一雙美目望向了站在一旁的華不石,卻是帶有徵詢之意。

    華不石面露微笑,說道:「彭三爺的本事在下深信不疑,他既說能夠破陣,想必就會有辦法,蘭兒小姐只管放心將艦船交予他指揮便是。」

    如果說對於彭三,司馬如蘭還不甚相信,可對於華不石,這位大小姐卻是深信不疑,這一個多月他處置大倉城中的各項事務,判斷極為準確,從來就沒有出過錯。

    司馬如蘭當即就下了決心,說道:「好,蘭兒就將大倉城所有艦隊的指揮之權交予彭三先生,希望彭先生能帶領我們破陣殺敵。」

    彭三「哈哈」一笑,道:「大小姐只管放心,俺彭三與那些豬驢般的蠢人不同,可不會用那種蠢笨辦法,要破這『千鱗水陣』,大倉城的艦船損傷不了幾艘。」

    趙旭海聽到此言,直氣得又伸手抓住刀柄,對彭三怒目而視。

    彭三此時卻不再理會趙旭海,忽然對一旁的「萬金堂」弟子大喝道:「快把燈籠拿來,俺要親自指揮各艦。」

    這彭三先前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這一聲尖利無比的倏然大喝,好像是敲破了銅鑼,直把那名弟子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應聲道:「是,屬下這就去拿。」

    夜間用於傳訊指揮艦隊的兩隻大紅燈籠送了過來,彭三拿在手中,三兩步便走上了前方的高台。

    站在「金玉號」甲板的至高點上,這位彭三爺挺胸而立,但身上的猥瑣滑稽之間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威嚴肅穆的之氣。

    雖然他五短身材,穿的仍是那一身破舊不堪的布衣,但是在華不石和司馬如蘭等人的眼中,站在高台之上的彭三,竟在忽然之間就好像變成了一位號令千軍萬馬的金甲大將軍一般。

    這種感覺的產生,自是因為彭三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所致。

    彭三瞪著一雙三角眼,盯著遠處海面上的「千鱗大陣」,好像是要看穿其中的奧妙,忽然之間,雙臂開始揮動,兩隻大紅燈籠疾速揮動,對大倉城的艦船發出指令。

    「金玉號」是大倉城艦隊的旗艦,本就負有指揮艦隊之責,雖然在最初的計劃之中,大倉城和大明水師內外夾攻,直接攻入「黑龍宮」的水寨,並不需要做更多的指揮,但這一計劃如今已然擱淺,此時除了被擊沉的三艘快船之外,大倉城的艦船都已退到了「千鱗大陣」的射程之外,降下了船帆,停泊在海面上。

    由於缺少火藥,船上裝配的火炮無法使用,自是不能像粵境水師艦隊那般,用「削鱗」戰術在大陣邊緣與海盜船互射對攻,而直接衝入陣中顯然更不可行,是以各條船當下都無所適從,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彭三的指揮,卻是令得本在進退維谷之中的艦船找到了方向,當下各條艦船又紛紛升起船帆,再度啟航,這些船上大多都是「萬金堂」的精銳弟子,對於門派忠心耿耿,此時從旗艦上發出了指令,就算要去拚命他們也會遵照執行。

    彭三的指令甚是複雜,但是他手執兩隻燈籠,所發出的旗語訊息又十分明晰,在這位鄉巴佬模樣的大將軍的調動指揮之下,大倉城剩下的二十六艘艦船分為了七組,每一組三到四艘不等,俱是排列成縱向的隊形,分散在「千鱗大陣」前方數里寬的海面之上。

    看著彭三在高台之上疾速揮舞著燈籠,華不石倒還甚是平靜,司馬如蘭和趙旭海的臉上卻都露出了驚奇的表情,尤其是那位趙千總,更是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

    司馬如蘭對於海戰所知不多,只是覺得彭三舞動燈籠,動作迅捷果斷,十分熟練,感覺有些意外而已,而趙旭海卻是知道在海上調度船艦並非容易之事,尤其當下正在黑夜之中,各船艦剛剛退逃回來,在海面上混亂散佈著,要調度就更加困難。

    這彭三卻從容不迫,隨手指揮調度,全無一絲遲疑停頓,而二十六艘船艦接到他的旗語指令之後穿插行進,只用了不到盞茶的工夫,就分列成七組,且擺出了進攻隊形,這說明儘管暗夜中各船都未燃燈火,但彭三對所有二十六艦船的動向方位卻全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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