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石頭帶著,一干人很快出了溶洞一仙難求。
直到看到熟悉的巨石鋪地,眾人才鬆了口氣。
「總不會再有問題吧?」陌天歌說,卻小心地沒有挪動腳步。
「應該沒有吧……」飛飛有些心虛,他有石頭護著,通過溶洞時根本不曾見過黑水化形,也就以為不要打架,結果他們幾人通過時,險些被困在裡頭,如今說這話,十分地沒有底氣。
陌天歌不知道他彎彎繞繞的心思,但還是小心謹慎地放出人偶,前去一試。
面目僵硬的人偶提著扶生劍一步一步跨進祭廟的通道,走了三五十丈遠,沒有任何動靜,眾人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相比起其他祭廟,玄武的氣息要沉斂得多,除了祭廟本身的厚重古樸,只隱約透出安然浩大之意。
玄武,屬水,坎位,太陰化生,統攝萬靈,其本體為龜蛇合體,象徵福澤綿延。
與其他四靈相對,青龍象徵包容與生機,朱雀代表熱烈與活力,白虎包含殺伐與暴戾,玄武則是融合與福澤。
它的氣息並不強烈,因為天下之水,無處不在,卻潛於萬物。它的氣息也不凌厲,因為水之特性,在於滋潤萬物。
只是,這玄武祭廟與另外的祭廟又有不同,它的玄武之息並不是那麼純粹。
「怎麼會這樣?」秦羲第一個發現不對,無論是陌天歌、景行止還是飛飛,他們雖然得到了神獸之息的傳承,化用都不及他,他是惟一一個將朱雀之息完全與自身結合的人,所以他對神獸之息感受得更直觀。神獸之息的特徵,就是它高於現今修仙界所存的一切氣息。因此最為純粹。可玄武祭廟,雖然也浩大神聖,卻似有若無。有一股雜氣。
「怎麼?」景行止茫然不覺地問。
「……你不覺得,玄武之息並不純粹嗎?」秦羲橫了他一眼,以前相交不太深。還不覺得,如今景行止在他面前不裝了。才看出,這傢伙聰明倒是聰明,在他們面前就不愛用腦——仔細想想,景行止這種人,若非完全信任,豈會如此?回想當初,他雖覺得景行止是個可信的人。卻十分不喜他的舉止作派,沒想到,數百年下來,自己修為越來越高,昔日故交中,只有一個景行止一起走到了元嬰。
想到這,秦羲心氣平了些:「玄武與其他祭廟存在明顯的不同。白虎的旁邊雖然也有鬼城,卻沒有絲毫鬼氣逸出,因而並不受影響。朱雀中雖有魔氣,但那是屬於元魔石碑的。朱雀之息與元魔之氣互不干涉。而玄武,明顯已經被其他氣息影響了。」
「為什麼會這樣?」景行止繼續問。
秦羲頓了一下,努力撫平額上的青筋,語氣卻洩露出了情緒:「拜託你用用腦子。我又不是你爹!」
眾人:「……」
景行止:「以我們的年紀,你想當我爹難度太大了,當我岳父還有點可能。」
眾人:「……」
「廢話那麼多,走了!」聶無傷一馬當先,跨進祭廟。
陌天歌緊跟在後,經過景行止時停了停,以看女婿的目光上下一打量:「長得還可以,就是年紀大點。」
景行止嬉皮笑臉:「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岳母,我那未婚妻什麼時候能出世?」
…………
同樣是整齊的巨石,玄武祭廟的色澤偏暗,帶著陰涼之氣,而在這陰涼之氣中,又混雜了許多說不清的氣息。
陌天歌眉頭皺了皺:「這些鬼修,到底在此多久了?居然將玄武之息都腐蝕了。」
「最起碼……十幾萬年了吧?」聶無傷說,「無憂谷是上古遺跡,會埋著如此之多的屍骨,只可能是上古崩塌之前。」
凌雲鶴贊同:「不錯,無憂谷在上古時是洞天福地,所以我猜測,要麼上古時被封存,要麼就是上古結束之時,毀天滅地,這些人都死在了地裂峽谷中。」
十幾萬年,無數的屍骨,使得地裂峽谷中死氣聚集,漸漸成了一個鬼修的世界。而因為改天換地、空間崩塌,昔日的洞天福地被污穢之氣所污染,這些鬼修失去了靈智,成為行屍走肉般的存在。
眾多氣息的融合,變成了一種新的氣息,漸漸侵蝕了這裡的玄武祭廟,年深日久,玄武祭廟變成了如今的情形。
走過寬闊石道,迎面是厚重的石門,上面刻著玄色的圖騰,還有密密麻麻的遠古壁畫,肅穆而悠遠。
眾人推開石門,強烈的神獸之息撲面而來,看到高闊的大殿,粗大的石柱,盡頭,是一座沉默矗立的雕像,巨大的龜上,盤著一條玄蛇,它俯身看著他們,目光冷漠淡泊。
「我們還是出去吧。」楊成基低聲說。
聶無傷點頭:「此處神獸之息太濃烈,我們還是避開比較好。」
「你們小心。」陌天歌回頭道,「月影魔君既然知道祭廟的存在,八成也尋到了星落城的舊人,隨時都可能進來。」
二人應了一聲,出去了。
轉回頭,卻見凌雲鶴若有所思一仙難求。
陌天歌問:「凌道友,可有什麼不妥?」
凌雲鶴道:「當年星落城被夜霜魔君連根拔起,幾乎無人逃過此劫,怎麼那麼巧,天殘道友和月影魔君都遇到了倖存者?」
陌天歌神色肅然:「你的意思是……」
他輕聲道:「只怕這根本就是月影魔君的圈套!」
凌雲鶴話音一落,陌天歌就發覺外頭不對。她修煉了煉神訣,神識敏銳,隨後就發覺,又有人進了祭廟。
而後是秦羲、景行止等人,四人面色沉重,小鳳也蹙著眉頭,他們心知凌雲鶴猜測的八成是真的。
他們有石頭帶著,到此處尚且這般艱難,這才一會兒時間。就有人來了,可見早就準備好了。
「先拿東西,跟聶、楊兩位道友會合。」秦羲說。
眾人都點頭。當下飛快從大殿退出,往後尋去。陌天歌抽空給聶無傷發了傳音符,讓他們快快趕來集合。
陌天歌一邊跟在秦羲身後。一邊低聲傳音:「月影魔君設下這個局,到底是為了什麼?」
月影魔君這般作為。可說是興師動眾,除他之外,一氣來了三名元後修士,七八名元中修士,再加上初期修士,竟有二三十名。
而他們幾人,只有聶無傷和楊成基是魔修。身上可能有他感興趣的東西。如果只是衝著他們兩人,何必搞出這麼大的陣勢?人多事亂,到時候被別人奪了怎麼辦?
她這般一說,秦羲道:「依我所見,他只是順勢而為。」
「哦?何意?」
秦羲道:「若非我們這些人及時趕到,聶道友只怕逃不過去,何須再設下什麼局?只怕月影魔君只是利用星落城的漏網之魚去試探她是否身懷元魔**,至於祭廟,也就是隨口一說。」
陌天歌想了想,點點頭。沒有了元魔石碑的祭廟。對魔修價值不大,對月影魔君來說,只有取信聶無傷這點價值。
她順下去說:「……結果我們這些人趕到了,他打不過。知道我們要來祭廟,所以乾脆放出風聲,叫來一票元嬰修士,跟我們搶玄武,然後他自己對付聶無傷,搶了元魔**。」
「還有楊成基。」秦羲補充,「如果他確定聶無傷修煉的是元魔**,那楊成基不用說了。」他們兩人的魔氣近似,確定一個,就可以確定另一個。
陌天歌一怔,問:「既如此,他搶楊成基的不一樣麼?」
「不一樣。」秦羲笑著搖頭,「楊成基畢竟是鬼方魔君之徒,又是魔尊聖物之主,凌道友還說他輕鬆勝了中期修士,月影魔君失了一具煉屍,對付他可沒那麼容易。再說,這位楊道友是什麼個性,別人不清楚,我們還不知麼?他行事滴水不漏,只怕月影魔君想堵他都難。」
陌天歌想起歸墟海仙宮那幾十年,不禁笑了。當初楊成基死死守在元魔石洞裡不出來,不就是防著他們麼?這位楊道友,因為天資出眾,自幼就是師兄師姐的眼中釘,他的成長史就是與各種陰謀手段鬥爭的歷史,應對這種情況很有心得,只是這回敵人實力強大一些。
「不過,月影魔君沒想到,無傷的師父不比鬼方魔君差,經歷比楊成基更複雜,想抓無傷,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秦羲微笑:「是啊,不然也等不到我們趕過來。」
正說著,他們闖過了最後一道石門,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場。
陌天歌見過青龍祭廟,裡頭是一副完整的青龍骨架;而朱雀祭廟,朱雀遺骨已被製成朱雀之弓,供奉在祭廟之中;白虎祭廟又有不同,整只白虎都完整地保留了下來,軀體歸了飛飛,彙集著白虎之息的白虎之珠認了景行止為主;如今這玄武祭廟的廣場上,浮著一團藍熒熒的光珠,裡頭水浪濤濤,彷彿裝下了天下江海。這光珠他們再熟悉不過,除了顏色氣息不同,與白虎之珠一個模樣。
「這是……玄武之珠?」景行止說。
「應該沒錯,咱們快些收服了,再晚就落到別人手裡了。」
說完,聶無傷和楊成基跑過來了。他們兩人是魔修,不敢靠近,只站在門口,楊成基更是喚出了天魔塔,轉頭面向石道。
陌天歌知道他們的意思,這是要替他們擋下後頭的人。
她沒時間感動,將小凡喚了出來:「玄武屬水,估計要修煉水屬性功法,才能引動玄武之息,以求認主。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看法,我們可以一起試。」
凌雲鶴點點頭:「這是自然,機會是大家的。」
景行止卻道:「我只有金靈根,估計不成,再說,我已經有了白虎之息,就不跟你們爭了。」說罷,退了開來,跟楊、聶二人一起守門口去。
秦羲也搖頭道:「我也沒有水靈根,你們來吧。」
小鳳不用說,她如今是貨真價實的神獸之後,怎麼可能去繼承別的神獸之息?最後只留下陌天歌、凌雲鶴,以及被陌天歌從靈獸鐲放出來的小凡。
「凌道友,」陌天歌笑道,「我亦有水靈根,所以,要跟你爭一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