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三方人束手無策,修羅道門中,金晶卻盤膝閉目,身邊守護著面色肅然的倪七一仙難求。
金晶原本嬌怯的面容,此時沉靜如水,週身隱隱有一層靈光,似有水光流動。
這層靈光越來越亮,而後暴漲,將金晶整個人淹沒。
倪七緊張不已,皮膚泛出黑光,變回了泥鰍皮,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金晶臉上的靈光亮到極至,就聽「嗡」一聲輕響,她猛然睜開雙眼。
此時的金晶面容冷肅,雙目湛然,怯生生的氣質一掃而空。
「殿下!」見她睜眼,倪七大喜,「殿下成功了?」
金晶站起身,高傲而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他:「你果真是這小丫頭的人。」
清脆的聲音,卻帶著懶洋洋的意味,顯然不是原來的金晶。
倪七一怔,一時拿不準金晶到底成功沒。
金晶也沒理他,慢條斯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左右交握:「真弱,所幸天分不錯,若修煉得法,突破十階還是有機會的。」
這語氣,這神態——倪七想到一個可能,驚得一跳,結結巴巴道:「前輩,您,難道您是……」
金晶瞥了他一眼,勾唇笑:「你以為呢?」
原來的金晶笑容是怯生生的,這個金晶哪怕僅僅一個笑都帶著卓然的風流,倪七看得膽戰心驚。他道:「您……您怎麼會……殿下明明只是施展秘術……」
「她沒有跟你說,這個秘術做什麼用的嗎?」金晶漫不經心,喚出本命法寶——一對麒麟角煉化成的短劍,古樸厚道的顏色。與她的金髮金瞳完全不同。
倪七道:「殿下說,此秘術可以臨時提純血脈……」說到最後,他黑黝黝的臉上出現驚駭的神色。
金晶笑了,抬著頭,微微瞇起眼:「你不必擔心。我好歹是她的先祖,不會害她的。」
倪七點頭哈腰:「是,是。」儘管對殿下擔心不已。他也沒辦法沖眼前的人發火,因為他知道,只要「她」隨手一揮。自己這個立於人間巔峰的十階大妖就會灰飛煙滅。他只能希望,這件事不會給殿下帶來災難,甚至得到好處。
金晶不再理他,麒麟短劍揚起,一股強大的威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倪七在旁,忽然覺得喘不過氣。果真是那位,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會懷疑。
「我倒要見識見識,這個所謂的六道宮到底是什麼東西!」金晶冷笑一聲,短劍揮出一道光芒。撕開眼前的迷霧。
…………
京虎京濤都清醒了,三方正在對峙。
尋常情況下。陌天歌和秦羲兩人是最弱的一方,而且與他們不同族群,很可能成為另外雙方共同的目標。但眼下卻不是,京虎京濤彼此的仇恨顯然超過他們,而玄月京虎還有個蝶依,玄日京濤卻只有兩人,他們正需要另一方勢力來平衡。這種情況下,他們兩人反而是最安全的,可以事不關己地看戲。
很可惜,京虎京濤都相當聰明,現在對立,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短暫的對峙後,他們選擇了和談。
「不管是你們,還是我們,來到東海,目的都是一致的。」京濤面無表情,「我們爭來斗去,幾千上萬年,為的不是折在這裡。」
京虎皮笑肉不笑:「這麼多年了,你只有這句話還像人話!」
京濤哼了一聲,沒有答腔。
「好了!」一旁的蝶依出聲,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廢話以後再說,先說說現在怎麼辦吧!」
眾人沉默了一陣,玄月首先道:「如果這是死地,神君高祖不可能讓我們進來。」
玄日鼻孔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
玄月面色冷冷,沒有理會,他已經習慣了,無論他說什麼,這位大哥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秦羲道:「可我們剛才受的傷不是假的。若非在下正好有秘寶在身,我們二人葬身此地,也不是不可能。」他瞥向幾位大妖,「兩位京長老受的傷也頗重吧?」
京虎京濤二人臉色一沉,玄日已經臉色數變,低聲道:「恆介在裡面被絞殺了,這裡會殺人的!」
他們果然有人隕落了!陌天歌與秦羲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擔憂天道中的小鳳。
「可是,」玄月眉頭皺得更緊,「神君高祖不會害我們的。」
「並非是神君害我們。」京濤說,「神君大人只說,我們進入此間,尋到控制禁制之物,帶出去給他,便可以脫困而出,卻沒有告訴我們要注意什麼,這不是很奇怪麼?」
「不錯一仙難求。」京虎沉聲道,「能將神君大人鎮壓在此,可見這座仙宮,必是仙家寶貝。如果知道裡面有什麼危險,神君大人不可能不提,可神君大人卻什麼也沒說。」
「所以,」蝶依緩緩道,「神君根本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
「什麼?」玄日玄月同聲驚叫,在他們眼中,身為先祖的神君大人神通廣大,只是時運不佳,才會被困在此地。先前讓他們進仙宮的時候,先祖鎮定自若,他們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玄日心慌意亂,頓足道:「神君爺爺怎麼也不告訴我們?這下我們可怎麼辦?先出去問個清楚?」說著,他向玄虛通雲陣的入口看去。
「大王子!」京濤眉頭一跳,阻止了他,「神君大人既然沒說,就是沒什麼可說的,我們再去問,又有何用?」
「可是,可是,」玄日左右為難,「難道我們就這樣送死嗎?」
「胡言亂語!」京濤顧不得他的身份,肅然喝道,「神君豈會讓我們白白送死?我們必能順利尋到破禁之物!」
「嗯,嗯,京長老說的有理。」玄日嚥了嚥口水,極力冷靜下來。他對京長老向來信服,此時身處險境,更是對他深信不疑。
玄月妖君目光一轉,看到一旁的陌天歌與秦羲,心中一動,問道:「兩位道友,你們有什麼看法?」
「我們?」陌天歌訝然指了指自己。
玄月道:「兩位能設下那般大陣,想必對陣法禁制十分精通。」
他所說的,便是碧軒閣的護山大陣,此陣滅殺二十多名妖修,玄月提起來就恨得牙癢癢,偏生現在不能發作,只能強行忍下。
秦羲給了個眼色,示意陌天歌先說。
陌天歌斟酌了一下,慢慢道:「我以為,仙宮中的禁制,我們是萬萬破不掉的。」
沒料到她第一句話就否定了目標,眾妖都怔了怔,玄月追問:「道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真是進來送死的?」
「當然不是。」她說,「我們仔細來想想琥珀前輩的行為。首先,他一開始並沒有讓我們助他脫困的意思,好像根本不以為,我們能助他脫困。」
眾妖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若非他們堅持,琥珀根本就沒說進仙宮可以破禁。
陌天歌接著道:「其次,琥珀前輩讓我們進仙宮,並沒有深思熟慮,也沒有過多糾結。」
「這說明什麼?」玄日問。
「這說明,」秦羲輕聲道,「他只是隨口一說,根本不指望我們破了仙宮。」
「啊!」玄日一愣,「那,那他讓我們進來,是為了什麼?總不會讓我們進來消遣消遣,打發無聊時光吧?」
陌天歌掃過他一眼:「雖然沒有深思熟慮,但並不是沒有目的。」
玄日妖君被繞暈了:「道友,你有話就直說吧!」
陌天歌一攤手,表示無奈:「我這就是直說。」他聽不懂她也沒辦法,「我覺得,琥珀前輩是想,以我們的實力,很難破解仙宮外層的禁制,進入其中。如果進不去,那我們就死心了,如果進去了……」
「進去了,說明我們能力不錯。」玄月接了一句。
「正是。」陌天歌點頭,「直到我們打通仙宮內外,琥珀前輩才重視起來。但,與之不相襯的是,讓我們入內尋找控制禁制之物,還是我問了之後,他才說的——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眾妖不由自主地點頭,蝶依若有所思:「神君大人,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這麼重大的事,怎麼會隨口一說?」秦羲淡淡道,「這只能說明,他讓我們進來的目的,是假的。」
「這是為什麼?」玄月眉頭皺得緊緊的,大惑不解,「你們就算了,神君高祖沒必要騙我們。」
「不,」京虎斷然道,「神君大人並不是騙我們。」
京濤接著說:「他只是要我們進入,跟我們進入的目的無關。」
「為什麼?」玄日玄月同聲問,他們兄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麼齊心。
「不知道。」陌天歌一攤手,很光棍地把問題丟到一邊。
京虎答道:「難道我們進入仙宮,便可牽制住仙宮的力量?」
陌天歌不禁點頭,這也是她的猜測,不過僅僅只是猜測。
「所以,」漠然而立的蝶依最後說,「我們在保命的前提下,盡量試探這座仙宮,就算是幫上神君的忙了。」
眾妖和人紛紛贊同。一則他們覺得分析得有理,二則他們都不想冒險。在這裡賠上性命,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那位神君,沒理由要他們的命。
帶著這樣的心情,三方都有些消極,休息夠了以後,在陌天歌和秦羲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進入天道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