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說完,又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身邊,正是小鳳一仙難求。
小鳳雖然也是剛剛化形,但它幼時便被秦羲所得,養在玄清門內,是以並沒有太多的執念,斬破幻象也容易許多。
京長老看到她,有些吃驚。他和倪七早早破陣而出,是因為他們修為最高,金晶只比他們晚一些,則是因為她的天賦。這位鳳道友修為不顯,亦無天賦,居然也早早脫困,難道這便是血統之威?
他的目光又移向雲海,玄日妖君仍在苦苦掙扎,他心中暗歎。大王子資質尋常,心性悟性都是普通,這些年來,他一直盡心輔佐,只是難免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京長老回神,眼見玄日妖君短期內不得脫困,便低聲傳音:「倪七,你早一步出來,可知這是什麼情況?」
倪七言語間帶著喜氣:「老京,我們尋到了!」而後將此間之事一一告知。
京長老顧不得陌天歌等人,一抬頭,見琥珀一襲白衣,風度瀟灑倚在橫匾上,心中琢磨了一下,躬身行禮:「晚輩京濤,見過前輩。」
他比倪七有心機,倪七說這是神君大人,他卻不敢輕信,尤其對方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神獸之息。
琥珀勾起嘴角,瞥他一眼:「不必多禮。」他會讀心,當然知道京長老在想什麼。
京長老仍是恭敬的姿態,口中卻道:「前輩昔日在須彌海留下一線血脈,才有我等的機緣,若知前輩困居此處,我須彌海上下必定傾力相救。卻不知前輩因何事困於此地。可有我等效勞之處?」
琥珀道:「昔日所為,只是為我麒麟族留下一絲香火,惠及須彌海其他妖族,不過順手而為。至於我困居此處,非你等所能解救。」他又一笑。「我知你心中多疑,我也懶得證明身份,你就不必多言了。」
京長老一怔。一時間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知他是虛張聲勢,還是果真如此。
這麼一會兒時間。三名九階妖修因為處於同一個幻境。同時脫困而出。
幻境中只剩玄日妖君,京長老焦急無比。他輔佐玄日妖君千年,對他性情再清楚不過,讓他獨自掙扎幻象,並不容易。
可這幻象選超他的修為,他根本無從插手。
正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倪七忽然大聲道:「神君大人,還請救大王子一命!」
倪七為泥鰍化形。心智單純許多,眼見玄日妖君遲遲無法斬破幻象,反倒沒有京長老那麼多顧忌。而是直覺地求助更強大的神君。
京長老嚇了一跳,但他此時無法可想。想了想,便沒阻止。
橫匾上的琥珀睜了睜眼,道:「我已將他所歷幻象簡化,可惜他還是沒有衝破,如今也是無可奈何。」
「神君大人!」倪七大聲道,「大王子乃是神君血緣後輩,此行不遠萬里,正是為神君而來,請神君看在大王子心誠的份上,救他一命。」
琥珀沒再說什麼,只歎息一聲,右手撥弄著左手腕間的銀圈。若非此物,小小一個幻境算什麼,便是脫困而出,也不是無法可想。
半晌後,他道:「他既是我後輩,我又豈會袖手旁觀,到底成不成,我也不知道。」
倪七一喜,叩頭拜謝:「多謝神君,多謝神君。」
不見琥珀如何動作,只雙目中光芒一閃,幻境中幻象又變,破綻更多,玄日妖君終於發現不對,斬破幻象,破陣而出。
眼見玄日妖君轉危為安,京濤便是不信,對琥珀也是感激萬分,叩首:「多謝神君大人!」
琥珀擺擺手,什麼話也沒說。
從幻境中出來,玄日妖君還很茫然,直到京長老,才確定自己已經脫困,頓時有些脫力:「京長老,這是什麼陣法?真是太可怕了!」
京長老忙道:「大王子,您此番脫困而出,多虧了神君大人,快謝謝他。」
「啊,神君?」玄日妖君茫然,順著京長老所指,看到橫匾上的琥珀,心中一驚,下一刻,體內血液沸騰,冥冥中的血脈相連,讓他第一時間就知曉了琥珀的身份。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叩首:「晚輩玄日,叩見神君爺爺。」
玄日妖君既跪,其他妖修除了小鳳,一個不落地跪了下來,同聲道:「晚輩叩見神君大人一仙難求。」
直到此時,京長老才去了疑心,血脈的感應不會出錯,大王子既然說是,那就是。
「都起來吧。」見到後輩,琥珀不但一絲喜悅也無,反而更加憂慮。且不說此間陣法他破除不了,單說這位玄日妖君,實在是讓他失望。
他血統最是高貴,卻連血統低賤的倪七都不如,他留下的血脈已經淡化到這個程度了嗎?若是如此,用不了幾萬年,須彌海的麒麟一族,便與那些所謂「神獸後裔」一般無二了。
不提玄日妖君一干人等與琥珀如何見禮,秦羲一招手,喚回小鳳。
「主人,夫人。」小鳳臉面有慚色,「小鳳有負所托。」
她是為了探聽此處異象離開的,如今他們不但找到了入口,而且順利進入,她所打聽之事,已經沒必要再說了。
「無妨。」秦羲道,「我們養精蓄銳,以防不測。」
那邊玄日妖君正向琥珀稟告麒麟族十萬年來的經歷,他們在旁聽著,方知所謂須彌海,其實是琥珀昔年為了保存一絲血脈,在南海之中營造的海中之海。南海險惡卻豐饒,須彌海更是適合妖修生存,如此,麒麟一族很快成長為南海之王。
十幾萬年下來,麒麟一族的血脈越來越淡,到了今日,只能勉強維持麒麟外形,南海君主思前想後,若能尋到先祖遺府,便可用麒麟血提純他們的血脈。正好這個時候,天地異變,南海與東海相通,他們便派出大軍,趁昆吾騰不出手的時候搶佔碧軒閣,以便在此尋找線索。誰知不久後,京長老從世代相傳的聖物上找到線索,慫恿大王子親自前來,搶個頭功。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的先祖神君並沒有死去,而是被人囚禁在東海之底。
玄日妖君剛剛說完,又見雲海湧動,雲海上再次出現人影。
琥珀一頓,眾人回目,玄日妖君首先大驚:「玄月!」
雲海映出的人影,可不就是玄月妖君和蝶依京虎兩位十階妖修。
尋常時刻,玄月妖君便是尋到此島,也找不到入口,必是他們入陣而來,才叫他們看到入口。看到這層,玄日妖君恨恨道:「便宜他了!」
京長老欲言又止,對玄日妖君使了個眼色。對神君大人而言,玄日玄月皆他後輩,無分遠近,大王子若是絲毫不隱藏對二王子的敵意,可能會惹怒神君大人。
可惜,他們不知琥珀會讀心術,早就知道了。
琥珀自然不會在意他們小輩之間的勾心鬥角,既為王者,必有爭位,他只是希望,這位後輩能更爭氣點。
看到玄月妖君,陌天歌眉頭一皺,低聲問:「我們怎麼辦?」
玄日妖君一行七人,玄月妖君三人,其中四名十階妖修,他們萬萬不敵。
秦羲抬頭看了眼琥珀,他正專注地盯著雲海中的影像,亦低聲回道:「無妨,我們手中有玄虛通雲陣。」
陌天歌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琥珀所言不虛,他們全部被困在此處,她手中的玄虛通雲陣,便是談判的籌碼。他們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無非鎮守碧軒閣時以大陣斬殺了一些妖修,但這只是雙方立場敵對而已。
不多時,蝶依破陣而出,站在仙宮面前,定睛一看,向來冰冷的臉上出現訝然之色:「你們——」
他們聚集在此,倒像是故意在等她的。
京長老一聲冷笑:「蝶長老,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蝶依收起訝色,面無表情:「該驚訝的是我們,二王子才出發多久,大王子就出現在東海……呵,京濤長老,您果然心計無雙。」
京長老正欲出言,又是一個人斬破幻象,正是京虎。
京虎一出現,京長老的目光便定在了他的身上。
京虎望著他,目光沉沉:「大哥,你來得可真快!」
陌天歌詫異地與秦羲對了個眼神,低聲道:「這可真有意思,爭位的是兄弟,輔佐的也是兄弟。」
秦羲提起嘴角,露出個似有若無的笑:「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陌天歌輕輕點頭:「是啊,他們敵對,我們才有隙生存。」
仔細看去,兩位京長老化形後的面貌亦有相似,神情動作等更是如出一轍。
沒等兩位京長老再說什麼,他們身邊一道人影出現,正是玄月妖君。
看到玄月妖君出陣,琥珀一喜,道:「這還差不多。」
玄月妖君猛然見到這麼多人,直覺地往後面退了一步,再看到琥珀,血脈連動,他一怔,立刻跪了下來:「晚輩玄月,叩見高祖!」
琥珀笑意微露:「起來吧。」
有眼睛的都看到他對玄月妖君的欣賞,京濤目光一沉,玄日妖君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很清楚此行的目的,若是讓玄月得到神君青眼,提純血脈,那麼君主之位,必然落到他的手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