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黑金數色遁光飛速掠來,停在小島半空一仙難求。
玄日妖君神識一掃,訝然:「怎麼毫無動靜?」
玄日身旁的中年妖修沉吟道:「剛才確實有微弱的氣息,現在卻消失了。」
「人類?」玄日妖君再次警覺地掃過小島,心中卻有些興奮。他自小生長在深海之中,從沒去過陸地,也沒見過人類。
那中年妖修見狀笑道:「大王子,這裡是東海深處,人類豈會輕易來此?況且,不久前二王子領軍攻打沿海人類門派,想必這一帶的人類修士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是嗎?」玄日妖君有些失望,想到玄月,他又恨得牙癢癢,「哼!那個小子,以為這樣就能討得父君歡心嗎?也不看看他帶了多少八階以上妖修!」
中年妖修似有若無地瞥了小鳳一眼,道:「大王子何必擔心?這件差事,對大王子毫無益處,贏了,是理所當然,輸了,卻破壞了君主心中的形象。大王子是南海理所當然的繼承人,無須戰功錦上添花,二王子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他爭不過大王子。」
「京長老所言有理。」大王子似乎對這中年妖修十分信服,只一句話,便收斂了怒容。
中年妖修又笑道:「再說了,我們此行,若能捷足先登,二王子才是白費心機,他自告奮勇來此,不就是為了……」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似乎突然發現外人在此。
小鳳心中暗暗思量,南海妖修入侵。是另有目的?想來也是,除非整個昆吾,否則如此之多的妖修,搶來的資材哪裡夠分的?況且,據主人所說。南海固然險惡,天材地寶卻是不少。
中年妖修又彷彿無意地將視線轉向小鳳,見小鳳漫不經心的模樣。望著腳下的小島,心中略略放鬆一些。
提起此行目的,玄日妖君意氣風發:「不錯。我們這次一定能順利達成目的。到時候,我看玄月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大王子所言甚是。」中年妖修恭維一句。
玄日妖君越發志得意滿,道:「那我們快快破了謎題吧,寶物就在眼前!」
「大王子且慢!」眼見誇了一句,這位大王子就無限樂觀起來,中年妖修連忙阻止,「大王子,畢竟是神君前輩。神力非凡,我們要萬般小心。」
聽得此言,玄日妖君有些敗興。然而他對京長老一向敬服,便道:「長老所言有理。依長老所見。我們應當如何?」
京長老注視著腳下的小島,道:「從異象來看,此島便是我們的目的地。只是,聖地流傳如此之久,卻從來無人尋到,只怕並不像表面看來這麼簡單。」
旁邊那名八階妖修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大王子,京長老,我沒有發現任何禁制。」
玄日妖君聞言,急切道:「長老,你看……」
「不可掉以輕心。」京長老再一次強調,內心對於大王子的急躁性格感到憂慮,「我們妖修對陣法禁制之道,遠不及人類精通,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玄日妖君的語氣開始有一點不耐煩。他心想,難怪父君不是很喜歡京長老,實在是太囉嗦了!
京長老目光一掃,吩咐三名九階妖修:「你們三人先下去探路。」
三名妖修齊齊應聲,分成三個方向,向小島落下。
京長老目光轉向惟一的那名八階妖修:「金晶,現在開始,你要萬般小心,只要有一點意外,你都要說出來。」
這名天賦異稟、感知能力極其敏銳的八階妖修,看起來只是個十四五歲、十分瘦小的少女。她容貌尋常,面含怯意,與人類少女一般無二,但那一頭金髮,卻與人類迥異。
「是。」金晶怯怯地應了一聲。她剛剛八階,修為遠遠達不到京長老的要求,正常情況下,怎麼也不會選上她,只是因為她有一項特殊的天賦,京長老才將她納入同行名單之中。
小島上方,除了玄月妖君、京長老、金晶,還有一位衣著邋遢的黑皮漢子,長著一臉大鬍子,懶洋洋地站在一旁,至今一句話也沒說過,但沒有人可以忽略他,因為他的修為與京長老一般,都是十階。
三名九階妖修落在小島上,開始一寸一寸地搜尋,小島實在太小,哪怕仔細到一草一木,不過半個時辰,便搜尋完畢。
三妖陸續飛回稟告:「大王子,並無異常。」
玄日妖君轉頭看著京長老,京長老問金晶:「你呢?」
金晶喪氣地搖搖頭一仙難求。
京長老沉吟片刻,轉頭喚道:「倪七,你去試探一下。」
那黑皮漢子正搓著身上的泥,聽得此言,抬頭向京長老咧嘴一笑:「老京,你讓我試探,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京長老斜他一眼:「不然呢?你會別的嗎?」
黑皮漢子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上前一步,搖身一變,現出本體,卻是一尾黑不溜丟的巨型泥鰍!泥鰍血統極其低賤,連成為妖獸都很難,遑論化成人形,而這只黑泥鰍,不但渡劫化形,還修煉至妖獸的最頂峰——十階!這樣的成就,際遇驚人也不足以形容。
這個名為倪七的黑泥鰍張開嘴,猛然一吸,頓時,狂風大作,氣流激盪,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小島上的花草樹木紛紛吸了起來。先是灰塵,再是花草,接著是樹木,最後吸無可吸,連地皮都吸上來半塊。
吸完了,倪七閉上嘴嚼了嚼,一口氣全吞了下去,咋咋嘴,不過癮地說:「難吃,太難吃了。」
京長老懶得對這句話作出評論,對玄日妖君微笑道:「大王子,屬下知道入口在哪了。」
「哦?」玄日妖君莫名其妙,他沒發現半點不對,怎麼京長老就知道了?
京長老一指中央的水池,沉聲道:「大王子請看,倪七的吞天功何等了得?為何這潭水卻紋絲不動?」
玄日妖君一看,恍然:「原來如此!」連地皮都被吸出半塊,水池裡的水卻連動都沒動,他們可都是見過倪七施展吞天功的情形,別說一池水,淺一些的海灘都能讓他吸個乾淨。
「那下面怎麼辦?這是陣法嗎?」
京長老道:「我們下去破陣!」
…………
算一算,下來已經有三個時辰了,他們仍然在水中,而且,是淡水不是海水。
陌天歌面色凝重。若說水池通海,她是信的,但他們嘗過周圍的水,始終是淡水。一個小島,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淡水,讓他們三個時辰都走不出去?
「要不,讓小凡出去看看?」秦羲提議。
陌天歌搖搖頭:「小凡修為低了,而且太老實,要是有什麼事,只怕它應付不來。」
秦羲想想也是,小凡屬呆的,身為兇惡的滄龍一族,卻天真得像白紙,讓它去打頭陣,不是找死麼?要是遇到靈智高一些的妖獸,恐怕被騙去賣了,還幫人數錢。
兩人站在舟旁,只見小舟上空水流緩緩,平靜清澈,有如琥珀一般沉斂溫柔,美麗無比。可他們心中卻沉重無比,因為,他們不是欣賞琥珀之人,而是被困琥珀中的小昆蟲。
神識所及,遠遠近近全部是水,沒有任何東西,他們不知道是神識被誤導了,還是本來就都是水,但他們知道,這樣下去,絕對不是好事。
「這位前輩究竟是何來歷,這樣的陣法,我從未聽過。」陌天歌眉頭緊蹙,「最古怪的是,以前不是沒見過高明大陣,歸墟海仙宮、極西風沙城,皆是上古大陣,卻沒有一個這麼古怪的。」
「而且……」秦羲緩緩道,「那兩處地方,多少因為時光流逝而出現漏洞,這裡卻沒有。」
「是啊,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陌天歌面色沉沉,卻又深深地覺得無力。以往哪怕陣法再強大,她都不怕,因為那是明明白白放在她面前,可以去打倒的,而這一次,她卻連門都摸不到。沒有靈氣異常,沒有陰陽混亂,沒有迷神的跡象,亦沒有攻擊的手段,從進入水池開始,他們就好像跳進了一個只有水的黑洞,一切都很平靜,卻又平靜很可怕。
他們一直沒有找到鳳清仙子,從她跳進水池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她的蹤跡,這個水池到底有多大,連元嬰修士的神識,也無法找到邊際。
「怎麼辦?」陌天歌喃喃,既是問秦羲,也是問自己。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感覺太糟糕了。
「不能這麼等下去……」秦羲話剛說了一半,忽地萬里獨行舟一顫。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喜。他們不怕麻煩,怕的就是毫無變化,只要有靈氣變化,就能找到破陣的方法!
然而,下一刻,萬里獨行舟突然劇烈顫動起來。
陌天歌一結手印,打在舟中禁制上,卻仍然沒辦法讓它穩定下來——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向他們逼來。
秦羲抬頭四望,周圍的水流不再平靜,而變得湍急無比,好像入陣之前,海水洶湧的感覺,只是這力量強大了百倍不止。
「天歌!」他叫道。
陌天歌勉強穩住自己,抓住他伸來的手,大聲道:「不行,我控制不住了。」
強大的力量彷彿排山倒海,向他們傾壓而來,他們只能選擇穩住舟上的禁制,防止護罩被壓破,而放任小舟隨著水流飄蕩。
漸漸的,遠處彷彿出現白光,而後「嘩啦」一聲,萬里獨行舟隨著水流被拋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