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罷,紅綃果然在夜霜魔君和天渲的護法下元神出竅去了,估摸著要好幾天才能甦醒一仙難求。
陌天歌望著他們三人,若有所思。
他們四人中,聶無傷受的傷不輕,秦羲因破萬鬼噬魂陣而消耗了許多朱雀之焰,兩人一個在療傷,一個在調息。
景行止和陌天歌只是消耗了一些靈氣,很快就恢復了。
景行止見她如此,便湊過來問:「你看什麼?」
陌天歌摸著下巴,道:「我怎麼覺得那對師徒怪怪的?」
景行止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夜霜魔君與天渲二人正在說著什麼,有隔音結界,他們聽不到,不過,那神色間微妙的感覺,兩人都有所察覺。
景行止嘿嘿笑道:「有趣,有趣啊!」
「有趣什麼?」陌天歌無視他輕浮的語氣。
「我倒是聽說過師徒最後變夫妻的,我輩修士,從來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輩分。只是,從沒見過元嬰女修與自己的徒弟有什麼,更不用說還是元嬰後期。」
修仙天分,與性別無關,但因為俗世男尊女卑,女子成為修士的機會比男修少得多,故而女修要少一些。又因女子許多不擅鬥法,走到最後的就比男修要少。所以,每個成為元嬰修士的女修,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說紅綃,在他們面前是不夠看,但若放到普通元嬰修士中,也比大部分要強。
故此,修煉到元嬰的女修,因自身優秀而眼界頗高,絕少選擇比自己修為低的男修為伴侶。除非是年輕時便結為道侶,才會如此。這種情況,在天極就有一個實例,碧雲宗的鸞鳳仙侶,築基時便結為道侶,如今兩人都是元嬰中期,然丁鸞的修為要比鳳簫高一些。
而眼前這對師徒,顯然不可能。他們幾人都去過雲中,知道夜霜魔君成為元後修士也有幾百年了,而這天渲。卻是她的徒弟。
說到興頭上,景行止一揮手,製造出一個隔音結界,嘿嘿笑道:「你有沒有認出來?」
「認出什麼?」陌天歌莫名其妙。
景行止眼神一瞟,道:「那個天渲。我們見過。」
「我們?」陌天歌一愣,雖說認識也有上百年了,但她與景行止同行的也就那麼幾次。一次是天魔山,一次是救唐慎,接著是雲中,他化名劍心的兩次。然後就是現在了。
將兩人一起經歷的事默想了一遍,慢慢地從記憶深處翻出一個熟悉的影子:「是他!」
迷路窟的經歷。對陌天歌來說印象絕對是深刻的,那是她第一次正面對上元嬰修士,遭遇到險些隕落的危機,事後養傷又錯過了南極島沉沒。亦是那次經歷,她和聶無傷才能如現在這般交心。
只是,天渲躲在後面撿便宜那幕她沒有看到,對他就不如景行止那麼印象深刻,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想起此事,陌天歌若有所思:「這麼說來,他百年前還是結丹修為。」
「是啊。就算他剛結嬰,這樣的修煉速度,絕對是頂尖的。何況,他神通詭秘……」
「你跟他打過?」陌天歌問。
「也就過了一招。」景行止說。他那一劍。出乎天渲的意料,天渲的實力,同樣出乎他的意料。
秦羲說他很強,景行止也說他不弱,看來這個天渲,絕對不是跟在夜霜魔君身後打醬油的角色。夜霜魔君一行人,個個都不簡單。
兩人這麼一說,秦羲已經停下調息,睜開眼睛。
景行止見他盯著自己,連忙退後:「我可什麼也沒幹。」
秦羲沒理他,對陌天歌道:「我們出去一趟。」
陌天歌不解。
秦羲也不解釋,撣撣衣袖,站起身來。
陌天歌見狀,跟了上去。
他這一動,夜霜魔君那邊兩個人都向他看了過來,松風上人在烏雲之中,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關注著這邊。
秦羲掃過去一眼,淡淡道:「我們去外面。」也不多解釋。
夜霜魔君與天渲見是他們二人,景行止與聶無傷並不跟隨,且秦羲態度自然,還以為他們夫妻二人是要單獨相處一會兒,也就遙遙行禮示意,並未多言。
跨出石門,兩人默默前行,直到白虎大廳。
見秦羲停下,陌天歌便問:「師兄有話要說?」
秦羲點點頭,施放出一個隔音結界,問:「你覺得夜霜魔君說的話可靠麼?」
這件事,他們四人並未商談過,反正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夜霜魔君有辦法,就讓他們去幹好了一仙難求。
陌天歌道:「我只是奇怪,他們這麼出力,就只要一件東西?難道是如朱雀之弓這般的寶物?」
能讓一位元後修士千里迢迢地趕過來,肯定不是尋常之物,他們從庫房裡得到的東西,沒一樣能達到這樣的條件,除非是整個庫房,但他們又明言只需一物。
「也許吧。」秦羲道,「我猜想,會不會跟化神有關。」
陌天歌望著他。
看著她閃亮亮的眼睛,秦羲忍不住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如果與化神有關,少不得要摻一腳,師父已經後期了呢!」
「嗯。」他們手中雖有化神丹,但這奇丹有幾種材料他們從未聽說過,也不知道到哪湊去,靖和道君晉階後期雖然不久,但他壽元還有五六百年,若是到時不能突破,陌天歌便打算獻上自己的長生丹,千年壽元,還是很有可能衝擊化神的。
就算靖和道君用不上,他們早晚也要面臨化神——以他們的壽元和修煉速度,修煉到元嬰圓滿的機會很大。
秦羲又沉思片刻,方才撤去隔音罩,道:「我們出去看看。」
兩人漸漸走遠,白虎之息越來越淡,鬼氣越來越濃。四十個元嬰鬼修出現,留下的鬼氣豈是等閒?哪怕他們全都回了鬼城,這鬼氣一時半會也不會散了。
等到兩人走到石牆破損處,已看到隱隱約約的陰影,那強大的氣勢是元嬰鬼修無疑。
發現他們的出現,那些元嬰鬼修一陣騷動,然而始終不敢近前來。
他們當然不會以為這些鬼修是怕他們,鬼修怕的是白虎之息。
此處的白虎之息,來自於真正的神獸白虎,其強大不是秦羲這種已經收服的朱雀之焰所能比的,他們在此躲藏了足有一天,這些元嬰鬼修根本不敢入內,可知其威勢。
兩人稍微退回一點,秦羲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張符紙,虛空畫上符文,而後對著符紙說了些什麼,最後逼出一滴精血,溶入符紙內。
陌天歌看著這符紙,道:「你要出來,其實是為了這事吧?」
秦羲含笑點頭,指尖一彈,符紙化為一道輕煙,從出口遁了出去。而守候著的鬼修們,仍然無知無覺。
看這些鬼修始終不敢靠近祭廟,近期應該無礙,兩人便又回轉。
此處離玄清門頗遠,目前局勢又複雜,普通傳音符很難逃過這些鬼修的耳目,封禁神識的傳音符無法詳細描述此間情況——要是靖和道君發現他們捏碎了傳音符,拉上門中兩位師兄師姐就來,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僅是為了傳訊,秦羲便動用精血,就是為了將此處具體消息傳出去,好讓靖和道君領人來救。
四十個元嬰鬼修,一座不為人知的鬼城,這件事,必須通告仙盟,由仙盟出面,派出一批元嬰修士才可。此處有一處秘密庫房,再加上白虎祭廟,不愁仙盟不動心。
可以說,他們雖然困在此處,但只要傳訊出去,便是立於不敗之地,所以秦羲從來沒擔心過,任憑夜霜魔君他們折騰。
想了想,陌天歌忍不住笑了:「到時候仙盟一堆元嬰修士過來,不知道松風上人會怎麼想。」
秦羲背著手,悠閒地走著,笑道:「這符術是我新近學的,得自歸墟海的寒冰宮,想來松風上人根本不知道世間還有這等符術存在。」頓了頓,又道,「師父如今已經晉階後期,再加上我們,松風上人這回有苦頭吃了。不過,他在元後停留了數百年,神通強大,應該留他不下。」
陌天歌也明白,元嬰修士不是那麼好殺的,尤其是元後修士,至今還沒有過被別人滅殺的先例。他們可以受重傷,可以棄**,但只要元嬰仍存,便能脫身。要滅殺一位元後大修士,不但需要絕對的優勢,還要許多的氣運。
想到此處,她暗歎一聲。如此的話,在松風上人坐化之前,聶無傷要躲著他走。她倒希望聶無傷能後來居上,將松風上人滅殺,但這可能性太低了,松風上人元後之時,聶無傷還沒出生呢,而松風上人僅剩的幾百年時間裡,聶無傷想達到他如今的境界,太難太難。
「放我出去!」耳邊響起飛飛的聲音,這傢伙很不耐煩,「有沒有聽到啊?」
陌天歌無奈,將靈獸袋打開,飛飛立刻竄了出來。
「你好好在靈獸袋裡修煉,不好嗎?」
飛飛鼻子嗅著,大喜:「嘿,進了白虎祭廟,你要我空手而歸?」
「……」陌天歌搖搖頭,道,「別妄想了,那白虎連我們都沒法靠近,你頂多吸收一些白虎之息。」
「呵!」飛飛跳上她的肩頭,得意道,「那是你們,可不是我。」
陌天歌驚奇:「你有辦法?」
飛飛搖頭晃腦,得意道:「你忘了我的天賦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