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州海和元州大陸,景行止來過一次,有他帶著,三人輕車熟路,有時借助傳送陣,有時跨海飛行,不過十來日,便到了元州大陸一仙難求。
萬幸,元州大陸仍在元州海的東邊,沒有出現異常。
「元州與雲中天極都不同,這裡並沒有凡人國家,也少有修仙門派。」景行止介紹說,「這裡只有一座座仙城,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以仙城為依托。這聽起來和雲中的北麟國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這些仙城,有嚴格的等級城規,修士個人反而微不足道,而不像北麟國的魔域,全靠個人威望建城。」
「修士個人微不足道?」陌天歌揚眉,問道,「難道連元嬰修士也不算什麼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景行止回答,「但元嬰修士,在元州大陸的仙城,只擁有相應的權利和義務,一切都要按城規行事,而不像天極和雲中,有獨立超然的地位。」
「這樣……」
陌天歌與秦羲二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天極的修士,自修仙開始,就被灌輸強者為尊的觀念,修為高者,可以決定修為低者的命運,如果修至元嬰,可說是隨心所欲。這種城規至上、元嬰修士也不能例外的規則,對他們來說是匪夷所思的。
景行止接著說:「元州大陸的仙城,說城規森嚴,另一方面又相當鬆散,只要完成規定的事,仙城是不會管修士自己做什麼的,哪怕與其他仙城的修士起衝突。多半也是私人解決,不會涉及到仙城。」
「這麼奇怪……」這聽起來,既不像官府那般等級明確,又不像門派和家族那般聯繫緊密,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純以利益聯合了。
「是啊,當年初到元州的時候,我也很驚奇。」景行止抓抓頭,又補充了一句,「另外。元州所有的仙城,都歸屬一個聯盟,名為元州商盟。」
「商盟?元州的商業很昌盛麼?」
「可不是,元州是出了名的行商大陸,商舖遍地。還有許多商人來往於各大陸之間,販賣各種物品。在元州,商人的地位是很高的。不像天極和雲中,身家多少,只會惹人垂涎,只有修為才最實際。」
秦羲腦中轉過一個念頭:「如此說來。只要有錢,在元州可以買到許多稀有之物了?」
「不錯。元州的人號稱,只要你有錢,什麼都能買到——當然,這話是誇張了些,但元州確實比其他地方容易買到稀有之物。」
從景行止口中得知元州的概況,陌天歌與秦羲對元州有了大概的瞭解。然而數日後,到了元州西部第一大仙城長翎城,兩人還是大開了眼界。
元州比雲中要小得多,修仙資源也不豐富,人口又多。最開始,生活在元州的修士過得十分艱辛。不過,他們頭腦活絡。想出了這麼一條路,來往於各大陸。販賣各種物品,反而賺了許多靈石。久而久之,行商就成了元州的傳統,元州之富有,甚至遠超雲中這樣物產豐富的大陸。
如今的元州,主要有五大仙城。最中央的,是元州商盟所在的元州城,西邊長翎城,東方落梅城,南有向陽城,北是凌霄城。這五大仙城,是元州最繁榮的所在,也是元州商盟勢力最大的地方。
與仙城的城規類似,元州商盟對下屬的仙城,並沒有直接命令的權力,他們是一個因利益而聯合在一起的鬆散的組織。商盟的人員,由各仙城派出代表人物,組成商會,各仙城每年向商盟交付靈石,當作運行費用。這費用並不多,而且帳目一律公開,各仙城不管勢力大小,均可查帳。
元州的各大仙城,在商盟的組織之下,聯合在一起,互通有無,共同進退,因此,元州的商市井井有條,很少發生物價混亂、買賣不清之事。並且,因為商盟的存在,他們與雲中各大勢力交涉,擁有平等的地位。
進入長翎城,陌天歌和秦羲才知道為何元州被稱為行商大陸。整個長翎城,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坊市,摩肩接踵的人群,繁華無比的街道,到處都是商舖和吆喝聲。許多在天極,乃至雲中都算得上貴重的物資,就這樣被隨隨便便地擺在外面。
陌天歌親眼看到,一個煉氣修士的小攤上,擺著滿滿的丹藥。這在天極是不可想像的,丹藥對修士來說,本就稀缺,何況此人只有煉氣修為,有如此之多的貴重之物,容易惹人眼饞。在天極,散修賣丹藥,都是放著一兩瓶擺擺樣子,而且他們大多數都只有一兩瓶一仙難求。
另外,他們三人都是元嬰修士,並沒有收斂氣息,這樣結伴而來,卻沒有任何人側目,這些低階修士,僅僅只是在他們到來之時,禮讓一些而已。
大致看過長翎城的情況,陌天歌問:「我們到哪裡打聽消息?」
「自然是去城主府。」景行止道,「這元州雖是利益規矩為主,但修為高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有些消息,低階修士沒有途徑得到,只能向高階修士打聽。而高階修士,當然就在城主府了。
三人一路行去,很快到達城主府。
長翎城的城主府,並不十分華麗,風格以簡樸為主,不過,他們都看得出,城主府的禁制十分高明,絕非普通的貨色。
「三位前輩,有什麼事嗎?」看到他們過來,城主府的守衛彬彬有禮地問道。
這些守衛,只有築基修為,可在他們這些元嬰修士面前,也是不卑不亢。
景行止雖沒有還禮,態度卻客氣:「我們是來尋同道的,請小道友安排一二。」說著,手中遞過兩枚中階靈石。
「原來是這樣。」這築基修士光明正大地接過他的靈石,笑道,「多謝前輩賞賜,幾位前輩請隨我來。」
陌天歌與秦羲有些詫異。這麼說就可以了?若是他們心懷不軌,豈不是輕輕鬆鬆就混進了城主府?
看看景行止,他的臉色平靜無波。兩人便想,或許元州的風俗便是如此?
跟著這守衛進了城主府,立刻有衣著整潔、管事模樣的修士前來接待,在這修士的帶領下,三人到了一處小廳。
吩咐僕役上茶來,這修士客客氣氣地向三人揖禮:「三位前輩的來意,晚輩已經上報了,過一會兒,自有長老前來接待,前輩們請在此稍等。」
景行止點點頭,同樣拋給他兩枚中階靈石,當作報酬。
等到這修士退下,小廳中只有三人,陌天歌問道:「怎麼這麼容易就進來了,既然是城主府,不是應該戒備更森嚴些嗎?」
景行止搖了搖頭,說道:「戒備森嚴有何用?在元州,沒有人會打城主府的主意。」
「為什麼?」
「因為沒有用啊!」景行止說,「奪城嗎?奪了又有何用?每個修士,包括城主在內,都要受城規束縛,做了相應的事才可以得到相應的報酬,這是元州數萬年來的傳統。既然做城主和做散修沒什麼區別,那為什麼要奪城?」
「若有私怨呢?」秦羲問,「如此一來,豈非很容易被人混入?」
景行止笑:「元州的仙城才不管什麼私怨,各人的事,都要自己處理。而且,你當這城主府真的有如豆腐麼?這裡的禁制可不簡單,進來了,反要受制於人。」
聽到這句話,陌天歌點點頭:「不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禁制,但確實厲害。」
說話間,三人感覺到外面有修士接近,氣勢強大,應是元嬰修士。
果然,過不多久,便有一個三十來歲面容清瘦的修士跨進門來。
這修士元嬰初期修為,看其面相,年紀應該也不大,神情平和,嘴角含笑。
他的目光掃過他們三人,略有些驚異,拱手道:「在下長翎城長老閻豐,見過三位道友。」
陌天歌三人各自起身回禮,報過姓名。
見過禮後,這個名叫閻豐的修士在三人對面落座,笑問:「三位道友,是初次來長翎城吧?卻不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陌天歌與秦羲對元州之事不甚熟悉,就由景行止出面。他道:「閻長老客氣了,實不相瞞,我等確實遇到一些麻煩的事,不得已,只能求助城主府。」
「哦?道友儘管說。」
景行止頓了一下:「先冒昧問一句,數月之前,歸墟海突然出現海嘯,閻長老可知道?」
閻豐點點頭:「不錯。這件事低階修士或許不知,但我元州的高階修士,無人不曉。」
聽到這句話,景行止眼中閃過興奮,問道:「這麼說來,歸墟海海嘯之事,應該有什麼異常了?」
閻豐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再度掃過他們三人,忽然笑道:「在下大概猜到三位道友是為何而來的——三位道友是雲中修士吧?」
景行止沒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露出笑容:「閻長老果然心智敏銳。既如此,我也實話實說了。我等三人,數月前身在歸墟海,不料海嘯之後,迷失了方向,竟發現到了元州海。此事太不可思議,我等乾脆就來了元州,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呵呵,」閻豐笑了一聲,「果然如此。這件事麼,我們還沒有放出消息,不過,三位道友都是元嬰修士,倒沒什麼不可說的。」
他頓了一下,說道:「那次海嘯,不僅僅發生在歸墟海,元州海也在同一時間下起了暴雨。大約數日之後,風雨停歇,我們發現,元州連同周圍的海域,一起挪了個位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