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的神色很平靜,始終面帶微笑,一點也沒有被脅迫的憤怒和無奈一仙難求。
這讓凌雲鶴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
「凌道友,」他聽到陌天歌說,「很抱歉,我不能照做。」
凌雲鶴睜大眼:「為什麼?」他以為,她是個聰明人,不該貪圖的東西,哪怕再珍貴,也不會死按在手心不交出去。既然天羅地網能交出去,為什麼扶生劍不能?
他深吸一口氣,慎重地勸告:「秦道友,你可要想好,你不過獨自一人,如何能與這麼多元嬰修士對抗?若是你交出來,我可以向老祖們進言,給你一些好處,補償你的損失。」
陌天歌笑了笑,又歎息了一聲。這一次雖然與凌雲鶴站在對立面,可他還是念著舊情,倒令她有些感動。
「凌道友,我不能交出去,是因為——扶生劍我已經認主了。」
「……」凌雲鶴望著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認主?你將扶生劍認主了?」
「不錯。」陌天歌目光平靜地直視他,「所以,帶我去見那些前輩吧,我想,他們會很高興看到我的。」
…………
繼九彥宗之後,岳山書院與華嚴寺的元嬰修士們也到了。
岳山書院除了俞書生之外,亦有幾位元嬰修士隨行,而白浮山同樣如此。當然,這些元嬰修士多數只是初期,畢竟元嬰之後,晉階並不是容易的事。
論人數。三派此次出馬的元嬰修士差不多,但若論修為,卻毫無疑問是九彥宗佔先。九彥宗除了元沐真人外,還有一位鐵面真人,亦是元嬰後期,另外幾位都是元嬰中期,初期修士一個也沒有。
發現這點,俞書生和無明尊者少不得腹誹一番。這元沐老兒當真老奸巨滑,有兩個後期修士和數名中期修士,在一葉島上。他們仍然是最強大的勢力,但又將初期修士全部留在了宗門,萬一出什麼事,也給九彥宗保留了生機,不致於動搖根基。
可惜。就算他們心裡清楚,也改變不了什麼。九彥宗敢這麼做,是因為實力夠強大。元嬰修士夠多,換成他們,若是將初期修士都留在宗門內,那帶出門的就沒幾個了。
「俞先生。無明道友,你們終於到了!」元沐真人很給面子地帶著所有的元嬰修士迎了出來。
俞書生和無明尊者二人紛紛還禮。三方客氣了一番,方才入內。
待眾修士分賓主坐了,寒暄之後,俞書生直入主題:「元沐道友,天魔塔之主可曾出現了?」
元沐真人道:「已經有消息了,不過,目前身份還不知曉,那人傳信,會如約前來。」
「這就好。」俞書生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神色間頗有些自得。
無明尊者笑道:「俞先生真是神機妙算。天魔塔之事真被說准了,卻不知扶生劍如何了?」
元沐真人正要搖頭,忽然神識感覺到什麼。蹙了蹙眉頭,道:「稍等片刻便知。」
站在九彥宗分堂的會客廳外。凌雲鶴深深吸一口氣,望向陌天歌:「秦道友,請吧。」
陌天歌微微一笑,沒有客氣,率先跨了進去。
望著她的背影,凌雲鶴神色複雜,亦跟了進去。
一進會客廳,便有無數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其中有四名元嬰後期修士,中期和初期亦有十來名。
這還是陌天歌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元嬰修士匯聚一堂,這些修士強大的威壓或有意或無意地向她籠罩下來。若是普通的結丹修士,在這麼多元嬰修士的目光以及威壓之下,很有可能冷汗涔涔,失去意志。但她已是結丹圓滿,煉神訣修煉有成,卻是無懼於元嬰修士的威壓——當然,這麼多人,而且其中還有好幾個元嬰後期修為,還是會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天極修士陌天歌,見過諸位前輩。」她面露微笑,客客氣氣地向眾人行了個道禮。
元沐真人挑了挑眉,其他人亦面露詫異之色。
一是,陌天歌神色如此鎮定,似乎一點也不受威壓的影響,二是,她自稱的名字,並非秦微,可凌雲鶴之前傳信,說的卻是已將秦微帶回。
元沐真人瞬間就恢復了平靜:「不必多禮。」目光投注到緊跟著進來的凌雲鶴身上,卻見凌雲鶴面上也帶了遲疑,但仍然向他點了點頭。
元沐真人心中有數了,向陌天歌露出微笑:「看來,這才是小道友真實的來歷與姓名。」
對方面上如此和氣,陌天歌便也笑顏相對:「正是,想必前輩便是九彥宗的元沐前輩了?」
元沐真人點頭,指了指一旁的無明尊者,道:「這位是華嚴寺的無明尊者,小道友之前應該見過的。」
陌天歌點頭,向無明尊者施禮:「無明前輩,多年未見,一向可好?」
無明尊者仍是彌勒佛的表情,向她合十為禮:「托小道友的福,老衲過得還不錯一仙難求。分別不過十來年,小道友修為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
待他們打過招呼,元沐真人又指著一旁的俞書生:「這位是岳山書院的俞先生。」
陌天歌見這俞夫子年輕儒雅,居然與自己之前幻形的青年書生模樣有幾分相像,不禁覺得有趣,面上仍然客客氣氣地揖禮:「見過俞先生。」
俞書生只是頷首微笑,並未回禮,亦沒有答話。一個元後修士,這樣已經算是很客氣了,像無明尊者那般,算是異數,他是佛修,所持道義本就溫和得多,兼之無明尊者本人一向和氣,才會還禮。
元沐真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再向她介紹其他修士。亦沒有請她坐下。
陌天歌也明白,在這些元嬰前輩眼裡,自己不過是個結丹小輩,哪怕對她和氣些,也不值得太禮遇。所以,也不在意,只管坦然地站著,任由其他人打量——反正有凌雲鶴陪著呢。哦,在場還有兩位結丹修士,而且都是她的熟人。覺悟和韓仕之。這兩人修為都有進益,覺悟已經晉階中期,韓仕之更是與她一般,達到了圓滿之境。
不是說這次歸墟海之事,參與之人都是元嬰修士麼?凌雲鶴就罷了。他是九彥宗掌門,跟過來處理事情還說得過去,韓仕之她不清楚。覺悟呢?她記得無明尊者的大徒弟是那位覺信,覺悟甚至不是他的弟子。
想到這,她腦中不由地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們二人,是另外兩件聖物認主之人?
沒來得及多想。元沐真人開口了:「小道友是天極之人?」
聽得這話,陌天歌眼睛一亮:「前輩也知道天極?」
元沐真人慢吞吞道:「略知一二。」他抬頭看了陌天歌一眼。意味深長,「小道友不過結丹修為,居然能從天極來到雲中,不簡單啊!」
聽這話意,這位元沐真人也知道從雲中到天極路途艱難。想來也是,天極知道雲中的高階修士也不少,只是南海難渡,對雲中沒有瞭解罷了,雲中又沒有森林隔斷,豈會不知?
「晚輩只是運氣好罷了。」
「呵呵。」元沐真人不欲就這個話題多說,下一刻,目光凌厲望著陌天歌。威壓大漲,「聽說。小道友不願交出扶生劍?」
在元嬰後期修士刻意的威壓下,饒是陌天歌有秘術在身,也被震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復過來,平靜地道:「不錯,事到如今,晚輩就算交出扶生劍,對諸位前輩也是沒用了。」
「哦?」元沐真人收了威壓,淡淡道,「小道友且說來聽聽。」
看他這神色,陌天歌心中暗想,這位元沐真人不愧是九彥宗真正的當家人,既然已經知道她不願交出扶生劍,那凌雲鶴肯定也告訴他原因了,他偏要聽她當面說一遍。這樣一來,她氣勢被奪,就落了下風。
不過,她並不在乎。
「不瞞前輩,扶生劍,晚輩已經認主,所以,無法交給前輩。」陌天歌淡淡說道。
這話一出口,元沐真人還沒怎樣,其他人卻是大吃一驚,那無明尊者甚至一下睜開了雙眼,陌天歌這才知道,原來這位無明尊者眼睛不瞎啊……
「小輩!」俞書生一下合起手中折扇,沉著臉色問,「那扶生劍竟然認你為主了?」
「不錯。」陌天歌目光平視著這位元嬰後期修士,說道,「晚輩不但認主了扶生劍,另外還得到了扶搖子前輩的傳承。」
聞聽此言,先前一直很鎮定的元沐真人,臉色一下大變,瞪視著她:「你得到了扶搖子的傳承?!」
這一句說得很大聲,實在有失元後修士的風度。但眼下沒人會計較,因為所有人的反應都跟元沐真人一樣。
陌天歌心情卻很好,無視了眾多元嬰修士猶如豬肝的臉色,笑道:「不錯。說起來,扶搖子前輩不愧是雲中第一修士,神識封禁了數萬年,居然還能留存這麼久。這幾年間,晚輩得扶搖子前輩指點,收穫不少呢!」
「嗆——」陌天歌敏銳地聽到一聲輕響,而後,一位元嬰修士猛然站了起來,法寶握在手中,喝道:「元沐師兄,何必與這小輩客氣?難道她一個小小的結丹修士,還想從我們手中分走機緣?我倒想看看,她若連命也沒了,認主又能如何?!」
「放肆!」元沐真人喝了一聲,怒視著那九彥宗修士,「你當五聖之物,是可以隨意認主的嗎?!」
被斥了一句,這元嬰修士一怔:「滅殺了她,扶生劍不是會重新變成無主之物?」
「愚蠢!」顧不得外人在前,元沐真人狠狠瞪了此人一眼,「還不給我坐下!」
「……」這元嬰修士不甘不願坐了,凶狠的目光卻仍然瞪視著陌天歌。
陌天歌卻只是微笑,一點也不受影響的樣子。
「呵呵!」其他人氣怒不已的時候,無明尊者已然笑著出聲,「看來小道友是有備而來啊,卻不知手中籌碼夠不夠呢?」
「打開神秘空間的方法,具體的路徑,以及其中需要注意的要點,甚至包括獲取仙緣的方法,不知夠不夠呢?」陌天歌目光流轉,笑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