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如玉和裘成若走後,陌天歌與聶無傷都是半晌不語一仙難求。
過了一會兒,聶無傷忽然問道:「你覺得他們可不可信?」
陌天歌搖搖頭:「這個我可說不好,跟他們不熟一仙難求。」
聶無傷點點頭,摸著下巴想了想,說:「你覺不覺得,雲中跟天極在某些方面差別很大?」
剛才陌天歌亦是在想此事:「不錯,若是天極的修士,遇到這樣的好事,多半要懷疑這位梅城主心懷不軌,可雲中的修士,卻沒有這麼多顧慮。」
「是啊,他們對人沒那麼多戒心,思考事情的方式也簡單得多……」聶無傷思考半晌,歎了口氣道,「原本我覺得,此事可以一試,但看這些雲中修士的態度,反而覺得有些不安。」
「嗯。」陌天歌沉吟,「可問題是,就算我們不答應,這位梅城主能放我們離去嗎?」
二人對視,都搖了搖頭。
雖然梅城主之前待她們客客氣氣的,可她們並不以為,他會乾脆放她們二人離開。就算雲中與天極風氣有些不同,可實力為尊,是這個世界不變的鐵則。她們二人只是結丹修士,又沒表現出什麼背景,偏又做了與其他修士都不同的選擇,難保這位梅城主不會起疑心。
二人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來。她們二人財資豐厚,所謂的好處對她們的吸引力並不是很大,只不過,聶無傷想尋求消除元魔之氣的方法,而陌天歌則對雍如玉所說的上古神通的玄妙頗為心動。但是。出身天極,她們又都有過坎坷的經歷,對人的戒心比雲中修士要高得多,實在不敢就這麼輕易信人。
「去吧。」許久以後,聶無傷斟酌著開口,「不去,顯然無路可退。」
陌天歌一邊沉吟,一邊慢慢地點頭。
沒錯,現在的問題不是去不去,而是不去的話。兩人無法離開。她們人在星落城,那梅城主又是個元嬰修士,她們在結丹修士中雖無可懼,可也沒自大到認為自己打得過元嬰修士,何況人家佔著地利之便。
「既然要去。我們與那兩人同行嗎?」聶無傷問。
陌天歌略想了想,說:「單論實力,我們比他們強些。實在沒什麼好怕的。」
「嗯。」雍如玉和裘成若都是結丹初期,就算出身大宗門,實力比普通修士強,但她們也非普通修士。
「那就這麼決定了?」陌天歌看著聶無傷。
聶無傷點頭:「就這樣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中途發現不對。立刻離開。」
「嗯。」聶無傷贊同。只要出了星落城,哪怕僅僅是出了城主府,以兩人的本事,就有機會脫身。
如此一定,兩人各自忙碌起來。
陌天歌回了自己房間,布下陣法,進入虛天境休整一番,將所有事情準備好,把三隻靈獸都帶在身邊。
至於聶無傷,她的手有輕傷。不過並不太影響鬥法。
等到兩人都準備完畢,陌天歌讓侍女傳話,將雍如玉裘成若請了過來。
「秦道友。天殘道友。」兩人一進來,雍如玉就笑吟吟的。「兩位是否已經有所決定了?」
「不錯。」陌天歌微笑,將他們二人請進廳中坐下,「我與天殘道友商議過了,既然兩位道友都覺得可以一試,我們也願意一行。」
「那就好。」雍如玉面露喜色,撫掌道,「有兩位道友相伴,我們也放心得多。」
「彼此彼此。」
四人又聊了一番,雍如玉和裘成若才告辭離開,回去準備。
臨去之前,裘成若十分親熱地拉著陌天歌道:「秦道友,我們結丹女修,難得遇到同階的姐妹,更難得的是,你我都是道修,想來有許多共同的話題,有機會我們多聊聊。」
陌天歌微笑,客氣地應下:「裘道友想談天,儘管上門,或是請人傳個訊亦可。」
聽她如此回答,裘成若甚是歡喜,又說了好些話,才隨著雍如玉離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聶無傷抱著胸倚著月洞門,對陌天歌揚了揚下巴,帶著些厭惡地說道:「為什麼對這個女人這麼客氣?」
「這個女人?」陌天歌怔了一下,而後笑了,「你說裘成若?」
「不然還有誰?」聶無傷撇撇嘴,「我實在想不通,她真以為她師兄人見人愛不成,身為修士,卻像個俗世女子一般,像防賊一樣防著別的女子。既然如此,她還修煉做什麼?她……」
說了半天,卻見陌天歌也學她抱胸倚到月洞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聶無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什麼啊,還蒙著面巾,同階修士是看不透的。
這讓聶無傷有些忐忑:「怎麼了?」
陌天歌摸了摸下巴,露出高深莫測的笑:「你為什麼這麼反感她?」
「因為……」聶無傷有些煩悶地摘了自己的斗笠,扯下面巾,「也許是因為嫉妒吧,她有那麼好條件,卻把心思放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簡直是浪費……」
陌天歌笑了一聲,拍了拍額頭,說:「你怎麼知道,她這樣就是浪費呢?」
「有眼睛都看得出來一仙難求。」聶無傷悶悶地說。
「……」陌天歌望了望天,說,「其實,你從另一個方面來想,那位雍道友看起來也不是愚笨之輩,為什麼對自己師妹這種行為視若無睹?」
聶無傷聞言一怔:「這個……也許是他不在乎?」
「有可能,不過,他顯然並不反感。」陌天歌攤開手,一邊看著掌心的脈絡,一邊說道,「換句話說。裘成若所有的舉動,都掌握在她師兄的手上,可那雍如玉卻無知無覺,如果不是他特別遲鈍,那就是他對師妹的這種舉動是默認的。」
「這又怎樣?」
「沒怎樣,」陌天歌的目光落到聶無傷的臉上,淡淡道,「只不過,這是別人的生活,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見。我們何須為他們煩惱?」
「……」聶無傷的表情漸漸和緩,好半天,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他們自己的事,犯不著我越俎代庖。」
陌天歌笑了:「再說。那位雍道友,你看得上眼嗎?」
「你想什麼?」聶無傷白了他一眼,「我看裘成若不順眼。跟她男人沒關係。」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陌天歌道,「既然你我都不怎麼看得上眼,那雍如玉的條件就算不上太好。裘成若再怎麼樣,也是個結丹女修。她是大宗門弟子,修為不錯。想來資質也不差,容貌也甚是美貌,她若是再功利一些,完全可以尋一個更強大的道侶,可她沒有。從這個方面來想,你是不是會看她順眼一些?」
「……」聶無傷好半天沒說話。
陌天歌就笑了:「裘成若固然有我們看不順眼的地方,可未必她就是浪費人生。看她的年紀,應該不超過三百歲,哪怕資質不錯,三百歲之前晉階結丹。也是不易的。我們只看到她時時纏著她師兄,可看不到她努力的時候。」
聶無傷的臉龐慢慢軟下來,好半天。她輕輕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太自以為是了。」
陌天歌搖搖頭:「我們修仙之人。自可隨心所欲。有時候這個人好不好,我們無須知道,既然不喜歡,不接近也就是了。不過,太過臆想,會容易輕視別人。」
「嗯……」聶無傷揉了揉眉頭,喃喃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我不懂的事……」
她這個樣子,讓陌天歌忍不住笑:「真看不出來你還比我大了幾十歲,看你這樣子,對世事幾乎一無所知。」
「……」聶無傷撇嘴,「我哪有機會?」
提到這個問題,陌天歌有些好奇:「對了,我還沒問過你,你怎麼會成為松風上人的徒弟的?」
「……」聶無傷沉默了很久,一直沉默到陌天歌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到她低啞的聲音,「我……我母親,是他的妻子。」
陌天歌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想了想,不可思議道:「這麼說,他……其實是你父親?」
「不是。」聶無傷表情冷漠,「我不是他的種,換句話說,我是我母親偷人生下的野種。」
「……」陌天歌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有人用這樣的詞說自己以及自己的母親?
聶無傷看到她的神色,自嘲地一笑:「從小,師父就是這樣說我的。」
「那……」陌天歌遲疑了一下,問,「那你母親和你生身父親呢?」
「不知道,應該死了吧。」聶無傷語氣平淡,漠不關心,「以師父的個性,我母親背叛他,絕對是活不了的,至於那個男人,也不會有機會活著。」
「抱歉。」陌天歌低聲道。
「沒什麼。」聶無傷搖了搖頭,苦澀地一笑,「我應該跟你說過,師父他根本不能算是人,所以,他不可能有孩子。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娶我母親,但我知道,我母親跟著他,過的是怎樣非人的生活。」
「……」
「所以,我很明白我母親為什麼會愛上別的男人,還跟別人生了我——雖然我恨她生下我。」聶無傷淡淡道,「我曉事以來,師父就那樣待我,動輒打罵,說我是野種,卻又教我修煉,讓我幫他做事。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心態,也許那樣折磨我,會讓他有報復的快感吧。」
「那……你想念你的母親嗎?」
聽到這句話,聶無傷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好半天,她微微一笑:「十歲以前吧。我說過,師父他太成功了,他完全把我教育成他預想中的樣子,怕他,恨他,卻又不得不依賴他,夢想著離開他,可逃離之後,卻差一點活不下去。」
她自嘲地笑:「可惜,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我會活下去,活得比他還好!」
我回來啦~那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好消息是有固定網了,壞消息是今天大概不會補更,不好不壞的消息是……前兩天剛確定有寶寶了,近期反應比較強烈,加更大概很難了。當然,補更不算在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