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到天雪城之後,與九彥宗的修士多多來往,不想飛飛這一晉階,又耽擱了大半年的時間一仙難求。
等到飛飛的事情終於了結,陌天歌出了虛天境,卻稀奇地發現,自己的洞府門口,飄著數張傳音符。
她將這些傳音符一一收了。其中兩張是同住凌家洞府的修士發來的,無非是聽說這裡住的是位築基修士,打個招呼。最後一張,卻有些奇怪,發這張傳音符的人,竟是她租洞府之時有一面之緣的凌家修士。
這傳音符的內容很簡單,只是說,若是她出關的話,請回個訊息。
但陌天歌覺得很奇怪。她已將這洞府中凌家的窺探禁制抹去,此人如何得知她是在閉關?而且,看樣子這傳音符在這裡已經停很久了,他怎知道她回訊的時候會是什麼時候?說不准到那個時候,根本就沒用了。
想了想,她還是依照這凌家修士留下的訊息,回了一張傳音符。
之後,她便準備到天雪城轉轉,誰知剛剛關閉了洞府,就見天際又劃過一道火光,又一道傳音符向她飛了過來。
陌天歌接過那傳音符,靈符無火自燃,傳出聲音:「道友稍等,在下馬上就到。」
陌天歌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此人正好在等她回訊?而且還這麼急著找她,是有什麼急事?
不管什麼事,過一會兒自然就知道了。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陌天歌忽然抬頭,卻見天邊掠過一道藍色的遁光,氣勢強大。往她這邊掠來。而後,一個身著杏色道袍的結丹修士落在她面前。
「在下凌雲鶴,這位道友如何稱呼?」此人向她抬了抬手,客氣地招呼了一聲。
陌天歌卻是一怔。眼前這人,面潔無須,五官俊朗,一頭漆黑長髮整整齊齊地挽成道髻,用髮冠箍住,身上杏色道袍上繪著華麗的雲紋,似乎彰顯著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整個人看起來氣宇軒昂。仙風道骨。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在這張臉上找到了熟悉的痕跡,還有那說話的腔調,亦喚起了她的記憶。
此人竟然就是她租住洞府之時。為她辦理手續的凌家修士!
萬萬沒想到,當時那個不修邊幅,看起來十分落魄的築基修士。換了身打扮之後,會是如此模樣!不但年輕了很多,而且氣勢非凡。
最重要的是,此人竟然也如她一般隱藏了修為。不是築基期,而是結丹中期!
陌天歌抬手見了禮。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凌道友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聽到問話,此人眼中掠過驚異,隨後嘴角含笑,道:「你不先問我如何得知你的修為,也不問我為何也要隱藏修為麼?」
陌天歌望著他,淡淡道:「如果道友願意告知,在下當然想知道。」言下之意,如果不想告知。她問也沒用。
這人聽到她的答案,卻是笑了:「我果然沒找錯人。」他看了看陌天歌的身後,笑問。「道友不請我進去坐坐?」
陌天歌略想了想,此人定是有話要對她說。看他的態度,應該不是壞事。便做了個請的姿勢:「凌道友請。」
這個洞府,凌家租借之時,早已準備好了日常用具,因此陌天歌直接將此人請進了待客的小廳一仙難求。
二人分賓主坐了,這凌家修士打量了洞府一圈,別有意味地笑道:「道友的陣法造詣當真深厚,這個防禦陣法,相當不凡啊!」
陌天歌笑笑,沒有回答。她將凌家陣法中的窺探禁制抹去了,想必此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結丹修士,斷沒有讓人隨意窺伺的道理,不必心虛。
沒有待客的茶水,陌天歌的態度亦不熱情,此人大概看出了自己不受歡迎,臉上略有些尷尬,咳了一聲,第二次問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陌天歌頓了頓,答道:「在下姓秦,單名微。」不清楚此人的來意,陌天歌便胡謅了一個名字。秦微,清微的諧音。
「哦,原來是秦道友。」此人毫不懷疑,頷首道,「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上一次你我二人都隱藏了修為,算不得相識。這一次,正式向秦道友介紹一下,在下凌雲鶴,是這天雪城凌家的修士,亦是九彥宗的長老。」
「凌道友,久仰。」陌天歌客氣地重新見了一禮。此人的身份,剛才她已大概猜到,凌家屬於九彥宗,既然此人是結丹修士,那麼必定也是九彥宗的長老了。
凌雲鶴還了一禮,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會兒,語氣誠懇地說道:「秦道友,在下突然拜訪,是有些冒昧了,不過,還請道友放心,在下絕對沒有不良企圖。」
在他這樣的目光下,陌天歌愣了一愣,忽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以為自己是單身女子,所以對男子抱有戒心?
陌天歌有些啼笑皆非,在天極的時候,她一開始女扮男裝,後來恢復女子裝扮,卻又有靖和道君的徒弟這個身份,從來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女子而刻意說明,沒想到來到雲中,卻遇到了這種情況。
她心中好笑,對於這個凌雲鶴,頓時有了那麼點好感。不管此人來意為何,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對她保持了足夠的尊重。
想到此處,陌天歌面露笑容,說道:「凌道友莫怪,實是第一次見面之時,道友不過區區築基修士,與今日大不相同。而且,你我並無交情,突然傳音相見,又看破了在下修為,所以……」
「我瞭解。」凌雲鶴笑著擺手:「關於此事,凌某可以一一為道友解釋。」
他頓了頓,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修煉的功法,對於靈氣的感應十分敏銳,周圍若有靈寶之氣,基本上逃不過在下的耳目。當日見到秦道友,在下就感覺到道友週身有許多靈寶之氣,想來靈寶眾多。這些靈寶之氣,是不屬於築基修士的,所以,在下推斷,道友實是結丹修士,只是隱藏了修為而已。」
「哦?」陌天歌驚訝,心中暗自思忖,雲中居然有這樣奇特的功法?她的斂息之術,在藏靈佩的幫助下,哪怕是元嬰修士,也看不破她的行藏,可這種功法,根本無需看破她的斂息之術,便可推斷出她的真實修為。
「看來道友並沒有接觸過這種功法。」凌雲鶴笑道,「這也不奇怪,這種功法本就是偏門,整個雲中,也找不出幾套來。」
「原來如此。」陌天歌鎮定下來,「那麼道友當日怎麼沒揭穿?」
凌雲鶴搖頭道:「何需揭穿?天底下修士那麼多,行走在外的有幾個沒一點秘密?我們凌家只是租借洞府罷了,只要對天雪城,對我們凌家沒有企圖,有多少秘密我們都不會管。」
「是嗎?」陌天歌笑了笑,沒反駁。真實的情況當然不會像凌雲鶴說得這般雲淡風輕,否則凌家何需在洞府之中設下窺探禁制?這些修士中如果有什麼秘密可以給凌家帶來好處,他們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當什麼善男信女。不過,他說得也不錯,如果對天雪城和凌家無害,他們應該不會去管什麼閒事。
「至於在下為何隱藏修為……」凌雲鶴搖了搖頭,臉上略有傷感之色,「不瞞秦道友,這卻是涉及到我凌家,以及九彥宗的權力之事,在下乃是被迫隱藏了修為。」
「哦?」陌天歌揚了揚眉。
凌雲鶴見她一臉似笑非笑,既沒有立刻表態自己不插手他們門派之事,又沒有追問下去,心中便有些忐忑了。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他咬咬牙,直言道:「道友想必知道,我九彥宗如今正面臨百年一次的掌門之選,而在下,正是此次掌門的候選人之一。」
「哦。」陌天歌輕輕點了點頭。原來這位凌道友不但出身不凡,而且地位也頗重要。
儘管在大門派之中,首座太上長老才是最重要的身份,但掌門這個位置,仍然不是尋常人能坐的。首座太上長老一般來說,是門派中修為最高的修士,但,正因為如此,他們往往潛心修煉,等閒不出洞府。所以,他們也就是大事當前拿個主意,平日門派之事,都是由掌門處理。
而做為掌門的候選人,天資、背景、人脈、能力,缺一不可。掌門畢竟代表了一個門派的臉面,所以天資不能太差,最起碼要拿得出手。而這個位置又往往是門派之中各方勢力權衡的結果,所以沒有背景的人,肯定是坐不上去的。另外,掌門平日是要處理事務的,如果沒有人脈和能力,那麼這個掌門也就等於廢物。
這位凌道友既然能列為掌門候選人之一,看來也是頗為不凡,絕對不是她第一次見面之時,那個好酒邋遢的樣子!
看到陌天歌一臉平靜,凌雲鶴不禁有些鬱悶起來,有些懷疑自己來錯了。如果這位秦道友不是完全不明白門派之事,那就是太精明了,她越平靜,他就越被動。到底要不要說呢?他開始猶豫。
他還在猶豫,卻是陌天歌氣定神閒地先問道:「凌道友前來的目的,與此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