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水臨波終於睜開了眼睛一仙難求。
她第一眼看的是葉真機,輕聲道:「你怎麼又在這裡?不去修煉麼?」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責備,讓陌天歌想起自己以前也時常這樣督促葉真機修煉,不由地挑起嘴角,微笑。
葉真機上前,坐到她身邊,輕聲道:「臨波,我姑姑和師父終於平安回來了,來,你也見見他們。」
水臨波似乎這才注意到屋裡有別人。
哪怕陌天歌和秦羲收斂了氣息,到底是一個結丹修士和一個元嬰修士,她竟一點感覺也沒有,可知神識必定也受了重傷,才會遲鈍至此。
她好奇地抬起頭來,首先掃了秦羲一眼,而後目光就定在陌天歌臉上不動了。
這倒讓陌天歌覺得有趣。但凡女子,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看到他們二人,目光必定會停留在秦羲臉上,沒想到這人看到他,卻只是掃過一眼,反而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她心中猜測,這女子若不是心境極好,眼中早已沒了容貌美醜,便是心機極深,才有如此表現。
可下一刻,水臨波的反應卻推翻了她的猜測。
枯瘦無血色的臉上浮起些微的紅暈,水臨波的神色漸漸激動起來,竟是連禮數都沒顧上,向著陌天歌叫道:「仙子,你是仙子麼?」
這句話出口,不但陌天歌和秦羲愣了,連葉真機都怔了怔,奇怪地問她:「什麼仙子?臨波你說什麼?」
水臨波露出期盼的目光,盯著陌天歌,道:「五十八年前。東海之濱,水家阿囡,仙子還記得嗎?」
陌天歌一怔,腦海裡漸漸浮起那個面黃肌瘦眼帶希冀的小女孩。五十八年前,東海之濱,她給了一個小女孩一本普通的功法,讓她走上仙路。
「竟是你——」
「你真的是仙子!」水臨波喜極而泣,接著勉力起身跪下,「水臨波多謝仙子當年賜書之恩,若非仙子。今日便沒有水臨波了。」
「你先起來。」陌天歌輕輕一抬手,一股無形的靈氣將水臨波推回床上。
葉真機此時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水臨波,又看看陌天歌:「臨波,我姑姑就是你說的那個賜你功法的仙子?!」
水臨波點頭。歡喜道:「原來仙子就是你姑姑?難怪我總覺得玄清門的衣著跟仙子穿的很像……」當年她還只有八歲,許多事情都記得模模糊糊的,只大概記得陌天歌的樣子。若不是陌天歌這麼些年容貌都沒有變化,衣著打扮也跟當初一樣,只怕她也認不出來。
原本就想過,這女修來自東海。說不定跟她有什麼淵源,沒料到這淵源還不淺。陌天歌也有些感歎。當年只是隨手所為,豈知造就了今日這位築基女修,而且還與真機關係匪淺,可知這世上當真有無巧不成書的事。
這樣一件小事,當年她根本沒講過,秦羲也不知,看他們這模樣,便問陌天歌:「怎麼,還是你的故人?」
陌天歌點點頭,笑:「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當年我奉師父之命出去遊歷,到了東臨之濱。這孩子身具靈根,當年她父母求我。我就隨手給了她一部修煉功法,實沒料到她會修煉到今天這程度。」
「原來如此。」秦羲點頭。
看到水臨波的目光落到秦羲身上。不知該如何稱呼,葉真機在旁介紹:「臨波,這就是我師父守靜真人——哦,不是,師父已經晉階元嬰,如今是守靜道君了。」
水臨波嚇了一跳,頓時緊張起來。她早知道葉真機身份不凡,姑姑和師父都是結丹修士,而且是玄清門這樣的大宗門的長老,卻沒料到秦羲這麼快就晉階元嬰了。
她原來只是個普通的散修,連結丹修士都很少見到,還是跟葉真機回來之後,才見到了元嬰修士,如今聽說站在她面前的這位是元嬰修士,一時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行禮了。
最後秦羲笑了,道:「你不必緊張,你既然是真機的……」他頓了頓,有些話真機沒說,也不好說明白,就含糊過去,「師祖既已准你留下,你便是我們清泉峰的弟子,依禮喚我就是。」
「是。」水臨波這才鎮定下來,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見過守靜師祖。」
見過禮後,陌天歌看了看秦羲。
他們兩人在虛天境中十年相伴,許多事情早已心意相通,秦羲明白她的意思,含笑道:「你作主就是。」
陌天歌便也笑了,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交給葉真機:「真機,臨波的傷,我們會想辦法,在此之前,這瓶丹藥你每三日給她服一顆,服完之後用靈氣助她療傷兩個時辰。」
「是,姑姑。」
陌天歌微微一笑,向他們道:「我與你師父剛剛回來,還有其他事情要安排,這就先回去了,你們照常療傷,照常修煉就是一仙難求。」
「是。」葉真機忙忙道,「姑姑,我送你們。」
陌天歌抬手阻止:「不必了,你看著臨波就是。」含笑向水臨波點了點頭,便與秦羲相攜離開。
出了上清宮,兩人各有心思,同時舉步,一個向東,一個向南,走了十來步才發現對方沒跟自己一起走,又停住轉身,愕然:「你怎麼走那邊?」
同聲問了一句後,再度同時一愣,才想起他們的洞府不在一處。
兩人相對失笑,歎著氣走到一起。
「怎麼辦?」秦羲問,「先去你那還是先去我那?」
陌天歌道:「各回各的洞府吧,好久沒回去,總得先把事情處理了。等完事了我們再聯繫。」
秦羲想了想,點頭:「好吧,記得發傳訊符。」
陌天歌應了聲,兩人這才分開。回自己的洞府。
既已成婚,將來自然要住到一起,這個事情兩人也商量過。秦羲說,他那個洞府看著不起眼,其實正好位於清泉峰靈脈一個較大的靈眼上,他又想了許多方法增強靈氣,如今完全不遜於上清宮。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十分隱蔽,少有閒雜人等,適合他們喜愛安靜的個性。而陌天歌現今的洞府。倒是夠大,靈氣也不錯,但就是因為太大了,打理的人就多,而他們兩個估計也不會收多少弟子。倒不如讓給其他人,物盡其用。
陌天歌想了許久,同意了。她現在的洞府。是玄因道君結嬰之前使用的,她只住了兩年,沒有許多東西,搬起來也方便。
不過再方便也不能立刻就搬。她還是得回去處理一下雜事。
幸好玄清門的執事堂是很能幹的,她走了十年。洞府仍然好好的,該辦的事,一點也沒有落下,所費的靈石都已在她的供奉中扣除了。她十年沒有領取供奉,一下子又領了一筆巨款。
等到事情辦完,剛剛吩咐執事堂她要換洞府,那邊秦羲的傳訊符就到了。
聽說她要搬去秦羲的洞府,執事堂的執事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此時又見陌天歌接了傳訊符微笑,立時浮想聯翩。
陌天歌剛要回傳訊符。隨後就感覺到有元嬰修士靠近,然後,秦羲踩著飛雲落下。走了進來。
她驚訝:「怎麼這就來了?」她才剛接到傳訊符呢!
秦羲笑:「正好想起去靈獸閣接回寄養的靈獸,就出來了。」
「哦。」應聲之後。陌天歌想起,執事堂的執事還在呢,便對那人道,「好了,事情都交待給你,去辦吧。」
「是。」那人目光在她和秦羲之間瞟來瞟去,向秦羲揖了一禮,就要走開,忽然又想起他如今已經不是結丹修士了,又忙忙地行了大禮,這才離開去辦事。
陌天歌看著這執事的背影,歎了口氣:「我猜,他心裡一定在想:這位清微師叔看著安安分分的,沒想到居然勾搭上守靜師祖,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後面這句她模仿他人語氣,十分搞怪,讓秦羲忍不住一笑。
看他笑,陌天歌不禁也笑了,問:「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秦羲在她身邊坐下,習慣性地攬住她的腰,才答道:「我那個小洞府,能有什麼事?只要稍微問幾句就行了。」
陌天歌點頭:「這倒是,洞府小有洞府小的好處。」頓了頓,她又問,「師父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問題,讓秦羲的笑容收了收,道:「這事一時也急不來,過兩天我們還得去見見師父。這樣吧,虛天境的事,不便說出來,但我們可以先拿幾種丹藥給師父看,告訴他我們在天魔山尋到了許多靈草,這樣的話,師父就會相信我們有能力幫他,到時就會告訴我們是否有丹藥可以治他的傷了。」
「嗯。」陌天歌贊同,「那水臨波呢?」
這個問題卻把秦羲難住了:「老實說,我沒見過有人身受這麼重的傷,也不知該怎麼辦好。我們門內也有幾位醫修,對傷勢可能比較清楚,不如我們尋他們來問問。」
「哦,對!」經他提醒,陌天歌想起,靈隱峰那位況燭師兄和他那家子,找個時間去問問好了。
「這兩件事都是急不來的,眼下倒是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嗯?」
秦羲看著她,有些無奈地道:「我結嬰的意義對師門不一般,所以震陽師伯傳訊說,要舉行結嬰大典。另外,我們雖然已經立過血誓,也結為夫婦,可也應該補一下雙修大典……」
「別……」陌天歌立刻拒絕,而後看他不解的樣子,低頭解釋,「結嬰大典你自己作主,雙修大典可不可以算了?我實在不喜歡那樣……」
秦羲略想一想,便點了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喜歡那個氛圍,這樣好了,到時跟震陽師伯說一聲,在結嬰大典上宣告一聲也就是了。」
這個主意陌天歌倒還接受,也就不說什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