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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50、清醒 文 / 雲芨

    陌天歌感到自己在做夢,但又覺得一切都是真的一仙難求。

    這個夢裡,她是小小的一團白色光芒,在無邊的雲海裡漫遊。她覺得很快活,因為在這片雲海裡,她是自由自在的,可沒多久,她又很鬱悶,因為她游不過這片雲海一仙難求。

    一開始,她的白色是稀薄的,帶著一種透明的冷,過不多久,經常有一股暖流進入她的身體,給她的白色帶來一層溫暖的紅。

    這種溫暖,給她帶來了許多的改變。她發現自己更強大了,在雲海中漫遊的速度越來越快,後來她又發現雲海也變得很奇怪,電閃雷鳴,雨散雲收,交替往復,多了很多生機。

    可過不多久,這種溫暖就消失了,而曾經的溫暖,也一點一點散去。

    她陷入了真正的夢境。

    「天歌,快去叫你爹爹回來吃飯。」

    「哦,好。」趴在桌上寫作業的小女孩跳起來,叫道,「娘,我要吃魚丸子,今天有沒有?」

    「有,當然有。」含笑的聲音,「你要吃什麼都有,快去喊你爹回來吃飯。」

    「爹,爹……」

    ……所有的遺憾,都是從失去父親開始。所以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是一遍一遍地幻想,假如父親在的話會怎樣,是不是就可以擁有人生的圓滿?

    這一點,她雖隱約知道,卻沒有預估到有多嚴重,就連她如今成了元嬰修士的入室弟子,天資絕頂,擁有許多許多別人沒有的東西,也無法彌補內心的缺憾。

    在萬法自然陣中。五障覆識之時,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境存在怎樣的弱點。她內心並非不強大,意志並非不堅強,道心並非不堅定,但童年的遺憾,始終埋在內心深處。

    而實際上,擁有父親,她的人生當真就會完美了嗎?她的父親是個結丹修士,還是西昆吾有名的修士,可她的母親卻是個凡人。哪怕當年的父親真心喜愛母親,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幸福家庭。

    一個凡人,嫁給一個結丹修士,怎麼可能一生幸福?他們身在俗世的時候,固然是恩愛夫妻。去了昆吾,卻必定不會幸福圓滿。母親會被人看不起,哪怕父親待她再好也是一樣。而她因為母親是凡人。也會被人看輕。

    而且,身為凡人,母親只有百年壽元,短短十數載的青春。父親身為結丹修士,卻可以活上五六百年。乃至七八百亦有可能。

    更何況,身具純陰體質,卻無靈根,母親注定了一輩子只有二十餘年壽命。

    哪怕擁有父親,她也會失去母親。哪怕沒有十幾年的四處流浪,她也不可能避免所有的苦難。

    夢中的陌天歌,看著自己得到了父親,卻失去了母親,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人之一生,也許能避免許多的不幸。卻無法彌補所有的遺憾,踏上尋仙問道之路,更要明白這個道理。得而歡喜。失而不悲,因為你永遠都會有所失去。倒不如,為每一份擁有而歡喜。

    她睜開眼,從這個長長的夢裡醒來,內心平靜。

    「姑姑?!」葉真機的聲音,難以置信,卻又充滿歡悅,「姑姑,你終於醒了!」

    陌天歌看到他激動的模樣,提了提嘴角,輕輕笑了笑:「你……」長久沒說話,聲音是沙啞的。

    「哦,姑姑,喝水。」葉真機連忙倒了茶來,將她扶起。

    陌天歌一口氣把水喝光,笑道:「我又不是動不了,不用這樣。」事實上,她如今體內靈氣豐沛,精神得很。

    葉真機沒管,繼續問:「姑姑,你現在怎麼樣,沒事吧?等等,我去喊師祖。」說著就狂奔出去,陌天歌叫都叫不住。

    陌天歌沒奈何,晃了晃腦袋,爬下床。

    昏迷之前的事情,她記得,就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三天,五天?不過,這次的事情,倒是因禍得福,若不是如此,只怕她毫無知覺地閉關結丹,到時就會出問題了。

    哪怕築基修士的身體不再有任何雜質,也不會產生污垢,睡了這麼久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陌天歌去洗了把臉,就見葉真機急匆匆地帶著靖和道君進來了。

    「師父。」

    靖和道君神色嚴肅,點了點頭,便拉過她的手腕檢查她的經脈。

    過了一會兒,靖和道君放開手,神色和緩:「總算沒事。」

    陌天歌不解:「師父,你這是做什麼?我能有什麼事?」既然她沒有被阮明珠傷到,想來也就是神念受到了衝擊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靖和道君聽得此話,指著她說:「你這丫頭,真是不知死活!能有什麼事?你再晚一點醒來,肯定得出事!」

    「啊?」陌天歌更糊塗了。

    葉真機便道:「姑姑,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

    「難道很久了嗎?」

    「已經三年了!」葉真機忍不住叫道,「姑姑,你都昏迷三年了!」

    陌天歌一怔:「這麼久?」對她來說,不過是場夢而已,居然三年就過去了。

    靖和道君說道:「行了,我看你好得很,有什麼事問真機吧。」說著揮揮衣袖,就這麼走了。

    陌天歌總覺得不對,以靖和道君的性子,沒道理這麼平靜吧?

    想了想,她問葉真機:「你師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不大高興?」

    葉真機道:「也許是因為師父到現在也沒回吧一仙難求。」

    陌天歌一怔:「你師父……沒回?」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嗯,姑姑你出事之後,師父就出關了,師祖說,姑姑你自己關閉了識海,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師父為了給你煉丹,助你醒來,出去尋藥了。」

    「……」

    過了好一會兒。葉真機也沒陌天歌有反應,忍不住喚道:「姑姑?」

    「啊?」陌天歌驚醒。

    葉真機滿肚子疑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壓抑下混亂的心情,她露出笑容,「真機,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慢慢說說。」

    「哦,好……」

    當年只記得,阮明珠入了魔障,想要傷她,她在五迷纏靈之時。只剩餘一點靈氣擋住了她。兩人正在僵持之時,不知如何觸發了陣法。之後的事情,陌天歌就不記得了,如今聽葉真機說了,才知道竟是神念刺激過度。自己關閉了神識。

    待葉真機說到秦羲將她帶回來療傷,陌天歌眉頭便蹙了起來。

    「你師父如何得知我受了傷?」

    葉真機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師父……感應到了凶兆。」

    「……」陌天歌眼睛望著前方。半天沒說話。

    「姑姑?」葉真機看她這神色,摸不準她在想什麼。

    陌天歌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怎麼了?」

    「姑姑你在想什麼?」

    「沒有。」她神情平淡,「還有呢?你繼續說。」

    「嗯。」葉真機繼續慢慢說下去。「師祖說,姑姑你這是自己關閉了識海。人是沒有受到損傷,但究竟要什麼時候醒來,卻是沒數。師父說,姑姑若是昏迷的時間短,倒也沒事,但是若昏迷久了,有可能會身體萎縮,就要師祖想辦法……後來師祖拿了套法訣出來,讓師父修習了每天給姑姑用靈氣淬煉身體。又過了些天,師祖找到了幾個丹方。說是有助於讓姑姑快些醒來,但這個丹方上的靈藥有許多很稀缺,師父不久之後。就離山去尋藥了。」

    「那現在呢?」

    葉真機覷了陌天歌一眼,見她臉色平靜得很。心中暗暗不解,卻沒膽子問出來,繼續說道:「師父一離山就沒回來,只是偶爾傳信來,又送回了煉成的丹藥,淬煉身體的事情都是由師祖親自動手。」

    難怪過了三年,她的身體不但一點事也沒有,而且靈氣還充盈了許多,卻原來有這樣的理由……

    「你師父為何沒回來?」

    「師父一直沒尋到最重要的丹方的材料,就一直沒回。」葉真機猶豫了下,把後面那些話忍了下來。

    他心裡有些負氣,雖然早就不生師父的氣了,可為師父說好話卻不情願。

    「這麼說,你師父這些年都沒結嬰?」

    葉真機搖頭:「師父原本準備接下來就閉關的,誰知姑姑就出了事……」

    「……」

    「姑姑,怎麼了?」

    陌天歌不甚自在,顧左右而言他:「阮明珠呢?她如何了?」

    「阮師姐啊……」葉真機說,「阮師姐沒什麼事,不過好像在陣中刺激過度,忘記了很多事情。」

    「是嗎?」陌天歌淡淡的,對於阮明珠,她不喜也不惡。阮明珠那個性她不喜,至於在陣中發生的事,也不能全怪她,也是自己倒霉,居然在那種時候碰上入了魔障的阮明珠。

    「現在阮師姐被師祖送到甘露峰去了,師祖說,讓阮師姐跟玄因師祖的弟子們在一起,說不定會好些。」說完這些,葉真機看她神色仍然平靜,忍不住問,「姑姑,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想法?要什麼想法?」陌天歌一派平靜,起身去倒茶。

    「……」葉真機也說不出來,但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要怎麼說呢?假如姑姑當真對師父有什麼,不該如此平靜吧?如果沒什麼,不是應該驚訝師父的態度麼?

    葉真機抬頭,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桌上流了一桌的茶水:「姑姑!水倒出來了!」

    「哦!」陌天歌一驚回神,勉強笑了笑,抽了手巾抹自己的手。

    葉真機意識到了什麼,卻不想問出口,只道:「姑姑,那你先休息,我去給師父傳訊。」

    這個月先保證一更吧,有時間再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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