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默默地坐在角落療傷一仙難求。
她們逃進塔內已經三天了。衛浩嵐已醒了過來,但傷勢太重,仍然時常昏迷。兩位長老的傷也沒好,在抓緊時間抵禦死氣的入侵。夏青看顧著衛浩嵐。唐慎縮在角落裡,表情呆滯。
而外面,任與風早就試過各種方法,果然無法打破得道塔的禁制。一開始,他還會喊著讓清怡清妙二人出來,偶爾抓到一兩個碧軒閣的弟子,就折磨她們刺激塔內的人。
但清怡清妙二位長老豈是衝動的人,她們人老成精,眼見自己身受重傷,若是出去,不但救不了這些弟子,還把塔裡的人全部搭上,就狠著心假裝什麼也聽不到。
這麼一來,任與風也覺得無趣,懶得再說,後來就不知到哪裡去了。
但她們沒有勝過任與風的把握,也不敢出塔,誰知道任與風是不是就在外面。
陌天歌睜開眼,看著仍然纏繞在身上的死氣,皺緊了眉頭。
她的傷並不是太重,經脈經過五靈修身,又有四象百花陣和白絲帕擋下衝擊,想來只要個把月,她的傷就可以好了。
但眼前的死氣,卻讓她很無奈。這死氣不但無法被她的靈氣化解,還一直侵入她的經脈,她已感覺到半條手臂麻了,卻無可奈何。
「葉小友。」
聽到聲音,陌天歌抬頭望去,卻是清怡長老停止了療傷,正看著她。
「前輩。」
清怡長老道:「這個魔修,想來就是葉小友說的仇人吧?之前未曾細問,現在能否說說。此人究竟是何來歷,與你又有什麼仇怨?」
陌天歌頓了一下,老老實實說道:「前輩既然問起,我便與前輩細說吧。大約數月前,我遊歷至極北冰川一帶,湊巧遇到一位故友。這位故友如今是正法宗弟子,我們二人相逢,他邀我前去一處秘地探險……」
除了虛天境之類的,事關自己保命之法的隱秘之事,陌天歌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一些不好說出去的事情。比如龍隱之地的秘密,她就含糊帶過,連同地宮中有什麼寶物,也不細說。
清怡長老閱歷豐富,這些細節小事見她不說。也不問。
「……那水下地宮突然崩塌,我原以為小命就要交待了,卻不料醒來之後。就到了臨海。」說完,陌天歌搖頭苦笑,「前輩問我與他有什麼仇,其實哪有什麼仇?不過是這人心懷不軌。我恰好逃出生天,他想殺我滅口罷了。」
「原來如此。」清怡長老微微點頭。「這麼說來,也怪不得葉小友了。」
陌天歌知道,沒說清楚之前,兩位長老心裡必定有疙瘩,懷疑是她的緣故引來這麼個煞星。所以她講得很詳細,人名地名一應俱全,為的就是讓二位長老明白,任與風並非為了殺她才來到碧軒閣,碧軒閣之所以有這場滅派之災,是她們都很倒霉。撞上了任與風,才惹來這大禍。
此時聽到清怡長老這麼說,陌天歌也鬆了口氣。只要這兩位長老不怪罪她就好,眼下任與風就在外面。若是還得罪了這兩位長老,可就危險了。
「沒想到此人居然是正法宗弟子,堂堂名門弟子,卻走上魔修之路。」清妙長老也停下療傷,睜開了眼睛。
陌天歌道:「此人根本一開始就入了魔障,所以輕易變成魔修。直接從築基期到結丹期,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依我看,他這個所謂神龍秘法,必定有什麼缺陷。」
「不錯。」清怡長老點頭,「我對魔道功法也略有所知,魔道的功法晉階雖比我們正道快,可也沒有這樣一蹴而就的,此人修的必定是什麼邪法,只是目前還看不出有什麼壞處。」
「其實,有一項壞處已經很明顯。」清妙長老接過話頭,「師姐可曾看到,此人在死氣的腐蝕之下,已經乾枯了,根本不像人的模樣。」
「……」清怡長老沉吟了一會兒,點頭,「不錯,鬥法之時模模糊糊看到,死氣之下,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臉,恐怕現在他已是個活死人了。」
陌天歌想了想,問道:「兩位長老,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兩位長老深思。
接下來怎麼辦?當然是想辦法滅了任與風,從塔裡出去,再重建碧軒閣。可是,塔內六個人,只有兩個結丹期修士,還都身負重傷;其他的,衛浩嵐傷重得半死不活,陌天歌猜測,就是傷好了,修為也要倒退;夏青和唐慎都是築基初期,天賦也很一般;而她自己,傷雖不重,卻死氣纏身,別說晉階,能控制住死氣都不易。
想到這裡,陌天歌都有些絕望,難道只能等著任與風自己修煉出了差錯嗎?這又要何年何月?
好半天,清怡長老終於出聲了:「我們去第七層一仙難求。」
聽得此話,清妙長老吃了一驚:「師姐……」
清怡長老揮了揮手,阻止她接下來的話,滿臉疲憊:「沒辦法了,現在碧軒閣等同滅派,除了去第七層,還有什麼辦法?」
清妙長老黯然無語。
清怡長老抬起頭,目光掃過幾個小輩,道:「夏青,你照顧浩嵐。慎兒,葉小友,你們隨我們走。」
唐慎正坐在角落發呆,聽得此話,抬起頭來,卻是神遊太虛的模樣。
清妙長老皺了皺眉,喝道:「慎兒!你高祖母已死,你這副模樣,要叫她死不瞑目嗎?」
唐慎臉色一白,咬了咬牙,低聲道:「兩位長老,我明白了。」
清妙長老點點頭,與清怡長老二人帶著兩個小輩踏上傳送陣。
四、五二層與三層並無差別,都只有修煉之物,想來三位長老平日應是各居一層的。到了第六層,陌天歌看到。上面只有一個碩大的傳送陣,卻是布成北斗七星的模樣。
經過最後一個傳送陣,終於到了第七層。
這一層卻比其他數層都要小,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架子,上面擺著各種玉簡書籍法器法寶之物。
而中央,卻是香爐玉案,供奉著兩人般高的玉質塑像。
陌天歌抬頭,看到這玉像的臉,瞬間臉色大變。
「這第七層,存放著我碧軒閣幾千年來的積藏。也供奉著我們創派祖師碧水元君——葉小友,你怎麼了?」正向他們介紹,卻見陌天歌如遭雷擊一般,怔怔地站在那裡,望著碧水元君的雕像。清怡長老蹙起了眉頭。
若不是如今碧軒閣等同滅派,她們無人可用,斷不會讓非本門弟子進第七層。可這位葉小友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陌天歌終於回過神,卻是急切地問道:「兩位長老,敢問貴派創派祖師姓甚名誰?」
清怡和清妙二人對看一眼,望著她的目光充滿疑惑:「葉小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陌天歌咬了咬唇。再次抬頭看著這雕像,這模樣分明是她三十多年前曾經見過的。刻在腦海裡無法忘記的陌瑤卿的形象!
她從未想過,碧水元君會是陌瑤卿,因為她打聽到的消息,碧軒閣建立於差不多一萬年前,而紫微散人說他與鍾沐靈是同時期修士,他大約是五千年前坐化的,算上壽元,頂多是七千年前的修士。陌瑤卿自然也是同時期的修士,這時間對不上。
可眼前這雕像,分明是陌瑤卿的形象!當年她觸發陌瑤卿留下的禁制。陌瑤卿將除了**訣,還將自己的大致生平強行刻在她的識海之中,所以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同樣是女修。同樣是元嬰期……有一個跟陌瑤卿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嬰女修生活在一萬年前,陌天歌絕對不相信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兩位長老。貴門派不是建立於一萬年前吧?創派祖師是否姓陌,名瑤卿?」
清怡清妙二人聽得此話,臉色大變。二人對看一眼,清怡長老說道:「不錯,我碧軒閣建立於大約六千年前,所謂一萬年,是因為年深日久,外人早就不記得了。葉小友,你如何得知我創派祖師的姓名?」
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陌天歌露出苦笑。陌瑤卿從雲中而來,說不定她到達天極,首先的落腳點便是臨海。她身具純陰體質,被人算計,心中自然深恨那些將女子當做爐鼎的修士,恐怕也是因為如此,才建立這碧軒閣。
「我……本姓陌,名天歌。」她慢慢說道,「我出身俗世一個叫做陌家村的地方,我們陌家的祖先,名叫陌瑤卿。」
清怡清妙二人一下睜大眼,定定地看著她。
陌天歌苦笑:「我的功法,正是傳承自這位祖先。」
清怡長老望著她,慢慢說道:「**訣?」
「不錯。」陌天歌歎道,「我幼年之時,觸發祖先留在祠堂中的禁制,得到**訣,才得以踏入仙道。」
「這麼說,葉小友身具純陰體質?」清妙急急問道。
陌天歌點點頭,望著陌瑤卿的雕像,感慨萬千:「沒想到,幾十年後,我居然正好來到臨海。」
她準確地說出陌瑤卿的名字,又身具**訣,兩位長老已是初步相信了。只是,居然如此湊巧,令她們覺得難以置信。
「葉小友,可否讓我查看一下你的資質?」
說都說了,沒什麼好隱瞞的,陌天歌伸出手。
清怡長老搭上她的經脈,臉色越變越凝重,然後是清妙長老。兩人查看完畢,都是無語。
「純陰體質,純陰體質。祖師傳下**訣,我碧軒閣幾千年始終沒有收到純陰體質的女修,今日竟遇到祖師的後人。」清怡長老歎了一聲,望著陌天歌,「也許這是命數,我們碧軒閣面臨滅派,師祖卻後繼有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