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陽老道一仙難求!」靖和道君氣勢如虹地闖進震陽道君的洞府,叫囂得如同仇人上門,「給我出來!」
震陽道君的洞府,如同大部分的修士一般簡樸,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缺。身為天極僅有的四五個元嬰後期修士之一,玄清門實際上的最高掌權者,震陽道君的洞府,自是戒備森嚴禁制林立,如果當真是仇人上門,必然討不到好處,但眼下偏偏是靖和道君,守門弟子只能無可奈何地任由他來去自如。
正在修煉的震陽道君張開眼,一揮手解除週身的禁制,放靖和道君進來。
與靖和道君通身的昏君氣派不同,震陽道君穿著樸素的門派道袍,束著道髻,鶴髮童顏,從容平靜,一看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一派仙風道骨。
看到靖和道君這麼闖進自己的洞府,震陽道君只是撩了下眼皮,隨後又耷拉下去,聲音緩和淡定:「什麼事?」
「什麼事?你還問我什麼事?」靖和道君怪叫,「我說,震陽老道,你是不是看我收了個天縱之資的徒弟,心裡嫉妒又不敢說出來啊?」
別說玄清門,恐怕整個天極會這麼跟震陽道君說話的,也就只有靖和道君了。震陽道君昔日也是有天才稱號的,兩百多歲晉階元嬰,六百多歲晉階後期,自此縱橫天極數百年,能與之匹敵的也就那三四個元嬰後期修士而已。之所以不肯定三還是四,是因為其中一個元後境界的老怪物早就隱世不出,也不知活著沒有。
而靖和道君,看他的修仙資歷。無論是在玄清門還是天極,都算不得頂尖,只能算是優秀,但是,偏偏只有靖和道君這麼說話,震陽道君聽之任之。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一則靖和道君修為雖然只是元嬰中期,但其生性好鬥,於鬥法一道研究頗深,手中寶物秘法迭出。便是元後大修士,也不敢說穩勝他;二則他性格就是如此,震陽道君知之甚深,何必與他爭這些閒氣?
故而靖和道君這般大呼小叫,震陽道君仍是神色淡淡。連眼睛多瞄一下都沒有。
「你收你的徒弟,我自有我的徒弟,嫉妒你作甚?」
「不嫉妒?」靖和道君擺出冷笑的樣子。「不嫉妒你讓你的徒弟來勾搭我徒弟幹什麼?」
這句話讓震陽道君稍稍感到疑惑,抬起了眼皮:「勾搭?」
這個用詞實在不雅,靖和道君卻繼續冷笑:「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收了個單靈根的徒弟。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我可不信他勾搭我徒弟這種『大事』你會不知道。」
刻意在大事兩個字上放了重音。靖和道君挑著眉腳斜眼看震陽道君,意思是,別想糊弄我!
「你說雁飛?」震陽道君抬了下眼,單靈根的弟子,整個玄清門都是數得著的,他稍微一想就知道靖和道君說的是誰了。
「你還沒老糊塗嘛!」靖和道君揶揄,隨後貌似語重心長地說,「我說,震陽老道,我徒弟是很好。但是你也得來問問我能不能勾搭啊,否則傷了你我的和氣豈不是大大不妙?」
震陽道君可沒被他的話糊弄住,只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要麼好好說話。要麼別浪費時間。」
整個玄清門能對靖和道君這麼說話的人也只有震陽道君了。
聽到這麼乾脆的話,靖和道君知道這個老道不耐煩了。見好就收,立刻選擇了好好說話:「你那徒弟啊,不曉得吃錯了什麼藥,一個勁地對我徒弟獻慇勤,搞得我徒弟都不敢出門了。怎麼,你真的不知道?」
「這種小事我怎麼會知道?」聽了這個原委,震陽道君不禁暗自頭疼,這個靖和也真是的,難道徒弟向個女子獻慇勤還會特地來稟告師尊不成?誰像他閒得這樣,都元嬰期了還為了徒弟被獻慇勤這種小事親自跑來質問。但他還是緩了聲音確認一遍:「你是說雁飛在追求你的徒弟?嗯,是你剛收的那個小徒弟吧?」
「對,」靖和道君點頭,而後搭上震陽道君的肩膀,再度語重心長地說,「震陽師兄啊,別說我不給你面子,我那徒弟是不錯,可真的不能給你徒弟,叫你徒弟省省心,啊?」
震陽道君卻是不明白了:「我徒弟未婚,你徒弟未嫁,有什麼問題嗎?這種小事,也值得你親自跑來一趟?」
靖和道君一聽這話,炸毛了:「小事?我告訴你,這不是小事!」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湊近震陽道君,低聲道,「我這徒弟,是我家那小子帶回來的,你也知道那小子什麼個性,能讓他帶回來一個丫頭,多難得啊!眼下他急著結嬰,顧不上這事,我要不替他看好了,他出關還不跟我急!」
這話說完,靖和道君又補充了一句:「你可跟你徒弟說好,別再來纏著我徒弟了,想也沒用!」
聽了他前頭那番話,震陽道君原本就明白了,可偏偏靖和道君又洋洋得意地加了一句,他就不樂意了:「你徒弟自有你徒弟的好,可我徒弟是百年難出的單靈根,年輕有為,將來亦是前程似錦,用得著纏著你徒弟?我看他不過是無聊,找你徒弟說說話而已一仙難求。年輕人來往,你就別多心了。」
「我多心?」靖和道君叫道,「真是我多心,那小子會一個勁地約我徒弟出去?震陽老道,你可別光護著你徒弟啊,不是我說,你徒弟雖是個單靈根,可要跟我徒弟比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你想知道我徒弟是什麼資質嗎?嘿嘿,我先不告訴你!」
看他一副自吹自擂的樣子,震陽道君黑了臉:「行了,別把你徒弟當寶似的,我徒弟想要雙修多得是人,用得著搶著向你徒弟獻慇勤?你瞎操什麼心!」
「誒。我說震陽老道,你這是嫉妒啊,嫉妒!」
「我嫉妒?有個單靈根徒弟我還用得著嫉妒你?這種小事值得你特意跑來一趟嗎?你回吧!」自個兒徒弟一個勁被貶低,震陽道君惱火了,一甩袖子,下了逐客令。
「你叫我回我就回?」靖和道君跟他較上勁了,「我告訴你,我徒弟可是混元靈根!什麼是混元靈根你知道吧?她眼下還得了混元功法,如今三十沒到就築基中期了,你徒弟成嗎?小小的單靈根。以後想追上我徒弟,還差得遠呢!」
「混元靈根?」震陽道君正冒火,猛然聽到這句,頓了一下,「你徒弟是太古時流傳過的混元靈根?」
「沒錯!」靖和道君抬高了頭。
震陽道君下一刻卻還是冷笑了:「混元靈根又如何?失傳了幾十萬年。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我徒弟可是實打實的單靈根,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震陽老道!」前一刻還等著震陽道君認輸,下一刻聽到這句話。靖和道君也冒火了,「單靈根有什麼用?咱們元嬰修士,有幾個是單靈根修上來的?人家松風老頭還是三靈根呢,你還不是一樣打不過人家!」
聽他提起此事。震陽道君也怒了:「我什麼時候打不過人家,只是沒分出勝負而已!」隨後譏諷:「你不是一向很看不上松風老頭嗎?怎麼這會兒為他說話了?你還是單靈根呢。單靈根不好?你是怎麼修上來的?」
「正因為我是單靈根,我也不為單靈根說話!單靈根有什麼了不起的?多少單靈根連元嬰都修不上來呢!」靖和道君已經胡攪蠻纏了。
震陽道君直接被他氣笑了:「秦靖和!你個老小子皮癢了特意來找打的是吧?老夫成全你!」說著摸出一塊東西,合掌一變,就扔了過去。
靖和道君一閃,一道激盪的靈氣將一面石壁炸成了灰,他也怒火中燒,掏出一個葫蘆,抬手一舉,一股真火從葫蘆中噴出,口中叫道:「震陽老頭!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當我好欺負!」
震陽道君不說話了,卻是一收法寶,再度攻來。
…………
陌天歌自然不知道。她隨便說了一句話,結果就是玄清門最厲害的兩大元嬰修士互毆。幾乎將震陽道君的洞府夷為平地。
當然,這其實是靖和道君太會惹是生非了,隨便一件事到他嘴裡說出來就是讓人聽了不痛快,與她的關係並不是很大。
此時,她一臉肅然,跨進葉真機的小屋。
兩年過去,葉真機長高了不少,修為亦有進益,前些日子剛剛結束了蒙學堂的課業,成為正式弟子。因為精英弟子與普通弟子的份例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葉真機住在上清宮,執事堂不便多管,難堵他人之口,靖和道君就大手一揮,直接示意,將他記在守靜真人門下。
陌天歌原本是不贊同的,她自己親自教導的孩子,為何要記在別人門下?尤其那個別人根本不會管他。
可靖和道君卻道,她如今不過築基中期,即便修煉再快,也需得五六十年後才能結丹。到那時,葉真機早就該築基了,精英弟子與普通弟子發放築基丹的方式也不同,難道要拖累他築基嗎?
為此,陌天歌只得默許了。如今葉真機依舊住在此處,與他名義上的師父根本連見都沒見過。
走到寒玉床前,看到歪在床上的葉真機,陌天歌微微皺眉,將這孩子扶起來,抬手搭住他的天靈蓋,輸入靈氣。
過了許久,葉真機呻吟一聲,醒轉過來,看到她,低聲喚道:「姑姑。」
陌天歌放開他,道:「還不快吃藥療傷?」
葉真機臉色一紅,趕緊掏出丹藥吃了,盤腿坐好。
陌天歌就守在他身邊,靜靜地觀察著他的情況。
剛才她在修煉,神識關注著外頭,突然發現這裡靈氣波動,再一仔細分辨,竟是葉真機體內靈氣紊亂,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剛才一搭上葉真機的天靈蓋,她就發現哪裡出了問題——這孩子分明是吃了數顆聚氣丹,藥力太猛,無法控制。才會差點走火入魔。
過不多久,葉真機體內的靈氣終於慢慢平順。他一睜開眼,看到陌天歌站在面前,沉著臉色,當下低下了頭:「姑姑,對不起。」
陌天歌回過神,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什麼?」
「……我讓你擔心了。」
聽到這句話,陌天歌歎了口氣,坐到他身邊:「讓我擔心有什麼關係?最後承受結果的人是你,你修煉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
「是。」葉真機應了一聲,又遲疑,「姑姑,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
「我……剛才是因為我亂吃聚氣丹,才出事的一仙難求。你不怪我亂來嗎?」
陌天歌笑了笑:「怪你有什麼用?你不會再去犯同樣的錯誤才是最重要的。嗯……要是你覺得難受,你就跟姑姑說說,為什麼會吃這麼多聚氣丹。難道你沒想過會出問題?」
「這個……」葉真機頓了頓,老老實實答道,「我覺得自己修煉太慢了,所以想多吃點丹藥。加快修煉。」
「修煉慢……」陌天歌失笑,「你如今才十二歲。已經有煉氣三層的修為,怎麼會慢?」
「可是,華凌跟我同歲,都已經煉氣五層了!」
華凌是靖和道君如今的二弟子明真真人的小徒弟,因為與葉真機年紀相當,目前可以算是他的小玩伴。
陌天歌笑道:「華凌他是你明真師伯的血緣後輩,靈根也優於你,從小就被細心教導,如何能與你一樣?」
聽得這句話,葉真機扁了扁嘴。目光黯淡下來:「我知道我資質比不上他,可這樣說的話,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追不上他了?」
「當然不是。」陌天歌摸了摸他的腦袋,「修仙之途。可不是只有資質就夠的,現在比不上,只要你一直認真修煉下去,總會追上的。再說了,你這兩年從一層到三層,晉階了兩層,華凌可是前些日子才勉強晉階五層的,你怕什麼?」
看到葉真機埋頭不說話了,陌天歌知道他心裡還不服氣,便笑道:「那這樣好了,十年時間,你花十年時間認真修煉,看看最後是你先築基,還是他先築基,怎麼樣?」
葉真機一想,十年時間,自己還是很有希望晉階築基的,就笑了:「嗯。」
「不過,咱們可說好,你可不能像今天這樣,做這種拔苗助長的事。修煉要一步步來,太急躁是沒有好處的,若是不小心走火入魔,還要耽擱很多年,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我聽姑姑的。」
那頭,靖和道君打完架,一身金燦燦的華貴龍袍已經被燒成了焦灰,臉上更是沾染了許多不知是灰還是土的東西,連漂亮的短鬚都焦了一半,狼狽不堪。
他怒氣沖沖地往清泉峰飛回來,一邊飛一邊嘀咕:「震陽老道,老子今天是給你面子!要是我祭出絕陽**,你不死也得去半條命!哼,看在我們同門的份上就放過你了!」
他口中的震陽老道眼下正黑著臉指揮弟子收拾洞府,自己把小徒弟叫過來,關進一間還算完好的石室,劈頭就是一頓臭罵:「你小子閒得慌是吧?不好好修煉,去勾搭秦靖和那老匹夫的徒弟?你看上誰不好啊,那老東西整個就是無賴!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徒弟能好到哪去?給我老實點,這事就算了!」
白雁飛被罵得莫名其妙:「師父,這事我告訴過你啊……」
震陽道君一怔:「告訴過我?你什麼時候告訴過我?」
「就上次你在修煉,我說我想找個人雙修,你說這事隨便我……」
仔細想想,似乎有這麼一回事,震陽道君臉上下不來,依然怒罵:「我說隨便你還真隨便了?咱們門中修為高又漂亮的女修多得很,你怎麼就看上那老東西的徒弟了?」這下連秦靖和三個字都不想叫了,直接呼之老東西。
白雁飛更委屈了:「我說我就在幾位師叔的門下挑,您說好,我看來看去,就陌師姐合適……」
「那你也沒告訴我!」震陽道君想想,吹鬍子,「你妙一師叔門下不是也有個丫頭嗎?我記得年紀也不大,跟你也算合適,你怎麼不挑她?」
白雁飛小心地看了師父一聲,道:「那位吳師姐……長得不太……」
他話只說了一半,但震陽道君豈會不明白,怒目而視:「你啊你,身為修士,拘泥於皮相做什麼?容貌美醜,不過皮下白骨!再說了,修仙之人能丑到哪去?那老東西的徒弟也沒漂亮到哪去!」
看到盛怒的師尊,白雁飛聰明地閉嘴不說了。眼下師父剛跟靖和師叔鬧翻,再說就火上澆油了。
震陽道君在室內轉了兩圈,又道:「這事就這麼算了,這丫頭你不用想了,那老東西是準備著給自家小子的,輪不到你!」
「啊?」白雁飛愣了愣,「師父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丫頭是秦守靜的,你明白了吧?」
這個消息把白雁飛震了一震,但他很快叫道:「關他什麼事?我問過,陌師姐明明沒有雙修意向!」
「那也不關你的事。」震陽道君望著自己的徒弟,冷笑,「好了,你小子放聰明點,師父我跟那老東西鬧翻了,你還去招惹他的徒弟,下我的臉嗎?這事就這麼算了,你要雙修,再挑其他人就是!」說著一擺袖子,轉身出了石室。
雖然明白師父不是對自己冷笑,可白雁飛還是咬牙切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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