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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37、鶯鶯燕燕麻麻煩煩 文 / 雲芨

    靖和道君的洞府,叫做上清宮一仙難求。

    陌天歌看到的時候,驚詫了一下,她還以為會叫萬花宮百香宮之類的,沒想到會叫這麼正常的名字。

    這座宮殿之中,除了靖和道君,只有她和一十六個侍女。這些侍女,皆是門中築基女修,靈根一般,不足以被結丹修士收入門牆,便自願來做元嬰師祖的侍女,期待獲得一些指點。

    靖和道君並不是小氣的人,做他的侍女,確實能經常得到他的指點,亦能獲得他的賞賜。這些侍女一開始或許真的只是衝著修為上的進益來的,只是,她們長期侍奉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修為高容貌佳風度好,不知不覺就有些妄想,爭風吃醋的事也就多了。

    陌天歌在溫養池那幾天,見慣了梅蘭竹菊四人鬥嘴,原本也沒覺得怎樣,怎料到了上清宮,才知她們幾人之間鬥鬥嘴實在不算什麼。

    這十六個侍女,名為梅蘭竹菊、琴棋書畫、春夏秋冬、雨雪風霜。名字皆是靖和道君所取,俗套至極。

    按這些個名字的水準,這洞府居然叫做上清宮,著實令陌天歌驚詫。

    她的明心居與琴棋書畫四人的住處較近,這四人分別叫做秀琴、清棋、閒書、待畫。這幾個名字,總算比梅蘭竹菊清麗一些,但四人相處形式,比之梅蘭竹菊鬥得猶為厲害。

    而且,因為她的修為與她們相差無幾,這些侍女並不真心侍奉,雖叫著陌師叔,也不曾違逆她的意思。但言談舉止,漸漸沒了尊重。

    為止,陌天歌便在自己的小洞府四周布下五靈陣,有事只叫她們在洞府外發傳訊符,盡量減少接觸的機會。

    將這些侍女擋在洞府之外,靖和道君又是讓她自生自滅,陌天歌終於得以進入虛天境,繼續自己的修煉。

    有了混元**功,她的修為進展極快,每天修煉三個時辰。就能達到以前的效果。但陌天歌也不急著修煉,每天修煉三個時辰,達到以前的成效就會收手。因為她知道,她的修為是硬生生提到築基中期的,心性境界還不穩固。若是急於求成,到時心性不夠,多半結丹無成。還要回頭繼續走這段路,倒不如現在走得慢些,牢牢打下基礎。

    因為強行壓制著修煉速度,她的煉神訣也放慢了步調。任何一部鬥法的法訣。都要以心法為基礎,煉神訣亦是如此。她如今僅僅築基中期,雖然元神經脈不同於普通築基修士,卻也不能無視修為境界,若是修為不足以支撐,煉神訣終會造成反噬。

    所以,陌天歌把剩下的五六個時辰,都投入到其他技藝中去。

    陣法、煉丹、煉器、制符、醫道、還有機關。

    所謂機關術,是數種技藝中較為特別的一種。相傳遙遠的古代,人間曾出現過一個墨家,其師祖墨子精於工巧。可以使用木頭精鐵等物製造出威力奇大的機關之物,以一敵百,甚至攻城掠地。

    這在修仙界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小藝。但,修仙界亦有修仙界的機關術。利用各種靈物晶石製作出人偶,亦能獲得如人類修士一般的力量。

    可惜的是,陌天歌翻遍機關術的書籍,這些人偶都需要一種叫做晶石的東西才能發動,如今此物已經尋不到了,難怪機關術也失傳了。

    修煉、種田、修習技藝,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陌天歌窩在這小小的洞府之中,竟越學越入迷,連人也不見。

    這種孤單而不寂寞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她那位掛名師父終於想起她來了。

    陌天歌坐在椅上,依然眼觀鼻鼻觀心,眼神也不抬地任由靖和道君打量。

    靖和道君看了一陣,終於說話:「你這丫頭,倒是挺聰明的嘛,居然沒有拚命修煉,放慢了修煉步調。嗯嗯,比那個臭小子可聰明多了!」

    臭小子?陌天歌腦中一轉,這是在說誰?

    說完這句話,靖和道君又躺了下來:「每天刻意壓制修煉速度,是不是很閒?」

    「……」她一點也不閒!但這話陌天歌不敢直接說出來,所以只是點了點頭,很小心地看著這位掛名師父。

    靖和道君沒有在意,看也沒看她,繼續用自己的靈力剝著葡萄:「師父給你點事做怎麼樣?」

    這算是差事?陌天歌更小心地看著他。

    靖和道君瞄了她一眼,笑了兩聲,親切地道:「徒兒啊,師父也是為你著想,你看看你,還有九年多時間呢,老這麼關著,好像不大好吧?」

    「師父,」陌天歌斟酌著說了一句,「徒兒覺得很好,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靖和道君立時豎起眉毛:「哪裡很好了,你不用不好意思,師父都給你想好了!我猜,你每天修煉的時間不超過五個時辰吧?一天十二個時辰,還剩下一半,你又不用睡覺了,閒著做什麼?所以師父就給你想了個辦法,給你找點事做!」

    「……」

    看陌天歌沒反對,靖和道君立時笑嘻嘻的:「哎,這就乖了,師父還能害你不成?我跟你說啊,除了修煉,有些事情也很重要,師父是不會害你的……」

    陌天歌歎了口氣:「師父,你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

    靖和道君立時拿出一張玉簡:「你每天按著這上面所記,定時定事地做完,就行了。」

    陌天歌狐疑著將神識沉浸進去,頓時很想吐一口血一仙難求。

    寅時采露,卯時照料靈草,辰時照顧靈獸,巳時出外講道,午時歸。她剩下的七個時辰,安排了五個時辰,而且其中大部分是他的侍女在做的事!

    這位師父想做什麼?想讓她每天團團轉嗎?

    「師父……」她的臉色有點發黑,「這些事,是不是有點多了?」

    「多了嗎?」靖和道君道,「想當年。玄因清遠那幾個小子剛入門的時候,做的事情還多咧,你都沒做多少了!」

    「我……」好吧,徒弟有侍奉師父的義務,可問題是,師父也有教導徒弟的義務,這位師父從來不教導她,憑什麼叫她盡徒弟的義務?

    看她沒說話,靖和道君吹鬍子瞪眼:「有你這樣當徒弟的嗎?叫你做點事還不情不願的,想當年。玄因他們……」

    「好了好了,」陌天歌無奈了,「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徒兒照做就是。」

    「這才對嘛……」

    硬著頭皮應下靖和道君吩咐的一堆事,事實上她不應也不行。元嬰修士的話她敢不聽麼?

    但更令人鬱悶的是,她已經很不爽了,那些被她接過差事的侍女們。還給她臉色看。

    「喏!」之前做采露之事的侍女扔過來裝露水的玉瓶與引露的玉簽,神色冷漠中帶著不屑,「師祖喜歡寅時三刻之前的露水,若是超過一點。都不會要的。另外,要帶有清香乾淨的靈草。若是有異味,師祖必會大發雷霆。你自己看著辦吧。」

    陌天歌接過,也懶得道謝了,轉頭就走。

    卻聽身後兩個侍女大聲說話。

    「明夏,你的差事都有別人做了,你做什麼?」

    剛才與陌天歌交接的侍女一副嘲諷的語氣:「師祖都發話了,我有什麼辦法?沒事做就沒事做嘍,還能多點時間去修煉呢!我說也奇怪啊,人家是徒弟,我們是侍女。怎麼人家還來搶我們做的事呢?」

    「哼哼,你也不想想,咱們師祖是什麼人?好歹也是元嬰中期修士。結丹修士跪著求他,都一定收入門牆呢。何況是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就算有了徒弟名頭又怎麼樣?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說得是。我聽說師祖收人家入門,是因為跟別的門派起了衝突呢,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有的人啊,可別真當自己一步登天了!」

    「哎,你也別這麼說嘛!徒弟畢竟是徒弟,咱們可是侍女呢,要是得罪了人家,說不定師祖就不想指點我們了。對了,師祖說今天跟我們講道,是不是啊?」

    「對對,咱們可別去晚了……」

    陌天歌咬咬牙,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閒話算什麼?又不會掉一塊肉!居然還給侍女講道,卻一個字也沒指點過她,更不用說拜師禮什麼的了!

    寅時三刻採完露,陌天歌衝回上清宮,接過照顧靈草的工作。

    這一次轉交差事的是雨雪風霜中的微雨和輕雪。

    這兩人比較乾脆,只是丟給她一個靈草分類玉簡,就很乾脆地扭過身不理人了。

    陌天歌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把各種靈草的處理方式瞭解清楚,那兩個侍女依然在旁邊冷嘲熱諷。

    「輕雪,你這只簪不錯啊,是法器呢?」

    「這是師祖前些日子賞我的,師父說我肌膚白皙,配上這綠雪含芳簪最美貌了。要是遇到鬥法,還可以拿來護身呢!」

    「我也得了個賞賜,你看這綵帶,師祖說,女兒家就要漂漂亮亮的才賞心悅目,穿著灰撲撲的門派裝,頭上連根簪子都沒有,就太土了!」

    「誰說不是?上次我們去天火山,師祖看著那靈隱峰的展師姐,不就賜了衣裳?咱們這些做侍女的,每天在師祖前面伺候著,更要穿得漂亮了。」

    「不過也真奇怪,師祖也不是沒收過女弟子,人家素辛師叔也是美貌過人,怎麼現在就收了個完全不起眼的呢?」

    「哎呀,那也看能不能打扮起來了,你說人家就長那樣,師祖還能怎麼辦?」

    「說得也是。」兩個侍女捂著嘴「格格」地笑了起來。

    陌天歌麻木地剪完枝抓完蟲澆了水,關好藥園的禁制走人。

    辰時到了,天光大亮,她往洞府後面的後山繞去。

    穿著灰撲撲的門派裝?頭上連根簪子都沒有?就長那樣?陌天歌鼻中哼出一聲!

    築基修士的門派裝是藍衣白袖,哪裡灰了?韓清玉洛封雪葉景文這些精英弟子都是這麼穿的,連玄因師兄他們也這麼穿!還簪子,她眼下梳的是道髻。要簪子做什麼?人家素辛師姐也是素素淨淨的。還說她就長那樣,她不說自己貌若天仙,最起碼比她們好多了!

    火冒三丈地走到後山靈獸院,這一次等著她的是琴棋書畫四人。

    靖和道君身為元嬰修士,靈獸眾多,這滿滿的一個院子,從二階到六階不等,據說更高階的靈獸,是由他自己照料的一仙難求。但五階以上,就等於結丹期了。她們都還只是築基期而已,故而都是四人一起照料,以免出什麼意外。

    「陌師叔,這靈獸院的禁制令牌,想必師祖早就交給你了。我們只有一些具體使用方法,就給你參考了。」秀琴說著,將一枚玉簡遞給她。

    陌天歌稍微平靜了情緒。總算這夥人沒有氣她。

    她沒有看到,閒書轉了轉眼珠子,向待畫瞅了一眼。

    四個侍女心領神會,卻只看著陌天歌。什麼也沒再說。

    陌天歌接了那玉簡,很快看完。靈獸畢竟不是靈草。隨便種下就行,整個靈獸院也不過十幾種靈獸罷了。

    她看完玉簡,便去準備各種飼料,隨後用靖和道君給的令牌打開靈獸院門口的禁制。

    二階靈獸三隻,三階靈獸三隻,四階靈獸一隻,五階靈獸兩隻,六階靈獸一隻……

    按順序放著飼料,到達五階靈獸那邊。

    這是一隻五階踏天牛,長著碩大的牛角。據說力量踏天裂地。她按玉簡上所說,打開最外層的禁制,將飼料放下。

    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內層的禁制上面閃了一下,倏然之間。踏天牛朝天「哞」地叫了一聲,後蹄在地上蹭了蹭,一下撞上了禁制。

    這禁制一閃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陌天歌聽到這一聲,剛轉了半個身,猛然看到牛角衝她頂來,一下祭出白絲帕,一道磚牆落下,那牛角頂撞而來的威力,被牢牢擋下。

    隨後,她伸手一抓,將變回原狀的白絲帕一揮,托起自己就往外跑,途中狠狠地瞪了站在院邊的琴棋書畫四人!

    這四個人,沒有譏諷她,根本就是因為早想好了要這樣教訓她!

    但眼下來不及多想什麼,踏天牛就追在她身後,左衝右突,牛角始終對著她。

    白絲帕的速度發揮到極致,陌天歌早已用它避過五階妖獸的攻擊,如今操縱此物更加得心應手,眼下也不著急。

    踏天牛的威力在於它的力量,速度卻不怎麼樣,她全力馭使白絲帕,躲起來並不輕鬆,只是要抓回去卻也難了。當然,她也可以帶著牛跑到前面找靖和道君救命,但那樣豈不是顯得她很無能?

    陌天歌身形急退,手中出現了一盞燈。

    燈高高飛起,大放光亮,陌天歌靈氣一指,那光便照在踏天牛的身上。

    踏天牛的身形緩了緩,就在此時,陌天歌已甩出數枚陣盤與靈石。迷蹤陣!

    她從來沒有用過的**燈,配上迷蹤陣,一瞬之間,踏天牛茫然了。它的靈氣固然強大,這**燈與迷路陣也只能一時擋住,但這一時對陌天歌已經足夠了。

    靈獸亦有神識,在迷蹤陣中,靈獸會出於本能地使用神識感應四周,就在給了陌天歌可趁之機!

    煉神訣操縱著神識,狠狠地鞭撻過去。

    踏天牛「哞」了一聲,暴跳起來。

    白絲帕再度出手,這一次卻不是防護,磚牆狠狠地往踏天牛砸去。

    看到踏天牛倒在地上,陌天歌舒出一口氣。她手中沒有攻擊夠強的法器,只有白絲帕這件法寶,有可能對踏天牛造成傷害,再加上煉神訣出奇不意的攻擊,這才令踏天牛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將踏天牛關回靈獸院中,打開所有禁制,陌天歌走出靈獸院,冷冷地望著始終站在一旁的琴棋書畫四人。

    她看得清清楚楚,踏天牛衝出來的時候,這四個人臉上浮起笑容,分明是準備好算計她的!若不是她有煉神訣和數樣寶物在身,這裡又布有數種禁制,限制了踏天牛的力量,恐怕剛才她已經去了半條命!

    眼下這四個人望著她,臉上已不見了嘲弄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從踏天牛衝破禁制,到陌天歌將它打暈,其間不過數息。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居然能將五階靈獸制服,雖然也是因為此間禁制限制了踏天牛的力量,卻也足夠讓她們震驚!

    她們只是不服,所以想借五階靈獸的威力,給這個同為築基修士卻得了師祖另眼相看的師叔一個教訓。這裡有禁制存在,她們四人又時刻準備出手,想來不會要了她的性命,不過,半條命卻很有可能。她們不怕師祖發怒,因為師祖不喜歡自身沒有能力的人,只要留住她的性命,師祖就不會怪罪到她們身上。可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只是數息,一隻五階靈獸居然被制服了!

    陌天歌冷笑一聲,一手拿著白絲帕,一手握緊飛天梭:「看來你們很不服氣了,那就打一架好了!你們一起上吧,我就讓你們知道,為什麼我是徒弟,你們卻是侍女!」

    琴棋書畫四人原來面有驚恐,聽到她這句話,彼此對視,卻又生出惱怒之意來。沒錯,她們是不服氣,她們只是資質差些,修為卻不弱,她們之中亦有築基中期,憑什麼要稱呼一個同階修士為師叔?憑什麼她如此受師祖重視,讓她熟悉上清宮中所有的事情?

    「幾位師妹,既然師叔這麼說了,我們就陪她玩玩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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