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家宴
崔燦領著陳兵進了門,又是一番客套重生之再璀璨。
李瑾瑜之前也跟他見過面,不過那個時候這小子是姑娘的競爭對手,看著對方難免挑剔。現在景泰公司和璀璨公司正是合作的蜜月期,自然看著陳兵就順眼許多,因此非常熱情。
陳兵今天穿了一件粉紅色的t恤,下面是一條牛仔褲。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在大峽谷太累的原因,衣服看起來稍微有點大。不過往人前一站,精神還是非常不錯,加上他談吐斯文,彬彬有禮,賣相還是非常好。
老崔面對外人卻難得沉默,只是笑了一下,便轉身鑽進廚房裡。
看到這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老崔覺得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姑娘叫人家隨便坐啊,給人家倒水什麼的,儘管知道這只是待客之道,心裡還是非常不痛快,早知道就不同意叫這毛頭小子來吃什麼飯了,搞得自己心煩。雖然自己也不知道這煩惱從何而來。
雖然只是家宴,但是一來是過節,二來崔燦同學回來好久都沒有好好在家吃過一頓飯,所以老崔特別賣力地表現了一把。
端午節,粽子、鹹蛋是必不可少的,此外按照楚西人的吃飯方式,必須有一個主菜,老崔準備是臘肉燒鱔魚,這也是應季菜。其他什麼水煮肉片啊,涼拌三絲啊,豬皮凍、煎小魚之類的就數不勝數了,滿滿擺了一大桌子。
陳兵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要來所以崔家準備了這麼多菜,誠惶誠恐的同時又有點感動。家庭的這種溫馨,說實話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了。自從父母開始做生意,到景泰公司做到現在這麼大,家庭的聚會反而越來越少,在一起吃飯的時間也非常少。甚至有今年連除夕夜也是各過各的。
並不是說家裡出了什麼問題,恰恰是事業蒸蒸日上,沒出什麼問題。可這樣反而讓人覺得難受。曾經有一次陳麗感歎,好像從來沒跟自己爸媽好好吃過一頓飯,陳兵只有默然。溫馨的一家人吃飯的場面,似乎是他非常小的時候經歷的事情了,太久遠了,久遠到都快遺忘了。
現在他要麼吃的是盒飯。要麼是工作餐。要麼就是應酬,只是為了吃飯而吃飯。現在見了這一桌子菜,崔燦一家人和樂的情景,他想,難怪這個女孩兒特別愛吃飯。
這樣的家庭裡,吃飯。的確是一種享受。
不過很快陳兵就感歎不出來了。
老崔要他喝點酒,陳兵欣然答應,可沒想到老崔竟然拿出來一個約莫手掌高的直筒玻璃杯。酒液往裡面嘩嘩倒著,過了四分之一,過了三分之一。過了二分之一,卻還是沒有收手的意思。
「夠了夠了,喝不了了。」這話陳兵可不是客氣,是真喝不了,一大杯子酒。看著就開始暈了。
老崔可沒停手,逕自往杯子裡倒著,離杯口差那麼一點點的地方才提起酒瓶子來。
崔燦就不滿了,你這是請人家吃飯,還是灌人家喝酒啊?開口就說老爸:「倒這麼多幹什麼啊?人家可沒有您能喝,您是怕人家吃了咱的飯,佔了便宜吧!」
老崔呵呵一樂:「我喝,我喝還不行嗎?小陳啊,你看你就自便吧,不然我再給你倒,姑娘該發火了。」心裡可老大不樂意了,不由就想起一句話來:女生外向。
「您也不能喝這麼多!」崔燦真是不高興了,自從上次暈倒住院之後,一直對於老爸的飲酒問題都是控制了又控制,沒想到自己離家讀書,這老爸居然又喝上了重生之再璀璨。
李瑾瑜趕快打起了圓場:「來來,小陳,嘗嘗這個鱔魚,這是崔燦爸爸從鄉下帶回來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啊什麼的餵過。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陳兵依言夾了一塊,並不是特別辣,而且有種特別的香味,完全去掉了鱔魚的泥腥味,立刻賣力捧場:「挺好吃的!來楚西這麼久,太辣的菜還是吃不了,可沒有辣味感覺又吃不下飯,崔叔叔這菜,口味恰到好處。真好吃!」
有人捧場,老崔就高興了:「哎呀,本來也想多放點辣椒,可崔燦媽媽不能吃辣椒,也就將就吧!」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最叫陳兵吃驚的,是崔燦跟父母之間的互動,隱隱竟是以崔燦為主。就連她爸爸,說起生意上的事情,也是一種平等,甚至還帶了點請教的口吻。
想想自己二十多歲都快三十了,回家了在父母面前也得夾緊了尾巴做人,小妹陳麗更是低頭斂目的,不由得對崔燦的家庭氛圍隱隱有了幾分羨慕。
自從大峽谷項目拿下來之後,老爸倒是擺出了一幅準備交權的做派,可沒想到公司其他幾個股東倒有了意見,無非就是說他年紀太小,什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之類的話。這樣一來,父親夾在中間也有些為難,陳兵也就知趣地沒有主動跑上去提什麼交權的事情。
這次來楚西,本來用不著陳兵親自跑這一趟,可是呆在公司總覺得氣悶,還不如跑出來心情好。
也幸好跑了過來,不然安謹出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
吃完飯,打包了給安謹帶的一份,崔燦就跟陳兵步行去醫院了。
楚西是一個很適宜居住的地方,生活節奏不快,空氣清新美好,初夏的傍晚有著微微的涼意,火燒似的晚霞一片一片卷在天邊,映著滿城的綠樹山色,看起來竟然恍如世外桃源。
出了門,陳兵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發現自己竟然有種放鬆的感覺,不由得暗暗好笑,剛是在緊張什麼?崔燦的老爸話雖然不多,但是看得出是個挺直爽的人,她的母親以前在市裡見過一面,覺得挺精幹的,可沒想到在家也就是一個平凡的老婦人,吃頓飯的功夫,眼睛就一直擱在崔燦身上,生怕孩子少吃了一口。
崔燦一直叨叨咕咕地跟陳兵說著熊家坳的事情,可說了半晌,發現這位的注意力似乎根本就沒在這話題上,明顯有神遊天外的跡象,陳兵露出這種樣子,崔燦還是第一次看到,覺得有點好笑,問他:「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想什麼呢!」
「啊!」陳兵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突然覺得楚西挺好的。要是在上海,這個時間段的空氣恐怕是最差的,呼吸一次,嘴裡全是汽油味兒,可楚西居然是花香味的。」
崔燦覺得好笑:「這路上到處都是賣梔子花的,可不就是花香味兒麼?不過我們楚西當然好了,你要是有想法,我建議你可以在楚西市郊買塊地。最好在城鄉結合部,到城裡買東西什麼的也近,可是周圍全是田園風光,肯定特舒服!」
這種論調陳兵還是第一次聽說,每次跟人家誇獎楚西的時候,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被誇獎的楚西人都會謙虛兩句:「哪裡哪裡,跟上海沒得比,太落後了。」
可到了崔燦這兒,這種建設發展程度上的落後也是一種美好,她一說楚西好,那就是一副理所當然,完全不讓人反駁的口氣。那種得意的表情,讓她的臉部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特別動人,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光彩。
陳兵笑在眼底,臉上還是做出很嚴肅地表情說:「嗯,這個可以有,不過楚西我不熟,要是買地投資上當了怎麼辦?這大老遠的,維權可不容易啊。」
「你說你這人俗不俗吧?」崔燦斜了他一眼,就沒明白這人怎麼可以把美好的事物形容得一塌糊塗:「你要是為了投資,趁早別在楚西買房買地,擱上海周邊的什麼杭州啊蘇州的去!我們楚西是給追求生活品質的人住得,您這樣的神仙,供不起!」
說笑間就走到了醫院。陳兵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帶著崔燦上了四樓。安謹和周曉非兩人共用一間病房,都是外傷,當時失血較多,看起來挺嚇人的,這休養了兩天都好轉了許多。
安謹的傷勢比周曉非稍微嚴重一點,當時衝突一發生,他就把周曉非往後拉,反而自己站在了衝突的最前沿,除了被石頭砸傷頭縫了十來針,手臂上還有一條不知被什麼農具劃傷的傷口,縫了二十多針。
周曉非除了頭上的傷口縫了八針,身上再就是一些擦傷和扭傷,相比安謹是好太多了。可就算這樣,當時趙嚴看到兒子一頭血的時候,還是眼一翻暈了過去。
推開門,安謹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周曉非已經活蹦亂跳了,正纏著前來查體溫的護士妹妹問東問西的,見陳兵和崔燦兩人進來,大家同時一愣,心說這兩人怎麼同時來了?
陳兵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崔燦走過去把菜一樣一樣盛出來,嘴裡問著周曉非:「你媽呢?怎麼沒在醫院看著你啊?」
雖然是同齡人,可老媽成天耳提面令的,對著崔燦,周曉非莫名就有種對著上級,或是對著老輩人放不開手腳的感覺,老老實實地坐回病床上,回答到:「今天去我外婆那裡吃晚餐,說要晚點給我們帶吃的來。」
崔燦淡淡地嗯了一聲,把帶過來的菜分作兩份,讓他們倆先吃。「自己家做的,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呆會兒你媽肯定也要帶東西過來吃的。」
周曉非乖乖地把小餐板架好,做出一副準備吃飯的樣子。旁邊安謹和陳兵看了,忍不住就大笑出聲,崔燦不解地回頭問:「笑什麼啊?」
陳兵揉著笑酸了肌肉的臉還沒開口,病房門一開,趙嚴來了。(未完待續)